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之心”直播会结束后的第十个小时。


    盘古互娱顶层办公室，气氛像是烧开的水，每一个角落都蒸腾着滚烫的热气。


    “一百八十万……不！两百万了！”


    海外运营组的负责人大卫，一个金发碧眼的龙国通，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全球预购数字，嗓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劈了叉。


    “还在涨！我的上帝，这个数字疯了！”


    张强一把搂住大卫的脖子，兴奋得差点把这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壮汉勒得翻白眼。


    “看见没！这就叫人心所向！什么狗屁行业巨头，在全世界玩家面前，它算个屁！”


    李梦瑶的眼眶红红的，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社区里，无数玩家用各种语言刷着“我们与盘古同在”，看着他们自发制作的《流星蝴蝶剑》宣传图。


    这场战争，他们这些只懂创作的“书生”，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在他们身后，站着千千万万个渴望好游戏的普通玩家。


    方远靠在椅背上，看着团队成员们尽情释放着压抑已久的兴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场直播，是他赌上公司声誉的一场豪赌。


    他赌的，是人心。


    现在看来，他赌赢了。


    “方总。”


    林希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像一剂镇定剂，让沸腾的办公室稍稍降温。


    她将一份文件递到方远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数十家公司的名字。


    “直播结束后，我的邮箱已经被塞爆了。这是我连夜筛选出来的，来自全球三十二个国家和地区的中小型发行商。”


    “他们都绕开了Nexus的封锁，主动寻求合作。大部分都愿意接受低于行业标准的分成，甚至有几家，只要求我们授权，分成可以后续再谈。”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Nexus花费巨大代价编织的封锁大网，被这些曾经敢怒不敢言的“小鱼小虾”们，用最直接的方式，撕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


    墙倒众人推。


    不，墙还没倒，只是露出了颓势，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来分一杯羹了。


    “他们要的不是分成，”方远翻看着名单，一针见血，“他们要的是站队的投名状，和一张能登上我们这条船的船票。”


    他看向林希：“你来拍板，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只有一个要求，敲定所有合同，务必在游戏发售之前。”


    “明白。”林希点头，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锋锐的光芒。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立刻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你好，我是盘古互娱的林希。关于发行合作，我们只有一个条件，所有宣传资源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到位，是的，所有。”


    一场席卷全球的发行网络，就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以一种惊人的效率，悄然成型。


    ……


    与此同时。


    云杉资本总部，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金融区夜景，室内却冷得像是冰窖。


    苏蔓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将手机重重地摔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


    手机屏幕瞬间碎裂，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董事会的问责电话，一个接一个。


    Nexus那边那位神秘的合作者，更是用一种近乎羞辱的语气，对她的能力提出了严重质疑，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随时可以更换在龙国的代理人。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她，苏蔓，金融圈里有名的“铁娘子”，纵横资本市场数年，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


    她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输在了一场她最看不上的“舆论战”上。


    “他以为他赢了？”


    苏蔓低声自语，碎裂的手机屏幕倒映出她扭曲的面容。


    “天真。”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猩红的威士忌。


    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是我。”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镇定。


    电话那头，是天恒游戏的项目负责人，老周。


    老周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不安：“苏总……现在启动？我们的游戏……BUG还没改完，那些数据……”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加班，招人，用钱砸！”苏蔓粗暴地打断了他，“我只要一个结果！游戏必须和《流星蝴蝶剑》同期上线！”


    老周沉默了片刻，艰难道：“苏总，就算我们能同期上线，口碑也已经崩了。玩家不是傻子，我们的品质和盘古的差距，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谁说要和他们比品质了？”


    苏蔓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


    “品质，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但媒体评分，是可以控制的。”


    “我会动用云杉和我背后所有的资源，联系全球所有主流的游戏媒体和评分网站。IGN、GameSpot、Kotaku……一家都不会漏掉。”


    “我要《暗影之刃》的开分，全部在8分以上。”


    “同时，我要《流星蝴蝶剑》的分数，被压在6分。一个不好不坏，但充满了争议的分数。”


    老周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听懂了。


    苏蔓要用钱，买通媒体，制造一场“专业媒体一致好评”的盛大假象！


    “苏总！这……这太疯狂了！”老周的声音都在颤抖，“玩家只要一上手，谎言马上就会被戳穿！到时候我们的声誉就全完了！”


    “声誉？”苏蔓品了一口杯中的烈酒，眼神冷酷得像一块寒冰，“老周，我不需要它撑过二十四小时。”


    “我只要在方远反应过来之前，用这些虚假的高分，配合铺天盖地的宣传，让我的首日销量数据足够好看。”


    “至于天恒的声誉，和那些被骗的玩家……”


    苏蔓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都是可以牺牲的代价。”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老周仿佛能看到苏蔓那张美丽却毫无温度的脸。


    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疯了。


    她要拉着所有人，拉着整个天恒游戏，甚至不惜赌上云杉资本在业内的信誉，为她这场失败的战争，进行一场盛大而惨烈的陪葬。


    而自己，就是那个负责递上殉葬品的，可悲的刽子手。


    决战前夜。


    盘古互娱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全球同步发售做着最后的准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兴奋的气息。


    方远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城市夜景，眼神平静。


    他不知道苏蔓的疯狂计划。


    但他知道，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致命。


    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