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睿的…祖父？”叶桉有点错愕，她从来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梁思睿的家长。更何况她刚才还毫无规矩地正玩着转椅。


    “不用拘束”，祖父却似乎看透了她的顾忌，他笑吟吟地说，“睿儿小时候也是淘气的，他的父母去得早啊。不过后来我拘着他去学中医和西医，才让他收了心。想当初，他连麦冬和山麦冬都区分不了。”


    老爷子似乎在回忆过去，回过神这才笑着随意地问，“你今天刚来这儿吧？但是我好像已经知道你好久了。”


    叶桉眨眨眼，这个老爷子的话里有点东西。但是不知为何，从这人身上她感觉到的只是亲近，并没有恶意。


    “梁爷爷，我，现在是在哪儿？”叶桉试探地问。


    “哦？你居然不知道？”梁老爷子有点意外，“我以为你来这里时，睿儿都和你介绍过了。这小子…”


    “这是睿儿经历过的世界，虽然这个以前的世界中没有你，但是睿儿会用他自己的意志给你安排一个角色融入这个世界。”梁老爷子温声给叶桉介绍着。


    “不过你要小心，这个世界并不全是假的，如果不小心就有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出不去，或者，丢了性命。”


    那么危险的么？叶桉心中一凛。


    叶桉还想多问一些，却见梁老爷子眯眼对她神秘地笑笑，“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但是这个世界要你自己经历一遍，这样才有意义。”


    叶桉还想要说什么，却见到面前凳子上的人忽然消失了，就仿佛他从来没有在那里出现过一样。


    她的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但随即一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异变的世界，出现任何异样都不奇怪。只是因为从她进来的时间点上看，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所以麻痹了她而已。


    如此想着，叶桉忽然觉得有点困了，她趴在梁思睿的办公桌上，看着鼠标上的呼吸灯一明一灭，自己也慢慢地陷入了睡梦中。


    梁思睿进门就看到叶桉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睡得很熟。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他却觉得她不应该在这儿，似乎应该有海风，还有一个两层楼的小房子。


    想什么呢，他摇摇头，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想要去度假了吧。


    “叶桉”，他摸了摸叶桉的头顶，“醒醒，咱们回家吧。”


    手底下的头发细软，是他很喜欢的手感。


    叶桉立即就醒了，她其实睡眠很浅，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在这里睡着，或许因为这里都是梁思睿的味道，所以她很安心。


    “哦，你手术成功了么？”叶桉睡眼惺忪地问着。


    梁思睿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她，眼里带着点好笑和理所当然，更多的是强大的自信，“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主刀的是谁。”


    叶桉不讨厌他这种小骄傲，这应该是她没有见过的以前那个张扬跋扈的梁思睿。


    他穿好外套，是一件休闲的皮夹克，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医生的严谨，多了几分不羁。


    “走了，回家”，他很自然地伸手，牵起还坐在椅子上的叶桉，“爷爷奶奶刚刚还打电话催，说年夜饭都快凉了。”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握住她的力道自然而坚定。叶桉的心漏跳了一拍，被他这无比熟稔，仿佛演练过无数遍的动作，弄得有些恍惚。


    她任由他牵着走出办公室，穿过灯火通明却略显冷清的走廊。


    下电梯的时候，叶桉的目光被大厅一侧的医院领导介绍栏吸引住了。最上方的一张照片让她停下了脚步。


    照片里的老人穿着白大褂，眼神睿智而温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下方的职位写着“院长梁崎”，而名字旁边的一行小字简介里，提到了他是中医领域的泰斗。


    梁思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喏，我家老爷子，帅吧？年轻时更帅，可惜你没见过。”


    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和自豪，随即又轻轻地拉了她一下，“别看了，老头儿知道自己帅，再看他该得意了。回家让他亲自给你显摆去。”


    叶桉任由他带着，心里有点点感触。梁思睿自己知道这是他记忆中的世界么？


    走出医院大门，晚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烟火气拂面而来。


    霓虹灯闪烁，车流如织，一切都真实的让人心悸。


    梁思睿的车是一台看起来有些年岁但保养得极好的黑色越野车。他替叶桉拉开门，手掌还细心地护在她头顶，等她坐稳才关上门。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梁思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车窗沿上，手指跟着电台里流淌出的轻快音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节拍。他胸口挂着一个红色的晶体，在夜色下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冷么？”他问叶桉，眼里的关切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相处已久的恋人。


    叶桉配合地摇摇头，心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她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这些只有在她被植入的记忆里才见过。再看着身边梁思睿放松的，带着点居家气息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世界里了。


    在这里，他有他的“女朋友”，还有爱他的爷爷奶奶，这个世界的秩序也没有崩坏。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不忍心戳破，或许潜意识里，她也觉得，能让他再见一次深爱的亲人，哪怕是虚假的，哪怕后面再经历一次异变会像是用小刀划上心口，那也是值得的。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安静小区，里面都是一栋栋独栋别墅。


    梁思睿停好车，很自然地绕过来替她开门，然后又极其顺手地握住了她的手。


    “老爷子就是喜欢这种接地气的老房子，门口还有花园，他说住这儿踏实，还能种点东西。”梁思睿解释道，一边穿过了前院。


    刚走到门口还没敲门，里面就传来一阵兴奋的犬吠和一个老人带着笑意的呵斥，“大黄，别闹了！是不是睿儿回来了？”


    门开了，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撒出来，同时冲出来的还有一条毛发金灿灿的大金毛。它围着梁思睿和叶桉兴奋地摇尾巴转圈，湿漉漉的鼻子往他们的手上蹭。


    叶桉觉得这条大狗狗怎么这么眼熟，然后才想起来在上一个副本中，梁思睿的精神海中就是这样一条大狗狗。她亲昵地摸了摸狗狗的脑袋，惹得它又多蹭了她几下。


    “它好像很喜欢你”，梁思睿低笑，随即又扬声朝屋里喊，“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哎哟，可算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系着围裙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快快快，进来进来，这就是叶桉吧？长得真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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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不要看报纸了，睿睿带着女朋友回来了！”


    梁老爷子放下报纸，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身，他穿着中式盘口的褂子，戴着老花眼镜，看起来和医院照片里一样严谨。只是此刻他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他推了推眼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叶桉，点点头，“嗯，好孩子。欢迎欢迎，别拘束，就当自己家里。”


    梁老爷子的目光温和，但是叶桉敏锐地察觉到，那里面并没有之前在办公室遇见的梁老爷子，那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深邃和了然。现在只有对孙子和孙子女友最寻常的态度。


    他不记得了？


    叶桉心里一动，但面上还是乖巧地打招呼，“梁爷爷好，奶奶好，打扰你们了。”


    “打扰什么，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奶奶热情地拉着叶桉的手往屋里带，“睿睿这孩子，总算知道带人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奶奶炖了你最爱喝的汤。”后一句是对梁思睿说的。


    饭菜很丰富，充满了家的味道，这是叶桉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席间气氛温馨而热闹，大黄安静地趴在桌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人的腿。


    电视上放着除夕固定的综艺节目，热热闹闹的。爷爷奶奶不停地给叶桉夹菜，还会问一些问题。比如叶桉是做什么工作呀，家里在哪儿，都有哪些亲人，和梁思睿又是怎么认识的。


    叶桉都规规矩矩地答了，说是家里在海边，但是已经没有亲人了，和梁思睿是在诊所认识的。


    “诊所？”梁老爷子有点惊讶，“是医院吧，原来你和睿儿是一家医院的啊。”


    “算…是吧”，叶桉勉强地答到，她都快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了，差点忘了这次行动的目的。


    梁思睿见状巧妙地替她挡开话题，“老爷子你就别多问了，她就是你一迷妹，天天在医院里看着你的照片发呆。”这话逗得二老哈哈大笑。


    他表现的无比自然，给叶桉剥虾，又把她不爱吃的香菜默默地夹到自己的碗里。每一个细节都那么体贴入微，自然得像是呼吸一样。叶桉一边配合着，一边心里却酸涩得厉害。


    这份温柔和专注，在这个虚假的时空里，显得如此真实又脆弱。


    奶奶健谈，兴致勃勃地说着今天去老姐妹家里窜门听到的趣事，又抱怨老爷子整天就知道侍弄他那些药材，不知道陪她出去旅游。


    梁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闻言瞥了老伴一眼，纵容又戏谑地说，“这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却越来越喜欢热闹，天天往外跑。要是什么时候能变成我药园子里的一颗安静中药，我就能天天把你揣在兜里，走哪儿带哪儿了，看你还怎么乱跑。”


    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只当是老爷子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奶奶笑骂着他是老不正经。


    晚餐在温馨而喧闹的氛围中结束。梁思睿帮着奶奶收拾了碗筷，又被爷爷拉着下了盘快棋，这才终于在二老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牵着叶桉告辞出来。


    还没到十二点，已经有很多人出来在街道上放鞭炮了。


    梁思睿开车送她回到叶桉在这个世界里的公寓楼下。车子熄了火，狭小的空间内顿时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到了”，梁思睿侧过头看她，车窗外的路灯在他眼底洒下细碎的光点。他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懒散的桃花眼，此刻看起来格外深邃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