“你要是嫁给我们家衍儿，我让龙熙王朝最厉害的稳婆从头到尾伺候你。”


    苏荷……本来还挺佩服她敢为人先的，话题一转还是算了。


    认识就好，真做了自己的金主婆婆就未必会有现在的感觉好了。


    要是她嫂子在就好了，她嫂子一瞪眼，周围的空气都能冻结不少。


    也就三日不到的路程，一行人就到了新都。


    新都光是看城墙就新不少，门口的盘查比路上要严厉不少，进了城苏荷掀开半边车帘，视线立刻被外头汹涌的人潮卷了进去。


    道旁的商铺连绵不绝，绸缎庄的伙计正踩着梯子往门楣上挂新幡，绯红的绫罗上绣着金线牡丹，风一吹，整面幡子像团流动的云霞，格外的抢眼。


    酒肆的二楼飘来琵琶声，混着猜拳行令的笑闹，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到正厅穿短打的小二托着木盘在人群里穿梭，盘里的青瓷酒碗稳得半滴不洒。


    跟木通关萧条、盛都颓废不同，新都一派生机勃勃，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偶尔还有几个衣着华丽，前拥后簇的人。


    没有北境人食不果腹的潦倒，没有盛都被抛弃的悲凉，新都的每一块地砖都似乎刻着盛世太平。


    街心的空地上，几个杂耍艺人正翻着筋斗，围观的孩童们踮着脚拍手，手里的麦芽糖在阳光下拉出晶莹的丝——这等鲜活气，不过寻常景象。


    “胡姬酒肆” 的鎏金大字在日头下很是晃眼，只见穿波斯锦袍的异域女子正在大门口招揽客人，别样的异域风情，让人眼前一亮。


    “这朱雀大街比盛都还是窄了一些。” 方瑜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点向窗外，“还记得你在盛都看过的皇宫与王府吗？这里可比不上。”


    建设新城自然比不上古都，毕竟盛都可是屹立了两百年。


    但这里的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北狄南下的事情，路边的摊贩都能感受到快活。


    “吁 ——” 前头的马车忽然慢了下来，车夫道：“主子，前面有马车过，我们需要避让。”


    方瑜探头看了眼，笑着对苏荷道：“你瞧那辆乌木马车，车轮包着铜皮，车轴上嵌的是南海珠，那是定北侯府的。他家最讲究这个，连马具上的铃铛都要刻上‘定北侯府’的字样。”


    苏荷顺着望去，果然见辆乌漆马车从旁驶过，车帘缝隙里漏出半角杏色裙裾，车辕两侧的铜铃轻轻晃动，铃身果然有个极小的字，只是有距离，看不清楚。


    不等她细看，又有辆朱漆马车呼啸而过，车顶上立着只鎏金飞鹰，马蹄踏过石板路，发出清脆的 “嘚嘚” 声。


    “那是护国将军府的。” 方瑜指尖轻点，“老老将军早年在北境立过功，所以用飞鹰做标记，车帘用的是防风雪的厚缎，哪怕走戈壁也不怕颠簸。”


    海伯伯就是欠了护国将军府人情才会去北境的，也使得她千里迢迢由南往北，又由北往南。


    苏荷探出脖子，想看看马车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方瑜用力的将她拉了回来，指着斜前方一辆低调的青布马车道：“别看那车素净，车帘边角绣的是缠枝莲，花心嵌着米粒大的珍珠，那是宫里太妃娘家的车，寻常勋贵见了都要避着走。”


    苏荷看得稀奇，眼睛跟着一辆辆马车转：“单看马车就能辨身份，倒比看官服还准。”


    “这才是那些贵人的妙处。” 方瑜让车夫慢些走，“你多在这里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辆装饰着琉璃的马车从对面驶来，车旁跟着四个挎刀护卫，却对着街边卖花的小姑娘笑了笑，买了串茉莉簪在腰间。


    “那是江南来的盐商吴建，捐了个虚职，在新都开了三家银号。” 方瑜解释道，“他家马车最是花哨，却没人笑话 —— 这里的人只认你能挣多少银钱，能雇多少匠人，除非是簪缨世家。”


    苏荷不太懂，问道：“他与伯母比，差多远？”


    “你这小嘴还真的是甜，你怎么不说我与他比，差多远？”


    “不可能吧？”苏荷表示自己不信。


    方瑜有些遗憾道：“事实就是，论做生意，吴家排第一，我们方家就只能排第二。”


    “不过也没多大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南边与那边的盐商接洽了，只要我们方家能吃下食盐的生意，碾压吴家也是迟早的事情。”方瑜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勃勃野心。


    苏荷不知道她接洽的是谁，但她不会冒冒失失的说自己有盐，盐、粮、铁都是国民生计大事，就算她想和方瑜合作，也得等大嫂点头才行。


    她忽然注意到，连街边的乞丐都少见 —— 偶有一两个，也在帮店家收拾柴火，换个热馒头吃，不像北境城里城外那些麻木的身影。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进城之前，城外有没有聚集流民。


    龙熙王朝的各个地域，似乎都是割裂的一般。


    马车转过街角，眼前豁然开朗。


    成片的新宅正拔地而起，工匠们哼着小调砌砖，泥瓦匠蹲在脚手架下调试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浆液，旁边有妇人端来茶水缓缓走来，鬓边斜插着朵新开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这座新城，正在壮大。


    马车又停住了，似乎前面又遇到了什么贵人。


    苏荷感叹：“贵人多的地方也有不好，时不时就要让路。”


    方瑜滚动了几下手里的玉珠子道：“是啊，说不定今天有什么活动，才会有这么多贵人都走这一条道。”


    苏荷来了兴趣，问道：“新都的勋贵们，一般都有什么活动？”


    方瑜道：“什么活动都有，什么灯会、诗会、酒会、赏花会，得一副好的铠甲可以聚集一帮人研究，出一幅好画也能引人鉴赏，还有的时候，为了某个人的归来离去，也会办一扬宴会。”


    “不过。”方瑜看着苏荷笑道：“这时候最多的是以相看为目的的赏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