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作品:《绝望直男被迫攻略死对头》 喻宁不知道昨夜是何时睡着的,一早醒来,状态居然还不错。
他踩着晨曦,一脚跨入大理寺瓦檐下幽凉的阴影里。
穿过几扇月牙似的拱门,越过院里年过半百的防火水缸,喻宁进入办公署一刻钟,板凳还没坐热,皇上的口谕就到了。
院内齐刷刷跪了一片人,喻宁和肖敬忠一块跪在前头,心头有淡淡的不妙感。
果然,那太监清清嗓子,说了陛下口谕,大概是:
如今边关形势危急,将士们拼死守国门百般不易,黑镇城大败一事,需要尽快给边关百姓和将士们一个交代,所以让喻宁等人今明两日给出审理结果。此案落幕后,也好尽快选出接替段牧疆的人选。
喻宁:……这是在催命啊!
太监念完口谕后,笑着凑近喻宁身边,谄笑道:“ 陛下体恤世子辛苦,特命小的送来解暑的凉汤,望世子不要太焦心才好。”
太监身边,一名小黄门正提着一梨花食盒,应该就是圣赐的凉汤了。
喻宁:哈哈,那真是太贴心啦!
喻宁心中吐槽皇上压进度压得狠,面上一脸感激地接过食盒,“那劳烦公公替我谢谢陛下。”
送完颁旨公公离开,喻宁领着食盒往回走,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过,没瞧见江邈。
肖敬忠就在他边上,“喻小世子在找三皇子吗,他今日告假,不来了。”
喻宁想到他左臂的伤,“他受了伤,不来也是应该的。”
肖敬忠不置可否,“世子还是太心善。”
“因病告假是没错,但也得看时机,如今这案子催得急,他这个时候告假,我和世子岂不是要忙得不行?”
喻宁只笑,没有接话。
肖敬忠的意思是,江邈在偷懒。
若是之前,喻宁定然会十分认同,但是经过昨日后,脑子里竟然莫名觉得,未必是在偷懒,兴许真是伤得太重。
而且肖敬忠莫测的身份,也让喻宁心头多了不少防备。
两人忙了一上午,公署、院子、走廊处处是喻宁和肖敬忠的身影,案子复杂,细节太多,就算是马不停蹄也查不完。
午间用饭时,喻宁捏着筷子的手越动越慢。
小石头吃着凉糕抬头,“世子,你在想什么呢?”
喻宁敲敲碗沿,最后将筷子搁置一边,神色显得愁苦,“事关案子机密,你还是少问。”
一早上了,喻宁还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法子,怎么从肖敬忠入手开始查,又不打草惊蛇。
两人虽然不是一直在一起,但来往间总会碰面,大理寺人多口杂,喻宁但凡多问一句,说不定都会传到肖敬忠的耳朵里。
小石头正巧懒得动脑子,“世子不是哪里不舒服就行。”
喻宁:……真羡慕啊,他本来也过着这种不用动脑子的生活。
午膳还没用完,肖敬忠身边的小黄门突然跑来,神色激动:“喻小世子,今日突然来了新的证人,肖公公请你赶快过去。”
这证人来得不巧,喻宁看着跟前晶莹的水饺,只匆匆用了一个,便起身去了审讯室。
今日这审讯室内只放了两把椅子,肖敬忠坐在一把椅子上,面色严肃地问着不远处跪在地上一身褴褛的男子,“你说,你曾亲耳听见那胡人说,段牧疆命人捎了信件过去?”
男子蓬头垢面,头发、衣摆都是凝固的淤泥,散发着恶臭。
他颤颤点头,“是。”
肖敬忠一拍扶手,“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段将军乃是大承神将,怎么可能和那穷凶极恶之徒有勾连?”
男子磕头在地,“小的绝不敢虚言。”
喻宁趁着不说话的空档到肖敬忠旁边坐下,“公公,什么情况?”
肖敬忠,“我也是刚开始审,喻小世子与我一道听就是。”
肖敬忠命那男子详细说了情况。
原来这男子名叫胡五成,入营半年是个新兵,当时在一个千户麾下做事。
那千户因擅长隐匿与刺探,被段牧疆派去深入敌方属地获取情报,只是没想到深入不久,就被冒出来的敌军打得节节败退。
撤退过程中,胡五成逃错了方向,竟然误入地方军营,听见段牧疆遣人送信的消息。
信中具体什么内容不得而知,但是从那些匈奴人的反应看来,显然不是第一次通信。
喻宁细细听下来,感觉这证词的指向性未免太强,就差直接说段牧疆通敌了。
喻宁问他:“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自然有,”胡五成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当时有一个瘦弱的胡人,收令将这封信烧掉,我从背后偷袭打晕了他,才从火中捡出这半张信纸,九死一生将它带回来。”
狱卒捧着那信纸在喻宁和肖敬忠跟前递过。
肖敬忠语气沉重:“这还真的是段牧疆的字迹,难道他当真同匈奴有勾结?”
从那封信上残留的字迹来看,记录了当时段牧疆出兵时的具体路线和作战策略。
喻宁心口暗叫不妙,他自然是更倾向于相信段牧疆,可是这种证据摆出来,其他一切猜测都显得薄弱。
段牧疆是大将军,他的手写信怎么可能会落入一个新兵手里,而且在什么情况下,段牧疆会将进攻线路详细记载在信纸上,这些种种加起来,胡五成的证词竟然显得可信。
此后,喻宁又问了部分细节,胡五成虽有卡顿,却也一一答上。
审讯结束时,肖敬忠长叹一气,“喻小世子,胡五成的出现,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喻宁心中万般思绪闪过,只问:“公公为何这么说?”
肖敬忠:“他的证词让我们冲破迷雾看清了战败真相,这是幸事,但是却也证实了我大承这次战败是因为人祸,十几万将士因此而牺牲,这是大不幸。”
他此言,已经是认定胡五成的话为真了。
喻宁,“公公先不着急下定论,明日还有一天,再看看其他线索也不迟。”
肖敬忠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喻宁觉得,胡五成出现得太巧,刺杀失败,他的证词就接踵而来,恰好陛下又颁发了尽快结案的旨意,这些都在让人下意识去认为,段牧疆通敌就是最快最好的判定。
但是,昨日和江邈的对话一直徘徊在脑海里。
有人要让段牧疆死,死得越快越好。
喻宁打开之前收纳用的盒子,一张张翻开证词,他在这些真假参半的证词中寻找了很久,终于在某一刻停下。
……
天色渐暗,肖敬忠踩着血色夕阳,与喻宁告辞。
肖敬忠:“喻小世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喻宁还在整理案上的文书,“我晚些也便回去了,今日案子进展巨大,想来明日就能如期结案了。”
肖敬忠半张脸隐在烛光照不到的阴暗,笑意幽深,语气轻缓:“是啊,待明日结案,我便写好御前文书,喻小世子交去殿前就好。”
这是将揽功的机会给了喻宁。
喻宁笑笑,“那真是劳烦公公了。”
肖敬忠走远,喻宁整理东西的动作停下,捏起茶杯灌了一口。
喻宁低声道:“还是头一次觉得逢场作戏这么难。”
“希望这个案子结束后,不要再给我排这么复杂的案子了,求求我皇舅,求求陛下了!”
低声喃喃完,喻宁挑了张空白纸张,捏着只碳笔,推门往外走。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大理寺没有什么人。
审讯室的看守正分心用饭,看见喻宁下了一跳,喻宁让他安心吃饭,只要了一串钥匙。
这串钥匙重重一摞,每把都写着牢房的编号。
喻宁踩在幽深的甬道中,烛火摇晃,寂静冰冷。
闭麦了很久的系统突然开口,“你打算提审谁?”
喻宁本来有些紧张,系统一说话,感觉脚步都轻快不少,“你今天一天都没说攻略的事情,我还有点不习惯。”
系统,“我会有自己的考量,你今天很忙没时间攻略。”
系统话音一顿,“怎么,想我了吗?”
喻宁:“这只是被长期骚扰后,突然平静下来的不习惯。”
脑海里传来一阵轻笑。
喻宁在一处牢房前停下。
江邈曾经亲自动手审问过的人中,遗漏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是监军,一个是副将。
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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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觉得以江邈的性格来说,很难让人觉得,他是因为忌惮两人的官职而避过。
具体原因不知道,但是因此,喻宁将更多注意力放在这两人身上。
对比起在朝廷任职多年,半路出家去监军的陆承砚,副将的情况就更值得令人品味。
喻宁用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去,悬在门上的锁碰撞栅栏,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守不放心喻宁一个人,刨了几口饭跟过来,见喻宁自己一人便进去了,顿时惊吓,“世子,小的先进去……”
喻宁,“你不用进来。”
牢房深处,有一人蜷坐在牢房角落,粗麻白衣被血渍和尘土染得看不出本色,散乱的发辫下露出道结痂的箭伤,横贯他棱角分明的颧骨。
牢房里的动静让他抬头,浑浊的光线里,一双眼睛显得空洞。
喻宁回想着关于这位副将的消息,“霍烽,承明二年加入段家军,跟随段牧疆多年,一路自小兵提拔为副将,是段牧疆身边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副手。”
喻宁,“对吗?”
霍烽的视线随着喻宁的走动,而缓慢挪动,他不知道多少天没喝水,声音干哑像是冒烟的枪杆,“是。”
喻宁神色一凛,“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对段牧疆不利的假证?”
霍烽收回视线,“我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
“呵,”喻宁轻笑一声,“你被段牧疆提拔,是因为耳力好,千里之外能听见马蹄声,那想来昨日凌晨,外面有刺客潜入刺杀段牧疆的动静,你也该听见了些。”
霍烽的神色微动,“我听着是失败了。”
喻宁仔细观摩他神色,“自然。”
“那些刺客武艺不精,被抓住后要服毒自尽,好在锦衣卫及时卸了他们下巴。锦衣卫的手段你当知道,这些刺客受不了酷刑,便说了是公公的吩咐。”
“大理寺顺藤摸瓜查到了不少东西,那公公如今处境不必你好上多少。”
霍烽干裂的嘴唇微动,“世子到底想说什么?”
喻宁于他半米的地方站定,“你背后的人已经是自身难保,你还不打算如实招来吗?“
霍烽干笑两声,腿上锁链发出细碎声响,他整个人颓丧而悲戚,”那世子可查到了,是什么让我背上这不义的骂名,也要来此作证?”
前面的话,都是喻宁诈他的,故意不提公公的名讳,是担心万一猜错,自己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就露馅了。
可是听霍烽的话,好像还真有戏。
喻宁飞快想了一瞬,霍烽这种情况,一般是受人胁迫,可他这样子的战场老将铁骨铮铮,会收到什么胁迫?
喻宁很快想到一个可能,将其说得笼统些:“你有要护着的东西,宁愿指望那些不仁义之人守信,也不愿意信我信陛下吗?”
霍烽撑地的双手手背上,青筋隆起,他双眼紧闭,额上浮起一层油光的汗,却一言不发。
喻宁看他片刻,转身就走,“罢了,段将军醒来后便央求我们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你既然下定决心,那就黑路走到底吧。”
空气中隐约有弓弦崩断的声音,霍烽忽得睁眼,铁骨热泪划过脸颊,他一声低吼,“将军无过!”
……
喻宁将钥匙还给了看守。
那看守诚惶诚恐接过,等喻宁走远了才敢抬头看向这么一眼。
喻小世子是上天的宠儿,他出身在显赫的侯府,又是皇上最宠爱的侄子,他这一生顺风顺水,永远风光霁月。
这样的人躺着就能把日子过了,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烦恼。
但是看守望着世子的背影,总觉得不似往日轻快,刚刚的审讯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出幽暗的审讯室,喻宁深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真相后却没觉得喜悦,心情只像大海的浮船般起伏。
喻宁往办公署的方向走去,他还有东西未拿。
等他走到那日日经过的垂花拱门处,却发现多了一抹青色的人影。
那人似藏在满门垂花的红花里,寂静如月下的孤影,听见动静时,沉默无声地转身望过来。
喻宁满脑子的思绪嘎巴一声就断了,“江邈,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