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过去与未来(全文完)
作品:《全京城都觉得我爹是话本原型》 齐历344年秋,二八年华的谢温深情凝望着屋外院子那棵干秃秃的树干,企图能将不存在的果实盯落下来,使她可以得到一个甜滋滋的果子解馋。
但必须接受的现实是,那棵树是棵死树,留在院子当摆设的,因为谢有知压根不舍得花钱请人移走,换棵新的。
谢温负气地丢下干涸的毛笔,侧头转向在收拾屋子的绿荫。
“你说,为什么我写的话本一点都不叫卖?”
她之前明明就做过市场调查,百姓津津乐道的就是充满爆炸性的事件与话题啊,她写的也是这些,明明是一片蓝海,她却不能勺上一口,真不甘心。
绿荫停下擦拭的动作,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百姓不能接受?小姐您的话本,好看是好看,但似乎超过百姓能够接受的范围了。”
“奴婢之前在书局有听到几个买了话本的妇人讨论,说小姐的话本内容刺激大胆,可是认真思考就会觉得男女主角异父异母的兄妹关系有点膈应,一想到宗室关系,就不是很乐意看下去了。”
绿荫的话,让谢温陷入了思考。
“这些人,看话本为啥要当真,套入现实关系连我都会萎了。”谢温郁闷着。
“啊?”绿荫没搞懂谢温所言。
谢温挥挥手,示意她继续干活,她背着手来回在房间走着,后来觉得闭门造车属实不可取,只能上街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素材。
绿荫一见,连忙道:“小姐,老爷不让你四处乱走……”
“我没有乱走,我是有目的地走。”谢温强词夺理。
她爹谢有知,是一天到晚把她看得死死的,生怕她又出去惹是生非,殴打过的人可绕京城三圈。
然而她多冤枉啊,打架是小时候的事,都是他们欠揍自己找上门的。她如今可是良好百姓,一等一的大好人。
被“恶毒”心思揣度的谢温,离开了让她伤心的谢府,大摇大摆地走到大街上。
大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百姓安居乐业,叫卖着谢温平日喜爱吃的零嘴,以及一些手工稍微精致一些的小玩物。
谢温百般聊赖地走着,一时不察,撞到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谢温立刻扶起她,边问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女子声音悦耳,清脆地很,“我好像脚扭了。”
谢温扶她的动作一顿,开始狐疑,她刚刚力度没多大,该不会是碰瓷吧。
女子像是笑了,反手扶住谢温的手,支撑自己起来,“但我还是能走的。”
谢温稍稍收回警戒心,余光瞥见女子脚边掉了什么东西,极为好人地弯腰捡起。一看到上面写的字,她愣住了。
“呀,这怎么掉了?”女子顺着方向往下看,见到自己掉的话本,很有担忧。
立刻捡起来,轻轻拍走上面的尘土,留意到谢温眼睛不眨盯着她手里的书册,有些惊喜道:“你也喜欢这册话本吗?”
谢温望着她怀中捧着的《怀了丞相哥哥的孩子后,我嫁给了他的死对头》话本,不知道该说喜欢抑或是不喜欢。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借你欣赏。”女子大方地说道。
谢温下意识啊了一声,却被女子误解。
女子拉住谢温的手,左右看了一下,“这里不方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再说。”
然后谢温就被莫名大力的女子扯到了茶楼,若不是女子往茶楼里走,稀松平常地唤小二上几道拿手菜,望着四周坐满的客人,谢温还真的误认为对方是人牙子,要拐走她。
女子选的是茶楼的角落,背着其他客人,才把帷帽取下,一张美艳动人又带点深邃神秘的相貌突然刺激谢温的双眼。
谢温忍不住张大嘴巴,发出哇的一声。
女子笑了笑,更是惊艳四方,“我叫桑冉,你呢?”
谢温张张合合,然后一脸憋屈道:“我叫谢立地。”
桑冉终于笑出声,引得奉茶的店小二涨红了脸,手脚不利索,跌跌撞撞地跑了。
“对不起,我不是在嘲笑你的名字。”笑完之后,桑冉才发觉自己冒犯了对方,倏地站起来鞠躬道歉。
谢温摆摆手,“没关系,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忽然想起这个名字,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脱口而出了。起的假名也太难听了,谢温眼底闪过一丝对自己的嫌弃。
“那我唤你谢姑娘。”桑冉看出谢温不喜这个名字,识趣地换个称呼,然后打开话本,对着谢温继续道:“谢姑娘,你快看看这册话本,如果你之前没有看过,我只能说你失去了一个巨大的宝藏。”
谢温摸茶杯的手僵住,“没那么夸张吧?”
“我看这书,好像评价不怎么好啊?”谢温的声音有些飘,骂自己的话是别样的心梗。
“胡说!”桑冉严肃地反驳,“那都是外头的人嫉妒这位有才华的,而编造出的谎言,你仔细瞧瞧就知道,这里面描写的情感多么细腻动人,尽管她可能此前不怎么出名,但我相信她之后必定是声名鹊起,闻名天下!”
谢温有些沉默,她没花钱买水军啊,这是吃了几个洗脑包啊。
“你好像很看好它?”谢温迟疑发问。
桑冉指尖竖起,左右晃了一下,“不止是我,我的姐妹们都很喜欢。”
谢温捧起热乎乎的包子,咀嚼道:“你还有姐妹啊?”
桑冉的笑容微乎其微地凝滞一下,很快恢复如初,“我以前有个哥哥,我们因为一些事情分开了,我是后来才认识我这群姐妹的。”
琢磨着桑冉的表情,谢温脑洞大开,“该不会你对你的哥哥抱有别样的情感,才会对这册话本情有独钟?”
桑冉挂着的笑容染上一丝落寞,“我与我的哥哥,不是那样的关系。”
察觉到桑冉情绪不对,谢温见好就收,桑冉也一个劲朝吃东西的谢温推荐,在她看来,能在外头正常的世界遇到一个正常人聊喜欢的话本,是一件特别高兴幸福的事情,因此没注意到谢温是一页都没有翻开过,就能接上她的话。
她们从日头正盛,聊到日落西沉。桑冉才依依不舍地与谢温分别,谢温脸都笑僵了,完全没想过陪聊是件那么辛苦的事情。
临别前,桑冉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谢温想了想,反问:“你住哪?我去找你。”
一句话就让桑冉退却了,“还是不了,我们有缘的话,就在这处茶楼相见吧。”
谢温瞅着她戴着帷帽离去的背影,摸摸吃得超胀的肚皮,心道她可真是个好人啊,竟然会请陌生人吃饭。
她迈着欢快的脚步回家,果不其然又挨骂了。
此后,谢温偶尔溜出门,到茶楼上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遇到请吃饭的好人,可是她没了那个好运气。
反倒是各路的八卦听不少,什么东街的丈夫其实是个天阉,在床上喜欢被妻子糟蹋。西街有个老郎中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可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谢温是掰着瓜子,听得有滋有味,但花销是直线上涨,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痛定思痛的她决定融合当地特色,写点能写的,琢磨半天,计划去烟花之地一趟,多少爱恨情仇诗词歌赋都诞生在此地,可谓是艺术的发源地,她怎么都得走上一遭。
厚着脸皮朝她娘搞了点零花钱,所幸温州外祖父那头还会时不时差人送点银钱和补品,不然这日子真活不下去。
拿着前期投资的谢温,一身男装踏足了艺术启蒙地。一进去,就被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那张嘴是合不拢了。
杏月楼的老板露着单肩倚在楼梯旁,一眼就识破了谢温,涂满蔻丹的手轻摇扇子,靠到她耳朵边,轻声细语。
“一个姑娘家专门来我杏月楼,可是来学习如何伺候人的?”
回过神的谢温一脸严肃,“不是,我是来听故事的。”
“茶楼出了大街右转直走。”老板没好气白了谢温一眼,要听说书去茶楼才是。
“可我想听的不是那些……”谢温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明,她总不能一上来就说想知道你们这些女子与男人之间发生的缠绵故事吧。
岂不是直接揭人伤疤,上门找茬。
就在谢温纠结要不要如实交代,身后传来小声的惊呼。
“是你?你怎么在这?”
谢温迷茫转头,桑冉满是脂粉的脸出现在眼前。
桑冉似乎看出谢温与老板之间有些事情发生,径直将谢温拉到自己的房间。
门一闭,无比紧张地掐住谢温的双肩,“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温讷讷道:“来听故事。”
“什么?”桑冉不可置信皱着眉头。
美人皱眉换作是寻常男子,或许就会心软心疼,哄着她了。可谢温是个耿直的。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
谢温叹了一口气,既然对方极力隐藏的秘密都被她发现了,那她只能礼尚往来。
她左右看了看,随后在梳妆台上发现了那册话本,指着上面的名字对疑惑的桑冉说:“这话本,是我写的。我来杏月楼,是收集素材撰写下一册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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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冉懵住了,“你……你写的?”
谢温耸耸肩,“我没有理由说谎。”
两人坐下来,聊了一番之后,桑冉才晓得原来谢温是为了赚钱,才写话本的。于是她就给谢温开了小灶,刻意告诉她杏月楼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让她下次来时不需要花钱。
谢温除了这些意外收获,还彻底得到了第一个书粉,完成了穿越后第一个to签。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杏月楼上上下下都认识了这位话本写手,尤其是谢温写了一册《霸道丞相爱上我》之后,意外走红,她在杏月楼是过上了座上宾的日子,她与桑冉的情谊逐渐加深。
可她们彼此仍是保留着一些界限,楼里与楼外的界限,不深究不探讨,保护自己,亦是保护她人。
直至岁月流逝,斯人已矣。
谢温挥着手中斧头,砍掉墓碑前顽强的枯木,等枯木好不容易拔掉,她才仰天长叹。
一只大手拿着手帕,擦过谢温额头的汗水,柔声说道:“这些粗活让我来干便是,你做不惯,明日指定腰酸背痛走不动路。”
谢温接过手帕,粗糙地糊了一遍,指着后头的枯木道:“剩下的,你来干。”
苟雪闻浅笑地拿过斧头,往枯木走去。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谢温感到霎时的凉快。
趁着有体力,她赶紧点了三柱香,插在了坟头前。
望着墓碑上刻着的“爱女季晓语,别名桑冉”,谢温喃喃自语。
“我给你带了我新写的话本,不知道你哥有没有捎给你,有也没关系,多拿几本,当作珍藏。”
这般说着,她翻开厚重的木箱,里头密密麻麻堆放着话本。
“不止是我写的,更多的是我书局培养的姑娘们写的。她们写的可有意思了,令许多看完话本的人深有体会,扬言要自己挑夫婿,绝不盲从父母的话,哑嫁他人。初心是好的,但总会在哪里跑歪,我努力了很久,总算把她们歪了的观点掰了回来,只是这些人仍然会时不时地歪掉,我真的好累啊……”谢温坐在无人的坟头前,絮絮叨叨。
“我现在的书局在好几个州都有分局,计划在我寿命结束前培养孵化大批的作者,让她们替我赚钱之余,还替我分担一下跑歪的观念。我经历的那些事情,让我有个宏伟计划,就是要启蒙全天下的女子打破盲婚哑嫁的桎梏,努力地走出来,创造属于自己的天地。”
“自由选择喜欢的人嫁了也好,当捕快当商铺老板也罢,当女帝……当女帝不行。总之,让她们懂得思考,学会用自己双腿行走……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是不是太异想天开,拖太大?”
谢温一改此前的豪言壮志,变得有些犹豫。
伫立的坟头不会说话,她身后就有讨厌鬼说话了。
“你那破书局不都是找紫硕那小子打理的,什么狗屁宏伟计划?”谢有知背着手,俯视谢温。
谢温死鱼眼,“我娘不理你,你就来酸我,信不信我在娘面前吹枕边风,说你坏话?”
“别别别!我好不容易劝好她与我一同到乐州游玩,你可别乱说话啊,我可是掏钱给你买了好几匹上等丝绸,你不能恩将仇报。”谢有知猛然捂住谢温的嘴,一脸惶恐。
“呸呸呸!”谢温扒拉走他的手,嫌弃道:“区区几百两,谁给不起似的。”
现在她坐拥多间分局,有专人打理,钱是源源不断,说话超有底气的。
谢有知贼头贼脑凑近,“偕柠,既然你这么有钱,不如……”
谢温一脸正色,“我饿了,不如先吃东西。”话本回来再弄给桑冉。
这般说着,无视谢有知欸欸欸的声音,招呼回砍枯木的苟雪闻,就往山下,赵老板开的面摊分店走去。
赵老板回到乐州后,没有当衙役,又做起了面摊生意,能被谢温瞧得上的阳春面自然是吸引了更多的人,导致赵老板从小摊变成面馆,面馆又开了分店,成为乐州继丝绸之外,又一特产。
山脚下,谢母正坐在面馆里,听赵老板吹捧她的女儿以及她在乐州建造的书局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听到有趣的地方,是笑吟吟的。
谢有知老远瞧见,拉长着脸,疾步走去。
苟雪闻悄然靠近,“你若想吃阳春面,我给你做便是。”
谢温沉吟片刻,“这你就不懂了,家花不如野花香。”
“所以你想找野花?”苟雪闻语气幽怨。
谢温望着赵老板准备好,摆上桌的菜,默了默,“来都来了,先吃碗阳春面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