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清晨的访客

作品:《开局继承万亿美债:我成最大资本

    陈默躺在那张从小睡到大的单人床上,木板床发出熟悉的轻微吱呀声。


    窗外是小镇深夜特有的寂静,偶尔几声狗吠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天经历太多,心神俱疲,他几乎是沾枕头就着了。


    第二天,天边刚透出点灰白,一丝鱼肚白还没完全化开,一阵异乎寻常的动静就搅碎了河湾镇惯有的安宁。


    不是鸡鸣狗叫,也不是拖拉机的突突声,而是极其密集却又异常克制的汽车引擎低吼,以及开关车门时那种小心翼翼的“咔哒”闷响。


    陈默被惊醒,他坐起身,侧耳听了听,眉头微蹙。


    趿拉着拖鞋走到小小的窗前,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河湾镇那条窄得只能勉强错开两辆三轮的主街,此刻显得异常空旷。


    平日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农用三轮、小货车、卖菜的三轮板车,全都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沿着坑洼不平的路边,一辆紧挨着一辆停靠着的黑色轿车。


    车不算顶级的豪车,大多是奥迪A6和帕萨特,但那份清一色的黑,一模一样的沉稳车型,


    特别是挡风玻璃下方那醒目的牌照……


    赣M·A****(昌明市公务车)、赣M·B****(临川县公务车)


    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它们的身份和背后所代表的的力量。


    车旁,站着些穿着深色夹克、面色沉静的中年人。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声音压得极低地交谈着,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建国超市那扇紧闭的、略显陈旧的卷帘门。


    几个看着像是秘书或办事员的年轻人,手里紧紧攥着文件包或平板电脑,屏息凝神地站在稍远些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出。


    整条街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股让人心头发紧的肃穆。


    早起的摊贩刚把菜筐摆出来,看见这阵势,立刻噤了声,连吆喝都不敢了,只是缩着脖子,眼神惊疑不定。


    去买菜的居民也远远地就绕开了这条主街,实在绕不开的,也贴着墙根快步溜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窃窃私语,脸上全是好奇和敬畏。


    陈默放下窗帘,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或紧张,倒像是“该来的还是来了”的明悟,还掺着点“真麻烦”的无奈。


    魔都峰会上的刀光剑影,华尔街大佬的虚与委蛇都见识过了,眼前这扬面,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流程。


    笃笃笃…


    房门被轻轻敲响。


    “先生。”门外传来詹姆斯的声音。


    陈默拉开门。


    詹姆斯已经站在门口,一身深灰色三件套西服熨烫得一丝褶皱也无,领带结打得标准如教科书,银发服帖,一丝不挂。


    “外面这效率……挺高?”


    陈默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点调侃,甚至有点懒洋洋的意味。


    “是的,先生。”


    詹姆斯微微颔首,声音毫无波澜,“按照昨晚的报备流程,基金会亚太区办公室向昌明市及临川县相关对口部门发送了一份‘非约束性初步接洽意向’的商务函件,


    并附上了基金会部分公开的、经过脱敏处理的行业影响力及潜在投资领域说明。”


    他停顿了半秒,补充道:“地方政府的响应速度和重视程度,确实超出了标准预期。


    初步分析,这与地方招商引资的关键绩效指标(KPI)高度关联,也涉及潜在的产业升级机遇。


    门外带队的是昌明市分管招商的副市长,以及临川县的书记和县长。”


    陈默抬手揉了揉眉心,长长吐了口气。


    昨晚父亲那句带着泥土味儿和期盼的“帮点忙”,经过詹姆斯那“非正式转达”,再套上基金会那套冰冷标准的“非约束性意向函”的外壳,


    最终引来的,竟是市县两级的一把手、二把手,在这大清早,悄无声息地塞满了河湾镇这条破败的小街。


    虽然已经见识过几次那庞大资本掀起的波澜,但每一次,这种力量以如此具体、如此具压迫感的方式呈现时,还是让他沉默了片刻。


    陈建国和赵玉兰早就被外面的动静吓醒了。


    此刻两人正挤在陈默的小窗边,扒着窗帘缝往外偷瞄。


    两张脸煞白煞白,写满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大惊恐和手足无措。


    “我的老天爷啊……”


    赵玉兰的声音抖得不成调,手指死死掐着丈夫的胳膊,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这……这都是些啥人啊?咋这么多小轿车?都停咱家门口干啥?”


    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扬面就是镇上的书记下来视察,眼前这黑压压一片的阵仗,直接超出了她认知的极限。


    陈建国也是差不多,但他还是强撑着。


    他猛地想起什么,转过头,死死盯着儿子,眼神充满了慌张:


    “默子……这……这不会是因为我昨晚……瞎说的那句话吧?”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发飘,这跟他想的给镇上修个路、帮个忙,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着父母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陈默心里那点对麻烦的无奈瞬间被心疼淹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堆出轻松的笑容,伸手用力拍了拍父亲紧绷的肩膀:


    “爸,妈,没事儿,别怕。外面是市里和县里的领导,大概是听说我回老家了,过来看看。”


    他轻描淡写地把“投资意向”这个炸弹揽到自己身上,不想让老实巴交的父亲背上心理包袱。


    “看看?这么多大领导,大清早堵在咱家门口……就为了看看你?”


    赵玉兰的声音都尖利起来,带着哭腔,“建国!你还杵着干啥!快去!快去把卷帘门打开啊!让人家领导在外头干等着,这像什么话!要折寿的!”


    她急得使劲推搡着丈夫。


    “爸,妈,听我的,别急,也别慌。”


    陈默一把按住父亲要去摸钥匙的手,语气沉稳有力,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的笃定,


    “该刷牙刷牙,该吃早饭吃早饭。外面的事儿,我和詹姆斯去应付。放心,天塌不下来。”


    他转头看向詹姆斯,“准备一下,出去接客。”


    詹姆斯微微欠身:“是,先生。着装建议?”


    陈默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那套在魔都带回来的顶级羊绒睡衣睡裤,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但在这河湾镇弥漫着薄雾的清晨,在门外那一群群深色夹克、面色凝重的官员面前,这身打扮实在过于“居家”,甚至可以说是“放肆”。


    “睡衣挺好。”


    陈默无所谓地耸耸肩,甚至还故意拽了拽那柔软舒适的衣角,让它显得更随意些,


    “回家了嘛,穿那么板正干嘛?舒服自在最重要。”


    骨子里那点咸鱼劲儿又冒了头,他就是要用这副姿态,明明白白地告诉外面那些人:我这是回自己家,不是来开招商洽谈会的。


    詹姆斯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了然飞快掠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侧身一步,替陈默拉开了房门。


    陈建国和赵玉兰看着儿子就这么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就要往外走,急得直跺脚,想喊又不敢大声喊。


    陈默回头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们就在后间待着。


    然后,他跟着詹姆斯,步履从容地穿过堆满纸箱和杂物的狭窄过道,走到了超市的前面。


    詹姆斯上前一步,手指精准地按下了墙上的卷帘门开关按钮。


    哗啦啦——哗啦啦——


    刺耳又熟悉的金属卷帘门升起声,在这被强行按了静音键的清晨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门外,所有压低的交谈声瞬间消失,如同被利刃切断。几十道目光,带着探究、审视、惊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齐刷刷地聚焦在了缓缓升起的卷帘门之后。


    当门外肃立等候的官员们看清门口出现的景象时,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了那么短暂的一瞬。


    门口站着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质地一看就极其昂贵的浅灰色羊绒睡衣,睡眼惺忪,头发有几根还不太听话地翘着。


    他脚下是一双同样柔软舒适的深色棉拖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慵懒气息。


    而在他身后半步,笔挺地立着一位穿着剪裁完美、一丝不苟深灰色三件套西服的外国人。


    银发梳理得纹丝不乱,面容平静,气质沉静如深潭,如同博物馆里走出来的、带着旧时代贵族管家烙印的冰冷雕塑。


    这反差巨大到近乎荒诞的组合,在河湾镇清晨薄雾弥漫、寒气未散的街道背景板上,构成了一幅极具张力和视觉冲击力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