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和婉淑娴

作品:《娘子判我朝全员该杀

    她在姜珣屋里总共没待上一个时辰,又骑了一路马跑回来,按说沾上的那点药味儿早该散干净了。


    孟冬辞自个儿低头闻了,只有浅淡的一点松香味尚未散去,哪里就能闻得出是药?元珵是狗鼻子么?


    但他既问了,她便少不得搪塞两句:“是找字帖,殿下鼻子也是灵,那书局里还真在熏药,说是眼看就要到春日,怕有虫蛀了那些藏书字画,熏虫的。”


    元珵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再问,只顺势牵住她的手:“娘子又偏心了不是?你费劲儿给林化水找字帖,可还记得先前你答应过我,说是要给我仿几副名家字帖的事?”


    “倒是没忘,”孟冬辞别开眼,示意他看向这一院子的人,“但殿下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的好。”


    元珵立刻接道:“娘子打算怎么处置这丫头,我觉得捆起来扔柴房去就成。”


    孟冬辞睨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跟着往瞿众女儿的方向看过去。


    方才元珵与她说话时,她余光看见那小丫头本已经不闹了,这会儿见她看过去,便又哭起来,显然是哭给她看的。


    “融霜,”孟冬辞朝身侧的林融霜低语,“这小姑娘我见过一次,心气儿高得很,不会吃先礼后兵这一套,你先吓唬吓唬去,收着力,莫要真的伤着她。”


    那小丫头乱扔东西险些砸着孟冬辞,林融霜本就有意想教训她一番,得了孟冬辞的准允,立时气势汹汹朝她走过去。


    这头元珵已向一直虚拦着她的柳荷柳莲使了眼色,柳荷柳莲都见识过林融霜的力气,立时会意,偷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丫头穿着一件金黄的夹毛对襟短襦,下裙也是略浅些的金黄/色,梳着俏生生的垂挂髻,发间编着金色的丝带,偏偏头上还顶着个不伦不类的闹蛾金冠,还乍一看像是块儿人形的金子成了精。


    她年纪虽不大,气势倒是足,远远见直奔她过去的林融霜衣着简便,便料定她不是主人家,因而指着她的鼻子喝道:“你离我远些,莫要脏了我的衣裳,下人……”


    林融霜并不听她胡乱嚷嚷,伸手抓住她的衣摆,连着腰带在掌心绕了半圈确保不会脱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单手把她打横提了起来,还坏心眼地抖了两抖。


    “啊——”


    瞿婉显然没料到一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姑娘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声尖叫响彻院中,伴着她身上那些叮当作响的珠翠金饰,吵得林融霜用空出的那只手捂住了自己一边的耳朵。


    待她喊完了,林融霜方将她往上提了些,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跟着朝她很是无辜地眨眼:“你再喊一声,吓着了我,我便要松手了,你这么摔下去,死是死不了,但身上的骨头,少说要断一半儿。”


    那小丫头接不上地气,连带着气势也没了,早吓得泪眼朦胧,又不敢再出声,撇着嘴抽噎两声,哆嗦得厉害。


    林融霜像拎着个口袋似的提着她往孟冬辞身边走了两步,问她:“还喊么?”


    她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见她被吓得不轻,林融霜也怕真的吓坏了她耽误孟冬辞的正事,便将她稳稳当当放在孟冬辞跟前,自己就抱着手臂立在她身侧,余光一瞥,见一向与她不对付的元珵竟破天荒地朝她竖起个拇指。


    孟冬辞伸手将那小丫头发顶歪了的发冠扶正,曲起指节将她眼角那滴眼泪拭去,柔声开口:“别怕,先前咱们见过一面,那时只知你是右相的掌上明珠,却不知你叫什么,可有表字?”


    “瞿婉,小字淑娴。”


    孟冬辞递给她一块儿帕子,问:“你爹与你说过这名字含义么?”


    “说过,”瞿婉接过,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和冷汗,答说,“我爹说,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嫁做人妇生儿育女,为人妇者,当温柔婉顺、贤良淑德。”


    元珵听闻,忽地笑了:“你爹倒是好盼头,只可惜你一样也没占。”


    “少胡说,站远些,”孟冬辞偏头剜了元珵一眼,见他乖乖闭嘴,这才接着问瞿婉,“上过学堂么?读过什么书?”


    “没上过学堂,但爹给我请过宫里的教习嬷嬷,读过女德和女戒,”瞿婉被林融霜吓得不轻,问什么答什么,“女训读到一半时爹说够用了,又给我请了教女红、点茶、布香的老师,之后就一直在学这些。”


    “只要识字就好,余下的咱们可以慢慢学,”孟冬辞点头,又问,“你可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叫人按照你的喜欢给你准备。”


    瞿婉愣了一下,反问:“自己喜欢做的事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林融霜连带着已挪远的元珵都是一怔。


    孟冬辞却神色未动,指了指瞿婉身上的衣裳,问:“这身衣裳鲜亮好看,这发冠也别致,是你自己选的吗?”


    听到这里,瞿婉眼睛亮了一下,害怕的神情略少了几分,抬头答话:“是,我最喜欢这个颜色。”


    孟冬辞看着她,鼓励似的一笑。


    瞿婉仰着头看她,少顷,小声说:“我还……喜欢养花,喜欢养猫和兔子,还有磨喝乐。”


    孟冬辞点头,弯腰拾起那只被她扔出来的鞋递给她,待她穿好后,才将她领到柳荷身边:“这是柳姨,你想养什么,想要什么,都和她说,她都会给你置办。


    “只一点,咱们别院和你家不太一样,没有下人不下人的说法,这些女侍都待人妥帖,只要你不欺负她们,她们都愿意仔细照管你,记住了么?”


    瞿婉眼睛更亮了:“我能养猫和兔子?”


    “为什么不能?”孟冬辞反问:“我也喜欢猫,不只猫,所有能长毛的我都喜欢,未嫁与殿下前,我的院子里什么都有,有时夜里不仔细,出门都会踩着猫尾巴,你听过猫被踩到尾巴的叫声吗?夜里听可吓人了。”


    孟冬辞故作夸张的语气逗笑了瞿婉,她抿唇浅笑,露出两个酒窝:“那你爹不骂你么?”


    孟冬辞摇头,压低声音与她耳语:“我爹非但不骂我,还得帮我照管那些小宠。”


    见瞿婉面露疑色,孟冬辞便说:“你爹会骂你,只是希望你能顺遂平安地长大,现下他想开了,觉得不该将你管得太严,所以才把你送到我这儿来,日后你可以带着你养的猫和兔子到我的院子找我,我把我会的教你,你愿意么?”


    “不愿意,”一听要学东西,瞿婉立刻摇头,“我爹想我嫁给四殿下,才让我学女红和点茶,你能嫁给七殿下,肯定和我学的都是一样的,不过比我学的好点儿,我一拿针就扎手,不想再学女红了。”


    “我不会女红,点茶更不会,饮茶更是直接把茶叶丢进壶里去煮,能止渴醒神的才是好茶,”孟冬辞看出瞿婉对她仍提着防备,知道此事不能着急,便将她交到柳荷手里,柔声说,“这样,你先跟着柳姨去住处,好好歇着,你喜欢的磨喝乐,待会儿我叫小厮去买给你。”


    瞿婉将信将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瞿婉走远,元珵才问:“娘子是真的想教她么?先不说她这个性子能不能走你的路,你就不怕她日后知道真相会恨你么?”


    孟冬辞轻叹:“恨就恨罢,恨我的人本也不少,她是个人,本就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但瞿众的恶行与野心,不该由她来实现和承受。”


    元珵待还要再说什么,孟冬辞却轻轻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殿下,我有些不大舒服,想先回去睡一觉,余下的事,晚膳的时候咱们再说罢。”


    元珵闻言立刻应好,去柳莲手里拎过食盒,递给林融霜,又转而跟孟冬辞说:“你定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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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午膳,这是我自蜜糖斋买回来的点心,已叫人热过了,这会儿应该还温着,你莫要空着肚子睡,仔细起来了更难受。”


    孟冬辞看向元珵,见他面露担忧,反而笑了:“就是累了,你用不着这么如临大敌。”


    直到孟冬辞领着林融霜转过连廊,元珵仍有些没回过神来,她方才那个笑……


    她好像很少这么真心实意地朝他笑。


    元珵指尖覆上被孟冬辞抓过的手腕,那处皮肤好似仍留着她的温度。


    又抬手触了触自己的唇角,元珵发现那儿弯起了极大的弧度。


    *


    回到院子,一关上门,林融霜立刻问孟冬辞:“阿姐,我与周池出去以后,二殿下跟你说什么了?”


    孟冬辞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一怔,本能地摇摇头。


    “阿姐别瞒我,”林融霜扯着孟冬辞在连椅上坐下,“自从书局出来你就有心事,元珵看不出,我还看不出么?到底怎么了?”


    是啊,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将洪辽现今的状况告诉姜珣,说盛奎曾到过书局,让他查查书局有没有暴露,告诉他大煜朝中可能有洪辽的内应,又告诉他元戎可能会联合平娄再一次向大煜动兵,让他传信给姜瑜,在新崖外多设瞭望塔、加固城防之类。


    余下的就是说说自己如今的状况,以及问他什么时候对融霜动了心。


    姜珣先前的事都是点头带过,唯独在林融霜的事上认真答她:“送她来见你的路上,我觉得这丫头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可你不是最喜欢清净么?”孟冬辞笑着反问,“我记得读书时你说喜欢话少的姑娘来着?”


    姜珣立刻找补:“那不是年少轻狂么?而且你不觉得融霜的性子和我很合得来么?”


    孟冬辞失笑:“还真不觉得。”


    姜珣见她很有不想牵这个线的意思,便正色道:“孟桉,孟相,我知道你在意自家妹妹,但咱们也算一起长大,你对我追根知底,又有昭平这个陛下压着,我与你保证,定然不会叫她受一点委屈。”


    听了他这一番解释,孟冬辞更笑出了声:“二殿下过于乐观了,若融霜真与你成婚,我该担心的是你才对。”


    姜珣咽了口茶,问:“怎么说?”


    “融霜自三岁就到了我身边,”孟冬辞看向窗外林融霜的身影,轻笑,“她自小力气就大得吓人,又不知疼,故而早些年下手很没轻重,不少邻里孩子都被她伤过。


    “自从了军后虽好些了,但若真有人惹着她,她仍一点都不会留情。


    “她初到别院那日,为着元珵诓我远嫁的事,险些将他打死。


    “容我说句不恭敬的,二殿下这张嘴一向毒,融霜却是个嘴笨的,哪日她若是辩不过你,一着急与你动了手,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这算什么事?”姜珣满不在乎地摆手:“只要她愿意嫁我,若是真与我动手,我站着挨就是了。”


    “不只这个,”孟冬辞看向姜珣,“二殿下毕竟是皇室,皇室约束颇多,但我希望融霜能过得自在随心。”


    “这也好办,”姜珣掰着指头说,“她想回军中做她的大将军,我就去给她做军师;她想在家里陪你,只要你不嫌我吃饭挑嘴、身上药味儿熏人,我便到你府上去做上门女婿;她若想出门玩就更好办了,这些年我被这些明暗算计拘在泓都早就烦透了,正好借她的由头出去游历咱们大煜的名山胜水。”


    看出他这是打定了融霜的主意,孟冬辞揶揄道:“原来二殿下这样的闲云野鹤,竟也会动心。”


    “人之常情。”


    姜珣先答了,复又笑着看向孟冬辞:“孟桉,莫要说我,你这样看起来一辈子都要断情绝爱的,不是也动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