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当初选了我，所以我不允许你在放手。”


    张文静怔怔看着他，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样一个人，活着时沉默内敛、重生后学会了直白和撒娇，


    她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烫。


    “……这梦，怎么不醒来？”她故意别开脸。


    盛铭文却偏不放过她，捧着她的脸强行与她对视，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文静，再久都不够。我要你一直梦下去……不要回到现实。”


    盛铭文的声音低哑，像是落在耳边的羽毛，又像是压在心头的石。


    语气里没有丝毫玩笑，


    她不是没有听过动情的话，可从来没有一句，


    像现在这样，带着沉重的执念与脆弱的贪念。


    他的眼神，是只属于梦境的温柔，藏着现实中盛铭文从未展露的软弱


    哪怕明知道眼前这一切仅仅是个神奇的梦，却仍让张文静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他们是地上地下，阴阳相隔的两个人。


    梦醒了，彼此在各自的世界。


    无法干涉。


    这不是一个久居庙堂、执掌万象的帝王该有的神情，却偏偏让人无法拒绝。


    盛铭文的眼里，少了惯常的威严与审慎，却多了脆弱与渴望。


    前世盛铭文即使再想和他以普通夫妻的方式相处，但两人所处的位置，让他们只能以形式化方式去演绎，


    现在不一样，


    这才是真正卸下君王身份，以夫君，平凡人的身份和她在说。


    现在的盛铭文，是真的希望可以一直梦下去，不要醒过来，


    梦中可以拥有彼此，现实却不行。


    他只敢出现在阴暗中，甚至不敢以真面目去见他。


    但他也嫉妒那些和她近距离接触的人。


    “盛钧灏，”


    张文静轻叹一声，指尖抚上他紧绷的侧脸，


    “我只能答应你，在梦中我不会放手。”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心。


    是啊，只有在梦里……


    .现实中他连以真面目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躲在阴暗处，


    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可偏偏又嫉妒得发狂，嫉妒那些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人。


    从前那些血染的噩梦。


    那时的张文静面对他时，


    眼中有愧疚，有眷恋，唯独没有害怕，


    他们好像彼此做着不能动的梦，沉浸在过往的血液中。


    自从能在这梦境中与她对话后，她的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欣喜，


    这让他既甜蜜又痛苦。


    甜蜜是他们还能在一起，痛苦的是他们不能在一起。


    “阿静……”


    盛铭文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闷闷的，


    “若有一日我……”


    醒了。


    若有一日，我走到你面前，可还是你的夫君？


    会是吗？


    未问完的问题，他不敢猜测那个答案，


    下次做梦，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多聊聊天。


    每次见面，脑子都移了位。


    这样不好。


    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这两日他办的私塾，也因他停了两日。


    今天他就得走了。


    “枭鸣。”他站定身形，语声低沉而有力。


    “主子。”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跪在他身后。


    枭鸣，影卫首领之后，影三代中的佼佼者，年纪不大，却是盛铭文手中最可靠的刀。


    “你留下。”


    盛铭文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这几日，就帮着，暗中查清楚红妆商盟绑架帝傲员工的事。”


    “是。”枭鸣应得干脆，却又犹豫了一瞬，


    “可主子……您一个人回去？”


    盛铭文轻笑一声，


    “你认为现在还有谁会来刺杀我一个小小举子不成？”


    “是。”枭鸣再次低头，神情肃穆。


    他们这一支，并非来自朝廷的影卫营，


    其实是盛铭文上一世培养的第一代影卫留下的血脉，


    这批影卫退下来后，就自动将自己的后代培养成新的影卫。


    效忠的只有盛铭文。


    这也是盛铭文在几年前看到曾经退下的影卫后，才知道有这么一批人。


    算是无心插柳，


    枭鸣是曾经的影卫首领的孙子。


    但这批人，不多，影卫能有后代的不多，他们这批暗二代，暗三代人数更少。


    所以张文静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群人。


    这些暗二代、暗三代，人数极少，混迹在各行各业中，若一直不启用，他们一辈子就当个普通人，平平凡凡走完这一生，然后也会各自将这一脉的影卫传承下去。


    盛铭文如今启用了他们，他们就是盛铭文手下最忠实的刀，只听命于盛铭文。


    枭鸣曾经问过爷爷，怎么认年岁如此年轻的男子为主。


    当时爷爷是沉默的，


    他仿佛陷入的是遥远的回忆，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只告诉他，这是他这辈子必须无条件效忠的主子，没有盛铭文，就没有他爷爷，更不可能有他。


    爷爷当年的话，条理混乱、语焉不详，听得他一头雾水。


    可爷爷让他发的誓，他却一字一句记得清楚，发过的誓，就得用命去守。


    只是……主子的XP，确实有点奇怪。


    他认真思考过，要不要劝主子回头是岸。


    毕竟岸上妹纸很多，何必对四块金砖恋恋不舍。


    而且张夫人那个池子里，鱼很多，


    但主子您是一条龙啊，干嘛非要跳人家鱼塘


    唉，现在还不让他跟着好不容易等来的主子，还要帮那个手下本就众多的张夫人查案子。


    查也就查吧，做好事得留名吧。


    偏偏主子舔得悄无声息，都不愿意让张夫人发现他们在默默帮忙。


    主子居然说：“别让她发现。”


    好一个偷偷摸摸、为爱奉献


    可主子的命令就是命令，他叹了口气，终究低头应下。


    “还有，”


    盛铭文临走前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冰意，


    “空怀和慧智那边，警告下他们，不该碰的，让他们别碰。“


    “嗯……，抓点蜈蚣蜘蛛毒蛇，扔他们屋里，反正他们不能杀生，赶出来，再给他们抓回去，给他们整个五六天，”


    ”……是！”


    枭鸣只能无条件答应。


    这特么是醋上了。


    好一个君子记仇，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