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怀拱手躬身，话音刚落，又像是怕冷扬似的补上一句，


    “夫人若有疑问，小僧自会解答。”


    张文静慢悠悠啜了口茶，淡声问：“那你们寺里，是怎么做起给脂粉开光这种‘营生’的？”


    空怀和尚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实不相瞒，这事最初是寺里几个脑子灵活的师兄想出来的。”


    “他们发现，山下做女子生意最挣钱，可咱们是出家人，掺和胭脂水粉，直接和女子打交道就是犯了色戒。”


    虽然有些夫人好似还挺愿意和他们谈生意。


    张文静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沫："所以你们''曲线救佛''？"


    "正是正是！"


    空怀连连点头，突然来了精神，


    "夫人您想啊，给玉石开光也是开，给胭脂开光难道就不是开了？我佛慈悲，开光一事不过是结个善缘。”


    他越说越起劲，


    “反正新制作出来的脂粉是无主之物……还有那肚兜……视它为布匹就是，何必赋予它们特殊意义呢？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他捻着佛珠，面露慈悲，


    “……”


    打开思路的和尚，果然不同凡响。


    张文静竟觉得无言以对。


    “我们会把山下的脂粉带到寺里，进行诵经，然后有专人送往山下。”


    他满脸自豪，十分神气：“谁知道，这营生真就火了。”


    “搞半天，你们是给产品做代言？那怎么分成的？为何帝傲你们没合作？”


    “夫人，这是业务内部消息，贫僧不能说。”


    会客室外，一声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众人循声望去，


    是一位相当年轻的僧人，披着住持的袈裟，念着庄严的佛法，却是一张娃娃脸，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流转间尽是狡黠灵动的神采。


    鼻梁高挺却带着几分稚气的弧度，嘴角天生上扬，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


    眉心还有一粒红痣，看上去倒是宝相庄严，十分正气。


    看着年纪不大，一袭金丝袈裟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衣摆处绣着细密的莲花暗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这位女施主，”他站定，合掌轻笑，声音清润，贫僧法号慧智，天音寺现任住持。”


    张文静打量他一眼，没接话，平静地来了一句：


    “过马路，”


    慧智被这熟悉又陌生的话，楞了半天，


    “……啊？要过斑马线？”


    慧智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嘴角直抽：


    “暗号能别这么冷门？贫僧二十年没见文明交通设施，差点跟不上节奏。”


    他差点没接上。


    “化学元素我背不出。”


    张文静回道。


    “嗐，贫僧也背不出。”慧智捏了捏眉心，


    既然都是学渣，


    过马路，好像，是简单些。


    她摆摆手，让白素退下。


    慧智也一挥手，把他那群刚才还虎着脸的弟子全赶走：


    “杵这儿能赚钱，都滚去赚钱去。”


    见人都走完后，


    他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抓住张文静的肩膀，激动得像失散多年终于认亲的热情网友。


    “老乡啊！姐姐！亲人啊！”


    他激动得连佛珠都甩飞了几颗，在青石板上蹦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张原本就红润的脸此刻涨得像熟透的苹果，连眉心那点朱砂都跟着更鲜艳了。


    “给我一个拥抱吧！二十年了，为了端着，我太久没跟人拥抱了。”


    “滚。”张文静赶紧跳开，就算在现代，她也没随便跟男人拥抱的习惯。


    “男女授受不亲。”


    慧智十分自来熟地，硬挤过去，抱了一下，像是曾经共同呼吸的现代空气一般陶醉了一下。


    “不熟没关系，比这不知道哪个朝代年份的，咱们无论如何都是近亲啊，是亲人。”


    张文静被这个突然起来的拥抱，


    有点无奈，


    想把人从身上给撕开。


    问他，“你穿来多久了？”


    慧智松了手，拍拍僧袍，一副坐下来，语气夸张地悲怆：


    “我穿来二十年了，胎穿，穿来就在寺庙里，当了整整二十年的和尚！谁能懂啊，在这里，我早就应该娶媳妇了。”


    “”姐姐，你穿来多久了？”


    “还真没算过。我想想啊。”张文静回忆，上一世十四岁穿来，四十五毒鸡汤，四十八岁被砍头。


    “好像快三十四年，穿过来的时候，原身是十四岁。”


    慧智瞪大了眼：“我去，您……四十八了？！这不科学啊！”


    慧智不敢置信，明明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张文静，奔五了，不像啊。


    张文静反手一个大鼻窦，毫不客气地给了他脑门一下。


    “啊呸，老娘三十刚出头。穿越加重生，懂不懂？年纪不能按直线加。”


    慧智捂着额头：“我靠，姐姐你这经历绝对是大女主设定吧？重生、穿越双份套餐，


    我穿来当和尚，还以为自己是个男主，以为这个世界可以修仙，说不定还可以羽化成仙，那牛逼大发了，结果念了二十年的经，”


    他满脸委屈地扒拉自己僧袍：


    “姐姐啊，二十年了，我念了二十年经，别说飞檐走壁，看看这袈裟，外面光鲜，里面都是补丁。想飞檐走壁都不会。


    轻功全是骗人的。


    就这一批光头干啥啥不行，就只会吃饭念经，让他们露个腹肌打拳，还害羞的跟姑娘一样。”


    张文静翻了个白眼：“轻功当然有，我儿子就会，我身边的人也有几个能飞墙走壁的。只是你不会而已。”


    慧智顿时两眼放光：“哇，真有啊！姐姐，能不能教教我？就算不能飞，滑一下也行……”


    “闭嘴！”


    张文静一手拍在他的光洁脑门上，


    “别跑题。老娘今天不是来探讨穿越人生的，是来找人的。”


    她目光沉了几分，语气也变冷了：


    “你们寺庙，有没有动我‘帝傲’的员工？”


    慧智闻言一愣，随后猛地一拍手，眼睛亮了：


    “帝傲是你开的啊，我就知道，敢起这名字的，绝对是我亲人。没想到就是姐姐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