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郗月看着年货清单，拍了张照片。


    刚点开聊天框，对面就弹出了消息。


    【招财木：小乖】


    【一个小时：！好巧！】


    【一个小时：我刚准备给你发消息，你就给我发过来啦】


    【招财木：这说明我和小乖心有灵犀（贴贴）】


    【一个小时：（不贴）】


    【一个小时：对了，貔貅找我是想说什么呀？】


    【招财木：呜呜呜小乖】


    【招财木：有人欺负我（流泪）】


    时郗月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有人、欺负、貔貅？


    这几个字竟然能连在一起用吗？


    【一个小时：是谁？】


    【一个小时：怎么欺负的？】


    【一个小时：展开说说（好奇）】


    【招财木：？】


    【一个小时：咳，刚刚情绪错了，让我重来】


    【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是谁？！竟然敢欺负我们貔貅！】


    【一个小时：黑道太子爷都敢得罪？不要命了！！！】


    【招财木：分享了《国家刑法》】


    【招财木：小乖，现在是新华夏，没有黑道太子爷（严肃）】


    【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你真看啦？】


    【招财木：小乖不是让我多读书嘛】


    【招财木：我现在是个文化人（思考）】


    【一个小时：棒！（鼓掌）】


    【一个小时：所以是谁欺负你了？】


    【招财木：是一个厚脸皮的老登，仗着年纪大什么话都敢说】


    时郗月看见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打字的手有些颤抖。


    【一个小时：貔貅，你在说你自己吗？】


    【招财木：？】


    男人扫了一眼上面的消息，气笑了。


    他在她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一个小时：对不起（猫猫认错）】


    【一个小时：我们貔貅明明风华正茂！】


    ［一个小时 拍了拍 招财木］


    【一个小时：骂回去了吗？】


    【一个小时：要是没有的话，告诉我他是谁！】


    【一个小时：我帮你骂回去！】


    【一个小时：我骂人可厉害了！】


    【招财木：小乖骂我一句】


    【一个小时：？】


    【招财木：我听听有多厉害（思考）】


    【一个小时：。//@招财木：是一个厚脸皮的老登，仗着年纪大什么话都敢说】


    【一个小时：（老实巴交）】


    时郗月眉梢微扬，带着点点狡黠。这算不算另类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招财木：对了，刚聊到哪了？】


    【一个小时：貔貅骂回去了吗？】


    【招财木：骂回去了（安详）】


    【一个小时：太好了！】


    【一个小时：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要早一点找我】


    【一个小时：虽然我骂人可能没你厉害】


    【一个小时：但貔貅至少不是孤军奋战（贴贴）】


    男人盯着孤军奋战看了足有几十秒，指尖在那四个字上反复点了点，眼底透出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怔忡。


    【招财木：（贴贴）】


    【一个小时：对了对了】


    【一个小时：马上过年啦，貔貅今年准备怎么过呀？】


    【一个小时：（猫猫好奇）】


    【招财木：还是老样子（躺平）】


    【一个小时：老样子？】


    聊天框隔了好一会才出现回复。


    【招财木：嗯】


    【招财木：［照片］】


    【招财木：大概就是这样】


    【招财木：反正窗外挺热闹的，听着鞭炮声也挺好】


    【招财木：小乖呢？】


    时郗月点开照片，一种莫名的空旷感铺面而来。


    房间洒满阳光，但却很大很空，照片所及之处，几乎看不见任何家具，墙壁白得晃眼。


    别说年味，连一点人气都没有。


    少女长睫轻颤，所以真的没有家人啊……还不如是骗她玩的。


    【一个小时：［年货清单照片］】


    【一个小时：貔貅别愣着了！快去买年货！】


    【一个小时：别忘了买饺子皮和馅料！大年三十要包饺子！】


    【一个小时：一个人也要好好过年！】


    男人点开照片，是一张手写的年货清单，从瓜果糖茶到春联福字，一应俱全。


    他微微一怔，随即低笑出声，胸腔里震动着一种复杂的愉悦。


    哎，还以为是自己的苦肉计生效了，原来是小乖本就打算给他的吗？这份早有预谋的关怀，似乎比被他算计来的心疼，更让人受用啊。


    男人勾着唇，指尖敲击键盘。


    【招财木：收到】


    【招财木：正在换衣服，准备出门当采购员】


    【招财木：但是小乖，我不会做饭，包饺子难不难？（思考）】


    【一个小时：应该不难吧？（挠头）】


    【一个小时：现在网上都有教程，可以搜来学学】


    男人看着聊天框卖惨的话，一键删除，选择直球出击。


    【招财木：可是一个人学好无聊，小乖陪我一起学怎么样？（思考）】


    【一个小时：好】


    【一个小时：你快去买！】


    【一个小时：不许敷衍！】


    【招财木：OK，出发出发！】


    男人又发了一个贴贴的表情包后，结束了对话。


    他打开另一个聊天框的萤光收购计划书，直接拉到最下面，三个月？


    指尖一转，拨通了陈文生的电话。


    “喂，林总。”


    男人声音平稳，“三个月太长了，缩短点。”


    陈文生愣了一下，忙解释道：“林总，我们之前从未涉足过直播行业，需要做大量的前期调研、风险评估、财务审计，还要评估他们的主播合约价值、技术平台稳定性等等，三个月已经是最保守的估……”


    男人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初七之前，必须完成收购。”


    “初七？！林总，这不可能！就算不计成本也……”


    “可以溢价。”


    陈文生愣住，溢价？他是不是耳朵坏了？


    这位从来都是把对方骨头缝里的油渣都榨干净的主，居然主动说可以溢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铁公鸡终于拔毛了？


    嘴上则迅速回应：“是！林总！如果允许溢价，很多流程确实可以加快！但是初七之前……”


    男人想到那张年货清单，直截了当：“必要时候，可以使点手段。项目组所有人，五倍加班工资，收购完成后，年终奖翻五倍。”


    陈文生呼吸一滞，所有劝阻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微微发颤，“明白！林总！我们立刻重新调整方案！保证初七之前给您结果！”


    挂断电话后，陈文生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他在公司也干了不少年了，什么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林总平时抠门的要死。公司打印纸必须双面用，单面打印的废纸会收集起来当便签；项目预算卡得比海关还严，每一笔支出都要写明前因后果。


    主打一个花小钱办大事，最好是不花钱也能办事。


    要不是林总确实给了行业最高的底薪，最好的福利，最清晰的晋升通道。只要干出成绩真金白银地奖励，升职加薪从不含糊，恐怕“林氏扒皮有限公司”的绰号早就响彻行业了。


    可这次，溢价收购，五倍加班费，五倍年终奖。


    陈文生深吸一口气，反常，太反常了。


    他打开工作群：全体注意！A级战备！所有休假取消！五倍加班费！五倍年终奖！只要初七前拿下萤光！


    ——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溜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细长的光线。


    男人眯着眼，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聊天框里躺着三条未读消息，来自杨婉兮。


    【杨婉兮：小宝，起床了吗？】


    【杨婉兮：今年我和你爸爸有个保密项目，没办法回家过年了】


    【杨婉兮：你起床给妈妈回个电话】


    男人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最终什么也没回，将手机扔回原位。


    他掀开被子，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下楼直奔冰箱。


    冰箱门被打开，冷气扑面而来。他拿出一罐冰咖啡，呲啦一声拉开环，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试图浇灭心里那点莫名的不痛快。


    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了。


    男人拿着喝了一半的咖啡往回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房子里格外清晰，刚踏上楼梯，手机响了。


    专属的，他为杨婉兮设置的单调铃声。


    脚步顿了半秒，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直到铃声快要断掉的前一秒，他才走到手机前，慢吞吞地划开接听。


    “喂？”


    “小宝？起床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杨婉兮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有广播通知的模糊回响，“看到消息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低哑，又喝了一口咖啡。


    “今年情况特殊，爸爸妈妈这个项目很重要，实在走不开。”杨婉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你一个人过年钱够不够用？妈妈等会给你转点，记得去买点好的吃，别总是点外卖。过年那几天很多店家都不开门的，你提前……”


    “知道了。”他打断她，语气有些生硬，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咖啡罐的边缘，“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了，没什么好叮嘱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和远处模糊的噪音。


    杨婉兮轻轻叹了口气，“总要叮嘱一下才放心。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