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长和李明远离开盘古互娱总部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坐进车里，李明远才长舒一口气，他转头看向身旁依旧在沉思的王处长，忍不住开口：“王处，您觉得怎么样？方远这小子，没让您失望吧？”


    王处长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实话实话今天来之前，我是带着审视甚至批判的眼光的。咱们这些年，见了太多打着‘国产’旗号，实则换皮骗补的例子。但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刚才的试玩让我看到了希望，方远的公司比老牌大厂多了一种闯劲，比那些独立工作室又多了不少经验，才能迅速壮大成今天这般模样。


    李明远听得连连点头，激动地补充道：“对！还是您一针见血！而且您发现没有，《求生之路》的美术风格，刻意弱化了血腥，强化了氛围。那种黑暗中未知的恐惧，远比简单的感官刺激更高级。这说明方远这团队，从立项之初，就想得很清楚，他们要做的不是廉价的爽快，而是一种有内核的体验。这要是拿到海外，那些老外肯定得疯！他们最吃这一套！”


    王处长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我们这次‘出海计划’，是选对种子了。这个方远，有勇有谋，是个能成事的人。回去之后，我会把今天的体验如实向上提报。关于网络上那些捕风捉影的言论，也该清一清了。”


    李明远心中大定。他知道，有了王处长这句话，盘古互娱的《求生之路》，在国内的舆论场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正如李明远所料，第二天，互联网的风向就发生了奇妙的逆转。


    前几天还在各个角落里阴阳怪气的帖子，诸如“盘古江郎才尽，只会搞恐怖噱头”、“十亿奖金是玩家的血汗钱”之类的论调，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上蹿下跳的“游戏评论家”们也仿佛集体失忆，开始讨论起“游戏叙事的艺术性”、“合作玩法对社交的积极影响”等高大上的话题。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些污秽轻轻一抹，就恢复了海晏河清。


    盘古互娱内部，张强看着舆情监测后台上一片祥和的数据，乐得合不拢嘴：“我靠，这也太猛了！方总，你这是请了哪路神仙？昨天还乌烟瘴气，今天就天下太平了。这帮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方远正在和李梦瑶、林风讨论《求生之路》中一个场景的氛围设计，闻言只是笑了笑：“我们没请神仙，我们只是把舞台搭好了，请了该请的观众。观众看明白了，那些在台下起哄的小丑，自然就待不下去了。”


    “高！实在是高！”张强竖起大拇指，随即又有些好奇地凑过来，“哎，方总，说真的，王处长他们到底啥反应？那Demo真把他们镇住了？”


    “镇没镇住我不知道。”方远拿起桌上一份概念图，“我只知道，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在讨论该不该给AI队友打医疗包呢。”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轻松的笑声。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彻底搬开。现在，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求生之路》的开发和PPL联赛的筹备中去。


    “好了，说正事。”方远将话题拉了回来，“《求生之路》的项目进度要加快进度了，天枢工作室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我们要继续强化AI队友的智商、美术组要做好地图设计、近战武器的打击感必要时直接上动捕，我要让玩家每一次进入游戏，都有全新的体验。”


    “明白！”张强等人齐声应道，眼中满是干劲。


    就在这时，林希敲门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却藏不住一丝兴奋。


    “方总，遵照您的指示PPL联赛的初步方案已经敲定了。”她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放在会议桌上。


    方远示意她继续。


    “联赛的框架已经搭建完毕。”林希语速很快，条理清晰，“我们已经和创界平台达成深度合作，他们将为PPL提供独家直播渠道和全方位的流量支持。场地方面，我们初步选定了魔都的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作为总决赛的举办地。代言方面，已经有多家一线品牌主动接触，包括硬件厂商、功能饮料和汽车品牌，我正在筛选和评估。”


    “这些都是次要的。”方远摆了摆手，“选手和战队呢？”


    “这正是我要汇报的重点。”林希翻开文件夹的另一页，“自我们发布公告以来，赛事组委会的邮箱都快被挤爆了。经过初步筛选和资质审核，目前，已经有十六支队伍，正式提交了参赛申请，并缴纳了保证金。”


    她将一份名单递给方远。


    “这十六支队伍，成分很复杂。”林希解释道，“但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国内知名的老牌电竞俱乐部，比如‘天狼星’、‘皇家近卫’，他们都有成熟的运营体系和明星选手，是这次比赛的夺冠热门。”


    方远点了点头，这些名字他都有所耳闻，是这个世界电竞圈的豪门。


    “第二类，是一些新成立的俱乐部。背后大多是资本或者某个富二代，看到我们十亿奖金的噱头，想进来分一杯羹。他们到处高薪挖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第三类，就比较有意思了。”林希的嘴角翘起一个有趣的弧度，“是一些纯粹由玩家自发组成的‘草根战队’。他们没有赞助，没有后勤，甚至连个像样的训练室都没有。但是，他们的队长，在天梯榜上，都排名前一百。”


    “哦？”方远来了兴趣，目光在名单上扫过。


    他看到了一些很有武侠味的名字，比如“竹林七贤”、“聚义堂”、“蜀山剑盟”。这些队伍的资料很简单，队员都是游戏里的ID，充满了江湖草莽的气息。


    “有意思，这才是我们想要的江湖。”方远笑道。


    “是的。”林希也表示认同，“一个健康的赛事生态，既需要豪门来保证观赏性和商业价值，也需要这些黑马草根来提供故事性和话题度。不过……”


    她的话锋一转，指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


    “这支队伍，有点特别。”


    方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瞳孔微微一缩。


    战队名称：【天煞孤星】。


    队员名单上，只有五个孤零零的ID，没有任何真实姓名和资料。而排在第一个，也就是队长位置的那个ID，赫然是——


    【小刀】。


    “他居然自己组队了？”张强也凑了过来，惊讶地喊出声。


    “是的。”林希点头，“他们的申请邮件是昨天半夜发来的，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我们来拿冠军’。没有俱乐部背景，没有赞助商信息，甚至连联系方式都只有一个匿名的企鹅号。按照我们的审核规定，这种资料不全的申请，是应该直接驳回的。”


    会议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名单上，那个名为“孤星”的战队，和那个传奇般的ID“小刀”。


    一个以一己之力搅动了整个《流星蝴蝶剑》社区风云的神秘人，现在，他带着四个同样神秘的队友，以一种最直接、最桀骜的方式，敲响了PPL职业联赛的大门。


    林希看着方远，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方总，这支队伍，我们是批，还是不批？”


    方远的手指，在“小刀”那个ID上轻轻敲了敲，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要的“马骨”，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