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为什么不批？”方远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不但要批，还要给他们s级的评级，在官网的战队介绍页面上，给他们一个最好的推荐位。”


    “可是，方总……”林希有些迟疑，“他们的资料完全不符合规范，这会开一个不好的先例。而且，我们对这支队伍的底细一无所知，风险太高了。”作为公司的行政总监，她必须从风险控制和流程规范的角度考虑问题。


    “小刀这个ID，就是他们最好的资料。”方远站起身，走到窗边，“林希，我们举办PPL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办一场比赛吗？”


    林希思索片刻，回答道：“是为了围绕《流星蝴蝶剑》构建我们的护城河，提升品牌价值，创造新的商业增长点。”


    “没错，但还不够。”方远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要的，是故事！是传奇！是能让所有玩家津津乐道的江湖恩怨和英雄传说！豪门战队的恩怨情仇是故事，草根黑马的逆袭也是故事。而这个‘小刀’，他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他加重了语气：“一个从不直播、从不露面，只活在游戏录像里的神秘高手，带着四个同样神秘的队友，向十亿奖金发起冲击。你告诉我，还有比这更吸引人的剧本吗？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用条条框框去限制他，而是给他搭好舞台，打上追光，让所有人都来看他表演！”


    “我明白了。”周岩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这是我们PPL天然的‘主角’啊！这要是宣传出去，话题度直接拉满！”


    张强也嘿嘿直笑：“我早就想看看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了，最好第一轮就碰上那些豪门，让他们尝尝被天才支配的恐惧。”


    方远的话，让林希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她不再纠结于流程的细枝末节，而是迅速切换到了战略层面：“我明白了。我们投入十亿，买的就是关注度。而‘小刀’，就是能将这些关注度变现的最大爆点。我马上去安排，不仅要给他推荐位，还要让运营团队围绕‘孤星’战队，策划一系列的预热和悬念营销。”


    “这就对了。”方远满意地点了点头，“千金买马骨，我们不仅要买，还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求贤若渴。去办吧。”


    “是。”林希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


    一场关于“孤星”战队的风暴，即将在玩家社区中酝酿。而盘古互娱的众人，也因为这个小插曲，对即将到来的PP联赛充满了期待。


    然而，正当公司内部气氛一片大好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下午三点，方远正在办公室和周岩敲定PPL的赛程细节，前台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有些紧张：“方总，极游网络的刘宏健，刘总……他来了，说想见您一面，没有预约。”


    刘宏健？


    方远和周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这个名字，他们可太熟悉了。极游网络的CEO，那个在商场上以“笑面虎”著称的男人，也是前段时间那场舆论脏水的幕后推手之一。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带了多少人？”方远问道。


    “就他自己，还有一个助理。”


    “有点意思。”方远嘴角微微上扬，“让他上来吧，在贵宾接待室等我。”


    挂掉电话，周岩皱起了眉头：“他来干什么？前脚刚在背后捅刀子，后脚就大摇大摆地上门了？这脸皮也太厚了。”


    “脸皮厚，才能在江湖上混得开。”方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去会会这位刘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五分钟后，方远推开了贵宾接待室的门。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面带和煦笑容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悠然地品着茶。他看到方远进来，立刻站起身，热情地伸出双手。


    “哎呀，方总，年轻有为，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刘宏健的笑容十分真诚，仿佛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


    “刘总过奖了，您才是我们这些后辈需要仰望的前辈。”方远也笑着与他握了握手，心中却暗自警惕。


    伸手不打笑脸人，商业场上的客套，谁都玩得转。


    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天气和茶道，刘宏健便主动切入了正题。


    “方总，我今天来，是专程来向你道贺的。”刘宏健一脸赞叹地说道，“盘古互娱这一手，真是石破天惊啊！十亿奖金的PPL联赛，直接把咱们龙国电竞的格局，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佩服，我是真的佩服！”


    “刘总谬赞了，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希望能为行业做点贡献。”方远不动声色地回应。


    “贡献太大了！”刘宏健一拍大腿，“这不仅是你们盘古一家的事，更是我们整个龙国游戏产业的盛事！说实话，看到你们的公告，我是又高兴，又有点惭愧。我们这些老家伙，思想僵化了，魄力远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方总，听说你们最近除了忙联赛，还在憋一个大招？前段时间网上有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恐怖射击游戏，一看就是无稽之谈。以盘古的格调，怎么会做那种东西呢？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的下一款大作，到底是什么类型？”


    来了。


    方远心中冷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一点了。他这是来打探《求生之路》的虚实了。


    “让刘总见笑了。”方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我们确实在开发一款新作，不过还处于高度保密阶段。至于是什么类型嘛……我只能说，是一款我们从未尝试过的，具有革命性的作品。等时机成熟，一定会第一时间邀请刘总来品鉴。”


    他把皮球又踢了回去，滴水不漏。


    刘宏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哈哈，好，好！方总的保密工作做得就是到位！那我可就等着了。不过，今天我来，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和方总商量。”


    “哦？请讲。”


    刘宏D健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变得严肃而真诚：“方总，PPL联赛是一块前无古人的大蛋糕，但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赛事运营、媒体宣传、商业开发……千头万绪，盘古虽然实力雄厚，但毕竟是第一次操盘这么大的项目，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吧？”


    “我们有信心。”方远淡淡地说道。


    “信心当然要有。”刘宏健笑着摆了摆手，“但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一个项目，为什么不让它变得更好呢？我们极游，在游戏运营和社区建设上，有十几年的经验。我们的平台，也有数以亿计的用户。如果……我们两家能就PPL联赛，达成深度战略合作，由我们极游来协助你们进行赛事运营和推广，你觉得怎么样？”


    他图穷匕见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试探，而是赤裸裸的觊觎。他想的不是分一杯羹，而是直接上桌，拿起刀叉。


    所谓“协助”，不过是想鸠占鹊巢，将盘古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护城河”，变成他们极游的后花园。一旦让他们的人和资源渗透进来，PP的主导权，很快就会易手。


    方远脸上的笑容微变，但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和善的笑脸，缓缓开口：“刘总这个提议，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只是我很好奇，如果我们合作，这个主导权，在谁的手上呢？”


    刘宏健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方总，我们是合作共赢嘛！当然是一起商量着来。我们可以成立一个联合赛事委员会，盘古出内容，我们出平台和资源，共同把PPL打造成世界第一的电竞赛事！到时候，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他说得天花乱坠，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交出PPL的控制权。


    方远靠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接待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刘宏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他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许久，方远终于开口了，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刘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PPL设下十亿的奖金吗？”


    刘宏健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为了……吸引眼球，制造噱头？”


    “不。”方远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变得有些玩味。


    “这十亿，是门票，也是围墙。”


    “是欢迎真正热爱这款游戏的玩家进来的门票，也是把某些不请自来的豺狼，挡在外面的围墙。”


    话音落下，刘宏健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