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警探反应极快，厉声嘶吼，“封锁所有出口！楼上！快！”


    他身后的探员们移动迅速的冲了进去。他们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枪口死死指向昏暗的楼梯和二楼走廊。


    “一组跟我上！二组守住楼梯口！三组搜查一楼和后院！”


    怀特警探第一个冲上楼梯，身影迅速消失在转角。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屋里的，刺目的鲜血让我感到晕眩，简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似乎和他们重叠了起来。


    我强迫自己靠在门框上，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冰冷的雨丝不断打在我的脖颈上，也无法驱散那浓重的血腥和恐惧。


    楼上传来脚步声，撞门声，探员们短促的呼喝。


    “警察！不许动！”


    “这边也没有！”


    “窗户！”


    “一组，给我从这后面追！”


    简……如果你在，你会怎么做？你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吗？还是……


    我不能冲上去！


    那不理智！


    但是……


    “本小姐！”怀特警探面色凝重地下来了。


    “跑了。”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挫败感，“后窗开着。雨太大，痕迹全没了。”


    “该死！”我忍不住低咒出声。


    又一次！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立刻增派人手！”


    怀特警探对着通讯器咆哮。


    “全面封锁流莺巷及周边三个街区！挨家挨户给我搜！一只老鼠也别放过！凡·森特斯（Van·Sentence）的照片分发下去！他就是头号嫌疑人！最高优先级！”


    警笛声由远及近，更多的警察涌入了这条狭窄肮脏的巷子。


    现场被彻底封锁，医生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混乱中，怀特警探的手下脸色苍白地跑了过来，手里护着一张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纸。


    “警探！刚…刚收到的！报社留守的兄弟在凡·森特斯的办公室门缝下发现的！”


    他把纸递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怀特警探一把抓过那张纸，我也立刻凑过去看。


    纸张是《每日晨报》的专用稿纸。上面只有用打字机打出的，冰冷而工整的英文。


    "Justice will never be absent, nor will it be swayed by the barking of the hounds. Scotland Yard, are you chasing your own shadows?"


    （“正义的审判从不缺席，也不会因猎犬的吠叫而动摇。苏格兰场，你们在追逐自己的影子吗？”）


    "I am justice, I am sentence. I will restore order."


    (“我是正义，我是裁决。我将恢复秩序。”)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He is an evil！（他是一个魔鬼！）


    他知道我们查到了报社，知道我们扑空了流莺巷！


    他甚至知道我们给他安上了凡·森特斯的名字！


    “混蛋！”怀特警探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把那张纸揉碎。


    “公寓呢？他的公寓查了没有？”我急切地问。


    “去了！第一时间就去了！”探员喘息着。


    “空的！收拾得很干净，就像…就像随时准备消失一样。除了几件旧衣服和大量报纸，几乎没留下任何个人物品，没有日记，没有可疑文件，连个指纹都擦得干干净净！技术组还在搜，但…”他摇了摇头，“希望渺茫。”


    没有证据。


    一丝一毫能将凡·森特斯钉死在“Justice”身份上的直接证据都没有。


    只有履历的疑点，只有消失的时间点，只有这张嘲讽的纸条。


    雨，下得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不净巷子的污秽。


    我望着罗西尸体旁悲惨死去的艾佳·克拉克美丽的脸庞，简苍白的面容和手术室冰冷的灯光再次占据了我的脑海。


    时间，依然在滴答作响。


    而Justice，像一个真正的幽灵，融入了伦敦无边无际的雨幕之中。


    不行…不能就这样…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我忽略了的。


    秩序？


    什么秩序？伦敦地下世界的秩序？


    那他为什么要杀掉这几个死者？


    诚然他们都极具代表性，杀掉他们会对地下世界造成一个极好的威慑。


    但是为什么是他们？


    凡·森特斯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掩护，按照推测他必然和那几个死者相识，甚至只是在同一条利益链上的。


    那他现在到底是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是现在要杀掉他们？


    仅仅出于他自认的所谓的“Justice”?


    不，不可能……


    还有什么是我忘了的？


    简…简调查的是第三个死者比安奇…


    比安奇…


    “异常，11月初（具体日期不明）曾因不明原因消失数日，后出现并收敛。”


    我突然想起了简档案里的记录，比安奇有异常行为！卡肖说他想敲诈勒索大人物！


    其他死者呢？


    第二个死者是…是银行职员！私自挪用了巨额资金的人。


    资金，清洗，赌马，保护，以及法律和舆论！


    那些钱！


    “资金！”我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怀特警探正对着通讯器焦头烂额地指挥封锁和搜查，听到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什么？本小姐，你说什么？”


    “资金！怀特警探！”我一步跨到他面前。


    “听我说！”我语速极快但思维却异常清晰，“第二个死者，银行职员！他死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他挪用的钱都流向了哪里？”


    “本小姐，那是典型的监守自盗！证据链完整得不能再完整！人都被那个疯子Justice弄死了，你还想查什么？”


    “Justise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动手？！除非是资金链出现问题了！”


    “比安奇有异常行为，卡肖说比安奇想用账本敲诈大人物！罗西老早就藏起来了！那个银行职员呢？！”


    “他们在害怕些什么？不仅仅是因为Justice，比安奇失踪过一段时间！甚至发生在Justice杀人之前！还有霍德华，他和比安奇固定会面，但是从一个月开始之前就在没有人目击到了！”


    “他们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发生的变化！导致Justice想要开始动手！！还有账本！我们到现在始终都没有找到卡肖说的账本！”


    我混乱且快速地说，越说越激动。


    怀特警探眼神锐利起来，不再废话，直接按开通讯器。


    “二组，立刻调银行职员托马斯·伊斯所有资金流向的原始卷宗，重点查他死前两周的账户异动和通讯记录。三组，查他生前最后接触的人，尤其是任何异常情况。现在！”


    他转向我，雨水顺着帽檐滴下，声音冷硬，“你怀疑他动摇了？”


    “不是怀疑。”我看着巷子里忙碌的警探们。


    “是必然。Justice动手太奇怪了。那笔钱是某个庞大链条的一环。他死前，必然试图脱离或者威胁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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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链条。比安奇想敲诈，罗西躲藏，霍华德断联，都指向同一个东西，压力源。但不是Justice！”


    通讯器很快传来回应，“老大，二组查到伊斯死前三天，银行同事反映他行为异常。平时很稳重的一个人，那天突然对着主管大吼大叫，情绪崩溃。”


    “那个主管在哪？”怀特警探立刻问。


    “已带回总部。”


    “扣住他。我和本小姐马上到。”


    然后，怀特警探叫过来身旁留着的手下让他们继续在这里调查。


    苏格兰场，冰冷的询问室。


    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显得惊魂未定。


    “托马斯·伊斯，他死前三天怎么了？”怀特警探单刀直入。


    主管咽了口唾沫，“那天…他像见了鬼。早上还好好的，午休回来就不对了。脸色惨白，手一直在抖。我问他怎么了，他猛地冲我吼‘别死问了！’，把咖啡都打翻了。我从没见过他那样。”


    “原因？”我果断问道。


    “不知道…但午休时，我看见他在后巷。有一群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找他！里面有一个女人…非常非常漂亮，穿得很考究，不像我们这区的。她甩给他一个信封，很薄。他捡起来，手都在抖。那女人很快走了。”


    “信封？看清了吗？”


    “没…太远。但托马斯打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一样塞进口袋，然后整个人就垮了。”主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紧张地说。


    “信封里是什么？”怀特警探问。


    “不知道！但他塞进口袋前，我好像瞥到…信封封口有个图案，很小的一个金色的…蛇？”


    金环蛇（Golden Adder）？！


    该死！


    怎么又是他们！


    简！简怎么样了？我又想到了那两次的杀手，他们是金环蛇派来的吗？如果是，那他们又为什么要救简呢？


    简怎么样？


    上帝保佑，天主垂怜！请保佑简…保佑简·里斯克安然无恙。


    我的思绪再一次飘远了。


    “本小姐！？本小姐！”怀特警探在喊我。


    “金环蛇在威胁这条链上的人，也可能是劝说诱使。”他声音压低，“伊斯收到信，他想‘收手’了。他害怕，崩溃了。”


    怀特警探眼神冰冷，“所以其他人也收到了警告。比安奇想敲诈反被警告，所以消失几天后收敛了。罗西直接躲起来。霍华德断掉联系自保。他们都怕金环蛇清理。”


    “但森特斯（Justice）不怕。”我调整自己的情绪接上。


    “他知道金环蛇要收网，收网意味着他们这些知情的‘棋子’都得死。他不想坐以待毙。所以他抢先动手。”怀特警探的声音充满了怒气。


    杀掉这些可能被金环蛇灭口或出卖他的人。既是灭口，也是他抢夺那笔巨额资金的机会！他杀那些人…不止是清除障碍，同时用最血腥的手段在伦敦地下世界立威！他在告诉所有人，旧的‘秩序’（金环蛇）靠不住了，新的‘秩序’（他Justice）来了！他用杀戮建立恐惧，用报纸的宣传和给我们的挑衅塑造他的‘神性’和威慑力！他想取代金环蛇，或者至少，在金环蛇动手前，吞掉足够的资源和威名，自立门户！


    一切瞬间贯通。


    Justice的杀戮不是审判，是黑吃黑的夺权！


    金钱账本是他的资本，“Justice”的名头是他的野心！


    他利用金环蛇的压力造成的恐慌，趁机清理掠夺，并塑造自己的恐怖秩序！


    他在利用“Justice”这个极具煽动性和道德制高点的旗帜，作为自己血腥夺权的遮羞布和动员令。


    那挑衅的纸条，既是嘲弄苏格兰场，也是向整个地下世界宣告他的存在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