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鼓前问斩
作品:《娘子判我朝全员该杀》 小内侍话音一落,原本剑拔弩张的堂内霎时偃旗息鼓。
方才与胡襄争执的几人全缩起了脖子。
张怀率先绕过桌案,先与元羲行了个礼,复又转向那些你看我我看你的官员,抬手向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大人,请。”
待众人磨磨蹭蹭走到院外,正见一驾马车停在院门口,车帘掀着,里头坐着个人。
那些官员朝马车内的人见礼:“见过七殿下。”
元珵眼都没睁,只懒懒地摆了摆手。
张怀见状上前,问:“七殿下到这儿来,是陛下有什么旨意么?”
元珵“嗯”了一声,仍没睁眼:“不是要斩于霄么?父皇叫我来监刑。”
最后出门的元羲也踱到马车边,抬眼看了元珵一眼,问:“七弟脸色不太好,要不就先回去歇着,我来替你。”
元珵一下听出这人是谁,可睁了眼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模糊,晃了几下脑袋方缓过来,他扶着车门踩上轿凳,跟着便被元羲扶住,托着他的手臂将他带下了轿凳。
“三哥,”元珵抱拳颔首,“咱们好几年没见了。”
“嗯,”元羲抓着元珵的手臂将他引到一旁,压低声音问他:“你自宫里来?哪里不舒服?”
“今儿起的早,困的,”元珵笑着摇头,“去宫里给父皇送一样东西,他叫我顺路来看于霄问斩。”
元羲没再说什么,松开手臂,后退两步,挥手示意车夫让位,自己背身跳上了元珵的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朝元珵点头,示意他继续。
元珵转头问张怀:“宫里的旨意送来了么?”
张怀答是。
元珵走到已被小吏架住的于霄身侧,垂眼看了他一眼,懒懒地问:“你可有遗言?”
听了这一问,于霄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要死了,“砰”一声跪下去,先朝元珵重重磕了两个头,又伸手去抓他的衣角:“我要见陛下,求七殿下代为传个话。”
元珵俯身将自己的衣摆从他手里抽出来,轻笑:“于霄,你看好了,我是内侍么?”
于霄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元珵已招手叫来个小内侍,指着堆在墙根儿的一群人,吩咐道:“将于霄为何处斩说给他们听听,说大声些。”
待小内侍说罢,跟着小内侍一道来的刽子手便上前,将于霄拎去了一旁。
鼓院临街,外头地方并不大,又聚着看热闹的百姓,因而好不容易才在离登闻鼓不远处清出一块儿能砍人的空地。
于霄不见棺材心不死,仍在大声喊冤哭嚎哀求,百姓们本还不知为何要坏了逢秋问斩的规矩,当街砍人,听了小内侍的话,方才明白了原委,有拍手称快的,也有遮眼后退的。
退后的百姓让出个大圈儿,元珵站在圈里、离于霄丈余的地方,紧紧盯着刽子手举起的刀。
锋利的刃口接住头顶倾斜而下的日光,挥动时将刀刃的寒光与洒金搬的日光搅作一团,晃得元珵有些头晕目眩。
临时问斩,鼓院门口又没有刑台,小吏们找来了麻绳拴住于霄的脖子,站在他身前扯着,防止刀落下时他往后缩。
与杀牛宰羊的法子一样。
刽子手蓄满力的刀往于霄的脖子上挥过去时,元珵耳边霎时响起了当年屠院时那些下人的哭喊声,掩在袖中的手瞬间收紧成拳。
他知道皇帝为什么叫他来看于霄问斩,也知道这附近定然有皇帝的人在看着他,若他泄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便是输了这一局。
就算害怕,就算觉得恶心,他也必须看着。
可刀落在于霄脖子上的前一刻,一声“殿下”叫他本能地回过身。
孟冬辞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朝他弯起唇角,问:“话已传到了,怎么还不回去?”
元珵能听见身后刀刃劈开人皮肉、劈碎人骨头的声音,但眼里只剩下孟冬辞向他走来的身影。
待孟冬辞走到他身边,他才终于回过神,可转头看时,于霄的尸首已被麻布遮起,连带着地上的血也一并遮住。
只有溅在登闻鼓鼓面上的血,昭示着那儿刚刚有个人身首分离。
元珵脸色难看,这儿也用不上他,孟冬辞便朝站在不远处的张怀使了个眼色。
张怀会意,转而与那些被胡襄指认过的官员说:“诸位大人若还有冤情,要敲登闻鼓的,现下可以敲了。”
这局局势已定,没有留在这儿看热闹的必要了。
孟冬辞牵住元珵往外透着凉意的手,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低声与他说:“余下的事张怀自己能料理,咱们回罢。”
元珵没应她的话,才绕到马车后没什么人能瞧见的地方,他便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他这一倒,给孟冬辞和守在一边的柳荷与林融霜全吓了一跳。
“殿下!”柳荷率先蹲下身托住元珵的头:“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元珵没了意识,孟冬辞伸手去探他的脉象,却摇头说:“太乱了,这不是我能处置的,柳姨,你上咱们来时的马车,去把尚郎中请来。”
柳荷应声去了,孟冬辞又吩咐林融霜:“我扶不动他,你把他搬到马车上去。”
她话音方落,林融霜还没来得及应,已有一双手率先伸来,扶起了元珵。
孟冬辞抬头,正对上一双明亮坦荡、仿佛掺着星辰的眼睛。
这人的眉目与元珵有一二分相似,身量瞧着比元珵要高些,着一身没有任何暗纹的白衣,戴着一顶通体透白的玉冠,鬓如刀裁,宽肩窄腰,伸出的手上遍布疤痕和薄茧。
待这人与林融霜一道将元珵扶上了马车,孟冬辞才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多谢三殿下,久仰。”
元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她颔首示意,复略提高了声音,说:“七弟身子不好不宜多劳,这里余下的事,我接手料理,弟妹带他回去罢,找人好生照料他。”
孟冬辞会意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回了别院,将元珵在榻上安顿好,尚崇也到了,上前搭过脉,却连连摇头:“殿下这脉象太奇怪了,虚浮紊乱,既像亏空到了极致,又像补益过了头,按说皇子妃的方子很好,之前的毒分明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怎会如此?”
“他昨日受了点儿刺/激,酒饮得多些,咯了口血,”孟冬辞说,“之前给尚老的那些方子,我给他服了六号那张,昨日是已经好了的,可听您老的意思,是添了什么新的病症么?”
尚崇点头:“殿下面色发白,牙关紧咬,手脚冰凉,进气短出气长,这像中毒,可观其唇色脉象,又不是中毒,老朽才疏学浅,觉着像是吃错了或是吃多了药。”
听尚崇如此说,孟冬辞神色一凛。
方才在巷口的马车上,小厮来报她,说宫里有旨意,斩于霄,叫元珵监刑。孟冬辞只当元戎是想借此吓唬元珵,又见元珵面色不好,只当他是想到旧事犯了心翳……
吃错了药?等等!
元珵到元戎那儿去是给他改炼金术的,那炼金册子只画出来三分,元戎绝不可能在此时要元珵的命,不会是要命的毒药……
另外,元戎面上还要宠着他,以此掌控极北玳浧一族的金矿,所以不会是暗中投毒,只可能是他明着赏了元珵什么吃食。
可元珵不会不知道要时时防备他这人性淡薄的父皇,不会轻易吃他给的东西才对……
想到此处,孟冬辞忽然想起来,他二人成婚第二日入宫,初见元戎时,元珵就与她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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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皇的身子,早被丸药掏空了……
丸药……
皇帝在吃的丹药是方士们进献的,算是金贵的东西,若给元珵一颗,便是赏!
若皇帝当着他的面也吃了丹药,元珵便会放下戒心。
“应该是丹药,但咱们一时半会儿,可能弄不着那东西,”孟冬辞看向尚崇,问,“若一时不知道其中用了药材,该如何叫他少受些罪?”
尚崇又探了一遍元珵的脉象,答说:“殿下昏迷不醒,牙关紧咬,就是知道怎么解毒也喂不进药,他身上越来越冷,先备一桶热水让他浸在里头,以免伤了根本,老朽煮些暖身解毒的药材加进去,或许能醒过来。”
孟冬辞点头,守在一旁的柳荷柳莲连连吩咐人去准备了。
好不容易将只剩一身里衣的元珵塞进了浴桶,尚崇煮的药也倒了进去,一炷香的工夫过,元珵面色略有缓和,手也暖了起来,孟冬辞这才浅浅松了口气。
可还没坐稳,便见个金色的身影自门口一闪而过。
孟冬辞朝林融霜使了个眼色。
林融霜会意出门去查看,少顷,便拎着个人进来。
竟是抱着只猫的瞿婉。
孟冬辞示意林融霜放开她,问:“你怎么到殿下院子里来了?”
“我来抓我的猫,它不知怎么,竟窜到这个院子里来了,”瞿婉将怀里那只通体雪白的猫往孟冬辞手边递过去,“皇子妃姐姐,你看它好不好看?”
那猫通体雪白,生着一双溜圆剔透的碧色眼睛,雪团子似的,实在可爱,孟冬辞伸手去接,不想那猫却突然伸出爪子,往孟冬辞手背上狠狠抓了一下,跟着警惕地哈了一口气。
瞿婉也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松了手。
那猫从她怀里跳下去,跑到榻边的床帐底下躲着了。
“阿姐!”林融霜见孟冬辞手背上的两道抓伤渗出了血珠,皱着眉将瞿婉拎到一边,蹲下身,朝孟冬辞手背轻轻吹气,问:“是不是很疼?”
孟冬辞笑着摇头,揶揄道:“还行,融霜,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不知道疼的。”
林融霜刚要起身去找干净帕子,便装上尚崇端着煮的第二锅药水回来。
他见了孟冬辞手上的伤,自药箱里摸出个银盒子递给她,一抬眼见屋里多了个没见过还一脸警惕盯着他的小姑娘,忙低下头,朝孟冬辞道:“皇子妃,这药能止疼,还能淡疤。”
“多谢尚老,”孟冬辞接过,问,“依您看,殿下还要几时能醒?”
尚崇摇头:“现下不知殿下究竟吃了什么,老朽不敢断言,若想对症下药,至少也要有源头,老朽才敢说醒与不醒的话。”
孟冬辞皱了皱眉,见瞿婉还立在一旁紧盯着她被猫抓伤的手上,便朝她笑笑:“我没事,不怪你,你带着猫回你自己院子去玩罢。”
瞿婉点头,去榻边将躲在里头的猫拎了出来,轻轻拍了两下那白猫的脑袋,嗔道:“叫你淘气!叫你挠人!今晚上的蒸鱼不给了!”
那猫先缩头一躲,又在她手里挣扎两下,瞿婉才瞧见猫爪子上乱糟糟地勾着一堆穗子,还连着个天青色的小荷包,便将猫拎高抖了两抖,想将那荷包抖下去。
那荷包是倒挂在猫爪子上的,这一抖,却将荷包里的东西全抖了出来。
被元珵当作香料、碾碎的茶叶落了满地,另有个什么东西一起掉出来,骨碌碌滚到孟冬辞脚边。
孟冬辞弯腰拾起,扫掉上头沾上的碎茶沫子,放在鼻子下头嗅了嗅,先是一怔,复又叹着气笑了:“元和安这人,真是傻有傻福。”
见屋里人个个面带不解,孟冬辞便将手中那颗朱红掺着金粉的丸药递向尚崇,轻笑:“这便是您要的源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