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十鞭要听到实话

作品:《春衫乱

    男人忽然伸手取下她发间的簪子,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她肩头。


    谢玉兰惊得后退半步,却被施闻楼一把扣住手腕。


    “三……三爷……”她低头,目光落在男人突然睁开的眼睛,声音发颤。


    施闻楼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将她往前一拽,沿着她脖颈游走,在锁骨处重重一吮。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被撞开。


    “三爷?!”


    秀春端着醒酒汤,看着书房里的情形,眼眶蓦然红了。


    “你……你们……”她死死咬着唇。


    从她今晚听说施闻楼饮多了酒,就开始煮醒酒汤,又忙送过来,接过撞见这一幕。


    再回想起之前自己被施闻楼拒绝。


    一时间纷杂的思绪翻涌,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夺门而出。


    “等一下……”谢玉兰慌地要追上去,解释这就是一场误会。


    然而谢玉兰的力气太小,完全不是能够与施闻楼抗衡的。


    谢玉兰忍不住用力挣扎开,耳畔突然一声闷哼。


    那只原本扣着她腕子的手青筋暴起,谢玉兰惊觉掌心触到一片黏腻,低头竟见男人的嘴角不知何时溢出了血迹,正顺着自己袖口蜿蜒而下。


    “三爷……”


    谢玉兰瞳孔骤然紧缩。


    男人七尺身躯轰然倒下时,带翻了桌上的笔架。


    谢玉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方才挣扎时分明没碰到他……这血……


    “快来人啊!三爷吐血了!”外面守门的小厮听到动静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叫。


    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都乱成一团。


    施闻楼被抬回了卧房,府医正在里面诊断。


    施老太太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谢玉兰:“说,到底怎么回事!”


    秀春跪在谢玉兰的旁边,她的眼睛还红着,声音无比怨毒:“老太太明鉴,三少爷中毒时,只有谢玉兰这丫头在书房伺候!”


    谢玉兰跪得膝盖生疼,但知道自己不辩解就死定了,“老太太,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抬起头来。”施老太太手中的沉香木佛珠突然停在虎口处。


    谢玉兰甫一抬头,迎面就是重重一记耳光。


    老太太戴着翡翠护甲的小指险些在她的脸颊划出血痕。


    “说!谁指使你在少爷茶里下毒?”老太太眸中跳动着骇人的怒火。


    谢玉兰被打得耳朵嗡鸣,口里不忘记喃喃道:“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没有。”


    “好好好,还真是嘴硬,来人,将她压下去,三十鞭之内,我要听到实话。”


    施老太太怒不可遏,撑着丫鬟的手站起来,眼里泛着狠辣的冷光,“若是打死了,便扔去乱葬岗喂狗。”


    谢玉兰的脸色倏然惨白。


    一旁的粗实婆子都已经等候许久,老太太一发话,就上前强硬地钳制住谢玉兰的胳膊,要将她压下去。


    “老太太!使不得啊!”


    一道青色身影突然冲进院中,秋实双臂大张拦住行刑的婆子。


    “放肆!”施老太太看到他眉头一皱,“连你这小猢狲也要造反不成?”


    秋实一脸的着急,附身到老夫人跟前,低语几句。


    施老太太保养得宜的面皮突然抽搐起来。


    “当真?”施老太太的语气倏然像失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秋实再三保证地点头。


    所有人都听不见秋实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心惊胆战地看着施老太太。


    过了好半晌,施老太太才抬手,面色灰白道:“行了,都散了。”


    谢玉兰长松了口气,她回到院子里,突然一个香囊从她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谢玉兰一怔。


    这不是她那个多出来的香囊?


    她记得送给……


    谢玉兰拿着香囊在原地愣住了,心里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难道那日秋实来要香囊是男人的吩咐?


    她的眼前又挥之不去施闻楼吐血的样子。


    虽然她无意嫁给他,但是人毕竟是在她的面前晕倒的。


    若真是施闻楼让秋实要香囊的话,那她还托了施闻楼的福。


    “呸,你这个小贱蹄子,要是三爷有个三长两短,你拿命都赔不起。”云柔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谢玉兰的思绪。


    谢玉兰抬头,只见她站在门口,满脸嫉妒地盯着自己。


    谢玉兰脸色沉了沉,收起香囊,淡漠回道:“如果真是跟我有关,老太太根本就不会放过我,所以不劳云柔姨娘操心了。”


    “你……”云柔被堵得脸色铁青。


    但她没工夫对付谢玉兰,现在府中下人们来回奔忙,管家带着太医匆匆而过,小厮们提着药箱穿梭如织,都在为施闻楼的情况担忧。


    所以云柔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去施闻楼面前找存在感。


    谢玉兰也坐不住。


    她紧跟着云柔,去了施闻楼的院子。


    “实在对不住,云柔姨娘,三爷现在还没醒,不准任何人进。”秋实脸色冷冷地将云柔拦下,只是转而看到了谢玉兰。


    谢玉兰听到秋实的话,先是心一沉,紧接着却听到秋实道:“玉兰姑娘是来伺候三爷的?那赶紧进来伺候吧,房里正缺人。”


    他知道自家主子对谢玉兰的态度很特别。


    所以不敢阻拦。


    云柔的牙差点咬碎了,恶狠狠盯着谢玉兰,大有一副你要是敢进去就死定了的架势。


    谢玉兰的心头一跳。


    理智告诉她该转身离开,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迈过门槛。


    施闻楼的房内烛火通明,却静得可怕。


    只有施老太太和太医在屋里。


    谢玉兰停在屏风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透过屏风上,能看见榻上静静躺着的人影。


    施闻楼卧在榻上,谢玉兰怔怔望着他散在枕边的黑发,忽然发现这人侧脸线条比自己想象的柔和许多。


    “啧。”


    榻边须发皆白的太医收回了诊脉的手,摇了摇头:“三爷脉象紊乱,气血逆行,像是……中了毒。”


    真的是中毒?


    可谁这么大胆敢在施家下毒?


    谢玉兰的心猛地一沉,她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秋实的身上。


    最奇怪的是,他眼里竟没有多少惊讶,反而充满了一种……近乎淡漠的了然。


    施老太太满脸急急地问:“什么毒,可有解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