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慢悠悠地啃完最后一串油亮的大腰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空气里弥漫着孜然和辣椒面的烟火气。


    “老板，回云栖？”


    詹姆斯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站在桌旁，递上一张温热的湿毛巾，语气平静无波。


    “云栖……这里也有云栖？”


    陈默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嘴和手上的油渍，有些好奇的问道。


    “云栖是基金会名下一家集团打造的顶级庄园品牌，在华夏一二线城市皆有置业。”詹姆斯的声音平静无波。


    闻言，陈默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眯眼看着烧烤摊上方氤氲的白气和喧闹的人群。


    “不急，刚吃饱得溜溜食儿。这杭城的夜风，吹着比魔都那股子钢筋水泥味儿舒服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詹姆斯，刚才李阎说的首付，差多少来着？”


    “李阎先生提及的首付缺口，折合人民币约两百八十万。”


    詹姆斯的声音精准，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哦。”陈默应了一声，手指在油腻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像是在思考晚饭该不该加个烤茄子。


    几秒钟后，他抬眼看向詹姆斯，“磐石在阿里这边……嗯，我记得你说过，阿里有员工关怀基金和优秀人才激励计划之类的玩意儿吧？”


    “是的，先生。”


    詹姆斯立刻会意，无需更多解释，“磐石作为主要股东之一，对阿里的人才战略有建议权。”


    “李阎先生作为资深技术骨干，入职以来绩效评估均为A级，符合多项内部激励政策的提名标准。”


    “其中一项，基于长期贡献和未来潜力的‘安居激励金’，额度恰好在三百万左右，程序合规，理由充分。”


    陈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看，这不就结了？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办。”


    “你看着操作，明天太阳下山前，让这笔钱合理合法地落到李阎账上，别让他老婆和丈母娘觉出味儿不对，更别让他本人觉得是嗟来之食。”


    “要让他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是阿里对他价值的认可。”


    “明白，先生。流程今晚启动，阿里HR和财务部会收到‘股东代表’的优先建议函，确保明天下午六点前完成审批和放款。”


    詹姆斯微微颔首，语速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漂亮！”陈默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空酒瓶晃了晃，


    “行了，这事儿翻篇。走，西湖边溜达溜达，消化消化这罪恶的羊腰子去！”


    ……


    次日清晨，阿里园区。


    李阎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踏进办公区。


    昨晚回去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丈母娘那夹枪带棒的数落几乎让他一夜没合眼。


    他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电脑还没来得及开机，部门总监就一脸春风地快步走了过来，声音洪亮得半个办公区都能听见：


    “李阎！李阎！快，收拾一下，马上去总部大楼，马老师和HRVP张总，要亲自见你！好事！天大的好事！”


    李阎懵了一下。


    马老师？亲自见自己？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衬衫，感觉像在做梦。


    虽然昨天还坐在一起开过会，但他心里还是有点13数的，非常清楚是因为啥。


    “总监……什……什么事啊？”


    “什么事？好事啊。！”总监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他一个趔趄，


    “是你的‘安居激励金’批下来了！最高额度！三百万！马老师亲自过问，特批的！”


    “表彰你这些年对公司的卓越贡献和巨大潜力！快走快走，别让大佬们等急了！”


    李阎被总监半推半搡地带出工位，整个人都是飘的。


    安居激励金？三百万？最高额度？大佬特批？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他晕乎乎的脑袋上。


    昨天还在为这笔钱愁得想撞墙，今天……就解决了？


    而且是以这种他梦都不敢梦的方式？


    走在通往总部大楼那宽敞明亮、充满未来感的连廊上，李阎感觉脚下像踩着棉花。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陈默！一定是陈默！


    除了那个“核动力印钞机”，谁有这本事？


    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用这么“合理合法”的方式，把他从泥潭里捞出来？


    巨大到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瞬间冲垮了他。


    他眼眶一热，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这份情，太重了。


    会面在总部一间雅致的会客室进行。扬面比李阎想象的简单得多。


    马芸依旧是那副极具感染力的笑容，HRVP张总热情地递给他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


    “小李啊，不用紧张。”


    马芸声音温和，带着赞许，“你的工作成绩和能力，公司一直看在眼里。”


    “这笔安居激励金，是对你过去贡献的肯定，更是对你未来发展的投资！”


    “希望你能在阿里这个平台上，继续发光发热，创造更大的价值！好好干，年轻人前途无量！”


    李阎捧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看着上面清晰的三百万数字和阿里鲜红的公章，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努力组织语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谢谢马老师！谢谢孙总！谢谢公司！我……我一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公司的信任！”


    走出总部大楼，站在初夏明媚的阳光下，李阎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拨通了陈默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阎王？被大佬接见的感觉怎么样？没腿软吧？”


    电话那头传来陈默懒洋洋带着笑意的声音。


    李阎鼻子又是一酸，他赶紧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颤抖：


    “义…不对，默子……钱……钱到了！三百万！安居激励金！马老师亲自批的！我……”


    他一时语塞，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哭腔的低吼：


    “兄弟！谢了！真的……谢了！”


    “啧，多大点事儿，谢个屁！”


    陈默在电话那头嫌弃地啧了一声，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上吃啥，


    “那是你自己凭本事挣的，阿里又不傻。行了行了，赶紧给你家领导报喜去吧，省得老太太又念紧箍咒。哥们儿这边刚泡上温泉，正舒服着呢，挂了！”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李阎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又哭又笑。


    他看着远处阿里园区充满活力的景象，又低头看看手里那份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文件，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填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然后拨通了老婆小芸的电话，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


    “老婆！在哪呢？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咱们的房子……首付，有着落了！


    阿里刚给我批了一笔三百万的安居激励金！对！三百万！真的！千真万确！我马上把文件拍给你看！


    ……妈也在旁边？太好了！你跟妈说，今晚咱们出去吃！庆祝庆祝！”


    电话那头传来小芸惊喜到变调的尖叫，紧接着是丈母娘那标志性的大嗓门，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骤然转变的喜悦：


    “多少？！三百万？！哎哟我的天！阿阎！我就说我们阿阎有出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好！好！好！今晚我请客！必须下馆子！……”


    听着电话那头丈母娘瞬间从“嫌弃”模式切换到“夸夸其谈”模式的激动声音，


    李阎无奈地笑了笑，但更多的是卸下千斤重担后的释然。


    这嗟来之食……


    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