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抄家‘头彩\’

作品:《娘子判我朝全员该杀

    炭盆里的最后一点火星被孔昭扑地跪倒时带起的风牵连,哆哆嗦嗦半晌后终于偃旗息鼓,长年累月摆放规整的桌案倚子乱作一片,加之满地水迹与碎瓷,地中间还横着具死状可怖的尸首。


    屋内称得上是一片狼藉,乍一看不像是三司推事审案大堂,倒像是市井生乱过后没来得及收整的残局。


    寿庐皱眉招呼与他一道来、候在门外的小内侍:“找人将这儿收拾干净,仔细冲撞了七殿下与皇子妃。”


    元珵幽幽接道:“寿公公说笑了,没什么比孔大人教我与我妻规矩更算冲撞了。”


    才敢直起身子的孔昭闻言,“咚”一声又磕下头去。


    在场的都是朝堂上经年历久成了精的老狐狸,都能瞧得出寿庐到这儿来的意思,这三司会审已经没有必要了,后续如何,都不过是皇帝的一句话。


    “此事奴才回宫后会如实向陛下禀报,定然不会叫七殿下与皇子妃白受委屈,”寿庐隔着屏风朝元珵的方向躬身,堆着笑问,“今日出宫这一趟,除了替陛下往大理寺传旨,还另有话要替陛下问七殿下,所幸在此处遇着您,倒省了奴才多跑一趟殿下别院了。”


    元珵:“寿公公请讲。”


    寿庐笑说:“陛下说近日事忙,没空出工夫问问七殿下在工部如何,若有什么不顺心,陛下会给殿下做主。”


    元珵阴阳怪气回道:“替我谢父皇挂念,郑弘致虽与我有过节,却也没在正事上为难我,若抛开没事往我和我妻身上招呼的暗箭,倒也没什么不顺心。”


    寿庐权当没听见后边这两句,顾自笑道:“如此便好,陛下也能宽心了,另外陛下还叫奴才问殿下一声,殿下管虞部司有些时日了,那炼金之术,可有想起来一些?”


    元珵闻言,偏头看向身侧的孟冬辞。


    孟冬辞朝他轻点了一下头,指尖在他手背上写了个‘三’。


    元珵会意,答:“想起来二三成罢,待此事了结,我将想起来的这些画出来,着人送进宫里。”


    “那便好,那便好,”寿庐语气中笑意更盛,“如此,待这里打扫干净,咱们便说回今日正事罢。”


    小内侍并杂役入内收拾,杯盘桌椅碰撞的碎响里,元珵再次看向孟冬辞。


    孟冬辞见他眼中不解,翻过他的手,在他掌中写下“交换”二字。


    元珵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明白。


    “三司推事,先是不叫张怀掺和,却又要借张怀的地方审人,那位是一早就知道刑部有问题,”孟冬辞在元珵掌心写下个‘戎’字,声音压得极低,“方才去见胡襄,出来时,这寿公公像是特地在候着我,说明这案子具体如何,他早就心里有数。


    “但那位大张旗鼓要三司会审,一是做给天下人看,二是做给你看。


    “刑部这头才落下风,他便叫寿庐问起炼金之事,这是在和你做交换,那画册上的东西,你想起来的多少,关乎他怎么处置老四和瞿众。”


    趁着屏风后脚步声乱作一团,元珵低声问:“那我说三成,是不是少了些?”


    孟冬辞摇头,轻笑:“这三成换老四失势足够了,你可还有两位兄长呢。”


    她所料不错,刑部孔昭避嫌,这贪腐案便又落回了张怀手里,不过也没什么可审的了,胡襄没等问,便已对收受贿赂卖官鬻爵一事和盘托出。


    赵千石供出的人未牵涉工部和刑部,可据胡襄交代,经他手上任的官员遍布六部,共计三十四人,其中现今五品下二十六人,在任升迁至五品上八人,其中三人更是经金银举荐或是绩核作假逾矩升迁。


    这三人,一个是副相严佺,一个是同知枢密院事季良才,另一个,正是现任刑部尚书孔昭。


    这三人在任期间或举荐亲眷,或徇私受贿,经手错案不计其数。另五品下的二十六人中,与赵千石一样手握权柄,纵身边鸡犬鱼肉百姓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巧的是,副相严佺半年前因病解官回了原籍修养,同知枢密院事季良才也在年后去了三皇子元羲处协调南境防务,至今未归。


    可皇帝的‘雷霆之怒’必得有人承受,因而这‘头彩’,便落在了刑部孔昭的身上。


    革职、抄家、刑审,短短两日,孔昭祖宗三代便被查了个底掉。


    原来这孔昭能任刑部尚书,不只是买官行贿,还因受他人荫庇。他的岳父得三品上护军勋封,竟是将一次北境生乱所斩敌军数目谎报了四倍之多,按原本数目,他不过能得个六品骁骑尉而已。


    此事由时任司勋司员外郎的赵千石经手,他在核对监军奏报时,发现数额有差,却未曾上报,而是利用这个把柄和赵家权势,与孔昭‘交好’。


    他捏着孔昭命脉,肆无忌惮在临邺城中掳掠欺辱百姓,杀人取乐,又数次在人命官司里全身而退。


    孟冬辞最初所料不错,赵千石以七品官身如此势盛,确是因为手握上位之人把柄。


    但此事,即便赵千石在元轲手里受尽折磨,却始终没有交代。


    自盛奎去暗牢里见过他以后,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可他吐了那么多事,多交代这一件事于他会如何呢?


    孟冬辞正倚着凭几出神思量此事,外头响了两声叩门声。


    “皇子妃,”是徐月娘的声音,“柳姨走不开,叫我来告诉皇子妃一声,殿下有要事请皇子妃过去一趟。”


    林融霜正伏在孟冬辞膝头打瞌睡,闻言迷迷糊糊地嘟囔:“他好大的架子,有事自己过来说,大老远的还劳动阿姐跑一趟,不知道阿姐今儿身子不爽利么?”


    孟冬辞先应了徐月娘叫她去回话,这才捏捏林融霜的脸,笑说:“我知道是什么事,这事不便让太多人知道,合该我过去一趟。”


    林融霜直起身,皱眉道:“阿姐,我觉得有点奇怪。


    “自从你说你对他……之后,他好像就再没到咱们院子里来了,那天你们不是已经……”


    “那天是我一时忘形,”孟冬辞摇头,复又垂下眼,轻声说,“动心是动心,但我当时便与他把话说开了,他心里也明白,我与他绝无可能。”


    林融霜接过孟冬辞压于腹间的手炉,替她披上外衣:“就因为你们的身份么?”


    孟冬辞抬手系衣带,不答,算是默认。


    “可是阿姐,”林融霜站起身去衣架上拿斗篷,“现下咱们不在大煜,回去也要过一段时日,反正你也是喜欢他长得好看,正好不必顾及身份,怎么反而要闹别扭呢?”


    孟冬辞失笑:“你的意思是,我先与他做一段时日的真夫妻,待咱们事成,便抽刀断了这感情,起身走人么?”


    林融霜眨眼:“不行么?”


    孟冬辞抬手往她毛茸茸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一敲:“莽丫头,等你真喜欢过什么人,再来与我论这个罢。”


    林融霜小声嘟囔:“阿姐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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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透的一个人,都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如此辗转反侧,我才不要被个男人绊住脚呢。”


    孟冬辞系上斗篷的系带,偏过头看她,揶揄道:“自你来临邺,我倒是听你念叨了好几回二殿下。”


    “他?”林融霜杏目一瞪:“阿姐,二殿下和陛下是亲兄妹,但也是真不像亲兄妹,陛下一代明君手段卓绝,可二殿下这人,要谋略没谋略,要功夫也不会,比个姑娘家还娇气,我可瞧不上他。”


    孟冬辞接过林融霜递来的手炉,轻笑着问:“就一点过人之处也没有么?”


    林融霜蹙着眉思量半晌,迟疑着答:“大约……生得还算好看?”


    “什么叫还算?”孟冬辞笑道:“二殿下的样貌,说是咱们泓都城头一号的美男子,可也不为过罢。”


    林融霜立刻问:“那阿姐评一评,二殿下与那登……与元珵,谁更胜一筹?”


    “自然是二殿下,”孟冬辞想也没想便答,“元珵眉眼深邃好看,是因为有一半玳浧血脉,但二殿下凤表龙姿,长身玉立,性子又温和有趣,应称当世第一。”


    林融霜似信非信地点头,伸手去拎自己的外袍,却被孟冬辞拦下。


    “今日要说的事是那老皇帝多年心病,你不知道,能少一分危险,在院里等我罢。”


    林融霜不情不愿地点头,‘砰’一下倒回了榻上。


    孟冬辞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自从林融霜到了临邺,总是不经意地提起姜珣,虽然没说他什么好话,但能叫这自小没心没肺的丫头时不时想起的人,于她总该特别些。


    于林融霜来说,姜珣算是知根知底,性情好模样也好,算是良配,可姜瑜立誓不婚,长公主姜瑾虽有夫婿,但她一心扑在边关,大约不会留下子嗣,若姜珣成婚,最后继皇位的,很可能会是他的子女,林融霜好自在,深宫于她,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但只要她自己喜欢,她这个阿姐,总能帮扶着些,故而今日一问,孟冬辞算是试探。


    这头思量着林融霜的事,到了元珵书房门口,孟冬辞便忘了叩门,直接推门入内。


    她这头才推开门,便见元珵一抬手,以衣袖掩住了本搁在桌案上一件东西,又略有些刻意地收到了桌案下。


    孟冬辞怔了一下,跨过门槛的那只脚又收了回去:“方才出神,忘了叩门,殿下莫怪。”


    这语气实在生疏,元珵也是一怔,觉得自己这行径实在有点儿像防备她,可掩在衣袖里的东西此刻又没法拿给她瞧,那方正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


    “一件金铸的小玩意,怕娘子又嫌我眼光俗,故而不想叫你看见,”元珵起身给孟冬辞让开位置,自个儿蹲去了桌案边收拾,又问,“已是二月末,今天又难得暖和,娘子怎么还裹着斗篷拿着手炉,哪里不舒服么?”


    孟冬辞解下斗篷挂去衣架上,答元珵:“晨起腹痛,怕见了凉风不适,这才多加了件斗篷。”


    元珵立刻问:“好端端的怎会腹痛?可要我叫人去请郎中?”


    孟冬辞摇头,在案前坐下:“月信而已,不必劳烦。”


    元珵本蹲在桌边把手里东西往箱笼里塞,闻言抬头,怔愣愣地问:“月什么?”


    孟冬辞垂眼看他。


    元珵终于反应过来,脸连着耳根‘唰’一下红了,起身时脑袋磕在桌角,撞出‘咚’的一声,整个人失了平衡,直直往桌边炭盆的方向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