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团长平时极少这样当众发火，更别提撕破脸皮了。


    她这话一出，整个后台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两位领导身上。


    何佩兰也没想到刘团长会这么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强自辩解，“刘团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词？我只是让她们以大局为重……”


    “好一个大局为重！”苏敏也忍不住了，“何教导员的大局观，就是纵容自己人使坏，然后打压受委屈的同志？今天这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这场演出我看也没必要继续了！”


    “对！必须给个说法！”


    京市文工团的其他队员也纷纷出声支援，群情激愤。


    事情眼看要闹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威严和无奈的声音响起：“都围在这吵什么？像什么样子！”


    众人回头，只见本地文工团的孙团长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显然，他是刚得到消息赶来的。


    何佩兰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抢先开口：“孙团长，您来得正好！京市文工团的同志因为一点小事不依不饶，还质疑我的处理，刘团长她们甚至要罢演……”


    “何教导员！”刘团长厉声打断她，“请你客观陈述事实！”


    孙团长摆了摆手，脸色不太好看。


    他没有立刻偏袒任何一方，而是目光扫过那两件污损的演出服，又看了看满脸不服的高丽，以及眼眶通红的王淑云和谢春花。


    最后，他才看向何佩兰，“何同志，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团长，事情就是我说的那样……”说这句话的时候，何佩兰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孙团长脸色沉了几分，随后看向高丽，“高丽，你说！”


    高丽在孙团长面前不敢放肆，支支吾吾地又把“不小心”的说辞重复了一遍，但眼神闪烁，显然是心虚。


    姜还是老的辣，孙团长哪里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


    他瞬间就明白了，高丽就是在撒谎。


    压住心头的火，孙团长望着林若瑶几人，脸色缓和了一些，“三位同志，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林若瑶简单陈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期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孙团长听完，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先狠狠瞪了高丽一眼，又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何佩兰，“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高丽厉声道：“高丽！还不给京市文工团的同志道歉！你的问题，演出结束后我再处理你！”


    高丽吓得一哆嗦，看着孙团长铁青的脸，再也不敢狡辩，低着头不情不愿地对王淑云和谢春花说了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孙团长声音提高，“你道歉就这样敷衍吗！”


    高丽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几位同志，我不该故意报复你们，把水洒在你们服装上。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这句话高丽说的时候，还有些诚恳在。


    不过，三人仍旧没吭声。


    这件事，可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孙团长看着刘团长和林若瑶等人，脸上带着歉意，“刘团长，各位同志，对不住！是我管理不严，出了这种丢人的事！我一定严肃处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人脸，孙团长如此诚恳，刘团长和苏敏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孙团长，现在道歉解决不了问题。”刘团长指了指演出服，“问题在这里。”


    孙团长看着演出服，沉思片刻，“演出服的话，我立刻让人去拿我们团备用的最好的演出服给你们替换，虽然款式可能不太一样，但绝对不影响演出效果！你看这样行吗？”


    孙团长态度诚恳，处理也算公正，刘团长的火气这才消下去一些。


    她看了一眼三人，见三人点头答应，这才开口：


    “既然孙团长这么说了，我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希望后续能有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现在，先以演出为重。”


    “一定！一定！”孙团长连忙保证。


    何佩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孙团长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闭上了嘴。


    风波暂平，后台的气氛却依旧紧绷。


    演出服都是统一的，尤其是群舞，为了美观度必须要统一。


    王淑云和谢春花的演出服被毁，这代表其他人的服装也要跟着改变。


    孙团长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根据群舞的风格，送来了这支舞蹈所有人的演出服。


    大家默默换上孙团长派人送来的备用演出服，互相整理着妆发，谁也没有再多说话。


    晚上八点整，慰问演出准时开始。


    简陋的礼堂里座无虚席，战士们坐得笔直，脸上带着期待。


    开场的大型歌舞节目《军民一家亲》音乐响起，演员们扬起笑脸，将刚才的不快暂时压下。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进行的十分顺利，台下掌声雷动，战士们的热情也越来越高。


    “接下来，请欣赏双人舞——《戈壁红柳》！表演者：林若瑶、徐景瑞！”


    伴随着报幕员的声音，林若瑶和徐景瑞上了台。


    两人先鞠了一躬，随后深吸一口气。


    悠扬而苍凉的音乐缓缓流淌，仿佛带着戈壁的风声。林若瑶和徐景瑞身着象征红柳的赭红色舞衣，翩然起舞。


    侧幕条边，李刚默默注视着舞台。


    经历过之前的挫折，他格外珍惜这次演出机会，主动承担了不少后台杂务。


    他的目光始终紧跟着舞台上的情况，尤其是林若瑶和徐景瑞的表演，生怕出一点差错。


    舞蹈进行到高潮部分，林若瑶一个急速的旋转后，身体后仰，准备借助徐景瑞的力量完成一个高难度的托举造型。


    就在这时，舞台正上方，一盏沉重的老式聚光灯猛地剧烈晃动了一下。


    固定它的绳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而正在专心舞蹈的林若瑶和徐景瑞，对此毫不知情。


    时刻关心情况的李刚，瞬间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目眦欲裂，顾不上在演出，突然大喊了一声，“林若瑶，小心！”


    可音乐声几乎盖住了李刚的吼声，眼瞧着聚光灯就要断裂，李刚顾不得其他，迅速冲上台。


    在他冲上台的那一刻，聚光灯直直的落下，朝着林若瑶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