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从知识的海洋中抬起了头。


    “这大热天的，趴草丛里喂蚊子？图什么呢？就为了拍我一张照片？”


    詹姆斯看了一眼桌子上……猫和老鼠的漫画书，平静地补充得道：


    “根据网络舆情分析，拍到您的清晰照片，并将其身份与磐石基金会联系起来，


    其商业价值和流量收益，预计将超过十亿人民币。”


    “十亿？”


    陈默挑了挑眉，十分无语，“那我能自拍发一张吗？”


    “当然可以先生，”詹姆斯神色认真，“需要为你代劳吗？”


    陈默冲他翻了个白眼，重新靠回沙发，拿起那杯温度刚好的龙井抿了一口，


    “行了，他们想趴，让他们趴着吧！别让蚊子吃了就行。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随意，“东南角那片灌木丛，看着有点杂乱，影响庄园整体观感。让园丁去修剪一下，弄干净点。”


    “是，先生。”詹姆斯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就在这时，陈默放在手边的私人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


    嗡——


    陈默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出来电显示……“陈昂”。


    他的室友，那个在计算机研究所搞研究的博士。


    陈默眼中那点被打扰的不耐烦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意外和放松。


    他放下茶杯，拿起手机，


    “喂？陈博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默的声音带着笑意，是那种在老友面前才有的、毫无负担的懒洋洋。


    电话那头传来陈昂标志性的、带着点书卷气和熬夜后沙哑的声音：“默子，别贫。听李阎说你在杭城？”


    “嗯，在呢。怎么了？”


    “太好了！我正好带队在杭城参加一个国际人工智能峰会，刚结束。”


    “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北亰，今天空出来了。出来聚聚？请你们吃顿好的！西湖国宾馆的龙井虾仁，怎么样？”


    陈昂的语气带着兴奋邀请道。


    陈默眼睛一亮。


    跟老友叙旧，总比应付那些狗仔或者娱乐圈的弯弯绕绕强百倍。


    “行啊！陈博士请客，那我必须赏光！”陈默爽快答应，“几点？我直接过去。”


    “下午五点吧？正好饭点，还能看看西湖落日。”陈昂说道。


    “没问题，五点，西湖国宾馆见。”陈默挂了电话，心情明显愉悦了不少。


    他看向詹姆斯，“詹姆斯，下午五点，西湖国宾馆。准备一下。”


    “是，先生。”詹姆斯立刻应下，同时问道，“需要提前清扬或安排特殊通道吗？鉴于目前外围的…情况。”


    陈默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意：“清什么扬？吃个饭而已。正常去就行。”


    他重新拿起那本《猫和老鼠》，“哦，对了，给我准备一套低调点的衣服，看着像个正常人就行。”


    “明白。”詹姆斯点头，转身去安排。


    云栖庄园外围，东南角灌木丛。


    老K僵硬地趴泥土里，身体早已麻木，只有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镜头里那堵该死的围墙。


    十三个小时的煎熬，身体和精神都濒临极限。


    同伴大刘在耳机里虚弱地抱怨了几次，声音都带着绝望了。


    “K哥…真不行了…兄弟都见太奶了…撤吧？这鬼地方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老K没吭声，只是咬着牙强撑着。


    他知道，自己赌上职业生涯的这次蹲守，很可能是一扬空。


    磐石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那种安保级别，根本不是狗仔能突破的。


    但十亿的诱惑像魔鬼的低语，让他根本无法放弃。


    就在这时，庄园内部突然有了动静！


    老K精神猛地一振，几乎把眼睛贴到了目镜上。


    只见庄园深处，一辆低调的黑色电动园丁车缓缓驶来，后面跟着几个穿着统一工装、戴着帽子的园丁。


    车子在东南角这片靠近他们隐藏点的区域停下。


    几个园丁跳下车，开始拿出修剪工具，对着那片繁茂的灌木丛工作起来。


    咔嚓！咔嚓！


    电锯的轰鸣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庄园外围显得格外刺耳！


    老K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是他们暴露了？


    对方这是要…清理？


    他紧张地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扣着镜头。


    只见那几个园丁动作麻利，挥舞着电锯和长柄大剪刀，对着灌木丛就是一阵野蛮挥舞。


    大量的枝叶被粗暴地切割下来，散落一地。


    他们动作大开大合，似乎完全不在意方向和角度，几根粗大的原本可以作为隐蔽的枝条，被电锯直接切断，带着枝叶哗啦啦倒了下来，方向正对着老K他们藏身的区域！


    “小心！”耳机里传来大刘惊恐的低吼。


    老K只觉得眼前一暗，带着锋利断口的粗大枝干夹杂着碎叶，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缩头躲避，整个人狼狈不堪，手中昂贵的镜头差点脱手！


    身上，脸上被划拉了好几下，火辣辣的疼。


    园丁们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埋头“工作”，电锯轰鸣间，枝叶纷飞。


    这根本不是在修剪！这他妈是在拆迁！


    老K这下彻底明白了。


    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


    这所谓的“修剪”，就是磐石无声的警告和驱逐！


    他们甚至懒得派安保出来呵斥，只是让几个园丁，用这种最“日常”的方式，就把他们像垃圾一样清理了！


    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老K。


    老K心中瞬间怒火冲天，然后他怒了一下……


    “K…K哥…撤吧！再待下去…怕是有命挣，没命花啊！”大刘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老K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庄园深处那栋若隐若现的主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最终，他颓然地垂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沙哑地对着耳机挤出两个字：


    “……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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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五十分，云栖庄园那扇沉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迈巴赫S680普尔曼，平稳地驶出。


    它线条流畅，漆面在下午的阳光下流淌着深邃的光泽。


    懂行的人才能从那加长的车身、特制的隐私玻璃和轮胎细微的差异，察觉到这辆“普通”豪车的不普通。


    驾驶座上，是一位穿着磐石安保制式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神情冷峻如铁的司机。


    后座，陈默舒适地靠在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闭目养神。


    詹姆斯坐在他身侧的独立座椅上，坐姿笔挺，膝盖上放着一台打开的平板电脑，上面是实时更新的路况和外围安全信息流。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一角，那里显示着庄园东南角外围的几个热源信号正在快速远离。


    “先生，外围障碍已清除。”詹姆斯的声音毫无波澜。


    陈默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懒懒地“嗯”了一声。


    迈巴赫平稳地汇入杭城主干道的车流，朝着西子湖畔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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