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眉看向甜甜，嘴角慢慢勾起，


    “那猫胆子可不小。”


    甜甜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小模样，小声嘟囔：


    “不是猫胆子大，是我们埋得太浅了……”


    一旁的亮亮。


    “那就是一只名叫‘小虎崽’的小老鼠。”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


    “甜甜总说它是小虎崽，她希望它以后能变得像老虎一样勇猛、不会再被欺负。”


    甜甜不服气地反驳：


    “小老鼠也有当小脑虎的大志向，为什么哥哥就不信小老鼠会变成大脑虎呢？！”


    “信啊，小老鼠投胎去当老虎去了。”


    “坏哥哥。”


    “两个小东西，饿不饿？”


    张文静问着。


    “饿！”


    “不饿！”


    回答饿的是甜甜，一边说饿，一边还抿了抿嘴。


    说不饿的亮亮，


    一只手捂着肚子，试图压实肚子，


    避免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张文静示意让绿萼端出一盒子点心，放到两个小娃娃面前。


    “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绿萼从车后的小柜里取出食盒，揭盖，香气瞬间扑面而来。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四层点心，


    最上面一层是金丝蜜枣酥，下面还有松子龙井糕、枣泥山药球，


    还有一只精致的小糯米团，软糯香甜、热气腾腾，显然是刚换上的。


    甜甜眼睛瞬间亮了，小小的鼻子止不住地抽动，馋意几乎写在脸上。


    她小手举起来，又缩回去，


    看向自己的哥哥，小声问：


    “哥哥？”


    亮亮看着口水快要滴到车上的妹妹，实在不忍心说不可以。


    又瞥了眼食盒里精致的点心。


    那些糕点做得跟花儿似的，


    连花瓣上的露珠都用糖霜点得栩栩如生，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看上去很好吃。


    他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又绷紧了脸。


    那一定就不是什么人贩子，


    他先前的防备，显然多余了，


    “哥哥？”


    甜甜拖长了音调，被紫苑擦干净的小爪子已经悬在了食盒上方。


    “...吃吧。”


    他硬邦邦地甩出一句，又别扭地补充道：


    “撑死你算了。”


    话音刚落，甜甜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块芙蓉酥。


    小姑娘吃得急，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碎屑掉了下来。


    “看你吃成什么样了，慢点！”


    亮亮擦了擦甜甜的嘴角，


    擦下来的碎屑，捻在手上，却舍不得扔掉。


    轻捻了一下，指尖传来酥皮松软的触感。


    看了看四周的人，


    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舔进嘴里,


    就那么一点点碎渣，甜香却在舌尖炸开，


    比他记忆里任何味道都要美妙。


    “咳！”


    白素突然的咳嗽声吓得他一个激灵。


    白素嘴角挂着促狭的笑："小崽子，想吃就正大光明地吃，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小孩子的小动作自然都逃不过大人的眼睛，


    亮亮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放在嘴里嗦舔的手指成了烫手山芋。


    “谁、谁偷吃了！”


    他梗着脖子，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我这是...这是...”


    “这是给妹妹试毒！”


    他突然灵光一闪，挺直了腰板，


    “万一点心里有毒怎么办？”


    车厢里顿时一静。


    白素的剑鞘“啪”地敲在车板上：


    “小兔崽子，给你脸了是吧？”


    甜甜却当了真，吓得一把扔掉手里的糕点：


    “有毒？"


    小脸瞬间煞白，


    “哥哥你没事吧？”


    说着就要去扒亮亮的嘴检查。


    亮亮慌忙扒下甜甜的手，小声说道：


    “不，不是，我瞎说的……”


    “行了。”


    张文静突然轻笑一声，


    “要真不放心。”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昏迷的青年，


    “让他先吃点，不就行了？”


    青年在昏沉中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番议论有所感应。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忘记，我只是个中毒未醒的人？


    “可是，大哥哥……”


    甜甜看着昏迷未醒的人，似乎十分不忍心。


    还是小丫头正常点，醒来后一定要报答她。


    把自己咬了一半的芙蓉酥往哥哥嘴边送，“睡着是不是不太好咬，甜甜咬碎了给你吃哦！”


    我……真是谢谢你了。


    心脏碎裂的声响，


    蜜馅在舌尖化开的甜香，


    以及……还有小丫头的口水。


    亮亮放弃挣扎后，就吃起了点心，甜蜜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慢点吃。”


    绿萼忍着笑递来帕子，


    “又没人跟你抢。”


    亮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三口两口吞完了整块点心，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但这次，他没有再躲闪，而是小声说了句：


    “...谢谢。”


    甜甜见状，欢天喜地地把整个食盒往哥哥面前推：


    “哥哥多吃点！这个绿色的也好吃！”


    看着兄妹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点心，张文静唇角微扬。


    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眼底漾起一丝温柔的涟漪。


    自从儿子长大后，这样天真烂漫的童趣就再难见到了。


    不过……


    她垂眸浅笑，手指在腹部轻轻画了个圈，


    再几个月后，就能再听到软软糯糯的"娘亲"了呢。


    真好。


    “慢些吃。”


    她伸手将茶盏推到两个孩子面前，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小心噎着。”


    紫苑在一旁看娘娘温柔如水，也笑得温柔。


    她伺候娘娘这么多年，


    自从先帝故去后，就没再见到这样的娘娘了。


    真好。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换，崎岖的山路已被平坦的官道取代。


    远处城郭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城门处点点灯火如星辰般闪烁。


    “到郴州城了。”


    白素掀开车帘一角，警惕地打量着渐近的城门。


    甜甜立刻扒到窗边，小鼻子贴在雕花窗棂上，呼出的热气在琉璃窗上凝成白雾：


    “哥哥快看！好多人！好热闹的地方！”


    甜甜探出半个小脑袋，眼睛亮得像小鹿，一脸兴奋。


    亮亮立刻伸手把她拽回来，小声训道：


    “别把头伸那么外面，不安全。”


    他自己也忍不住偷偷往外瞥了一眼，


    强自镇定，不让好奇心压过理智。


    马车缓缓前行，穿过两道石拱门后，


    远远便看见一座青砖白墙的庄院，庄门高大素净，门匾上干干净净，竟连个字也没有。


    于闹市中，


    这一处，


    独静。


    “终于到了。”


    行行走走，这一路，


    时间虽不长，但发生的事，好像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