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作品:《夫君悔不当初

    南燕晚足足跪满了六个时辰才起,等时辰到时,已是深更半夜。


    因着昨晚那场刺杀,南燕晚并不想回屋住,也害怕端柳住在隔壁,今晚被殃及。于是南燕晚便拉着端柳一起留在了泰和殿。


    “深更半夜,这位置又偏僻,出去遇到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倒不如直接待在这里头,左不过就一夜时间。”南燕晚劝道。


    “可是这里也冷得很,万一出了个伤风感冒可怎么办呀?”端柳担忧地说。


    “放心,我身子骨还没那么弱呢。”南燕晚笑道,“再说了,我们住的地方不也是潮湿阴冷吗?两处待起来也大相径庭。”


    确实是这样。


    “可是回去至少还有被子,这里连点厚实衣裳都没有。”端柳仍然忍不住担忧。


    “没事,这里蜡烛多,灯火旺。烧起来还比屋里面更暖和一些呢。”南燕晚笑道,“而且我这跪的着实有些狠了,膝盖一直疼呢,这么远的距离也走不回去呀。”


    南燕晚一示弱,端柳就不反驳了。


    “要不要我出去寻些药来?”端柳看着南燕晚跪得红肿的膝盖,心疼地问。


    “不必了,反正住不到多久就要下山了。这山上药材稀少,不容易寻到。等下山了,我们就去买药。”南燕晚拉过衣裳,遮住了她红肿的膝盖。


    “这我看着好疼,要不我再去问问那些小沙弥?他们常年住在这上面,伤药应当是有些的。”


    “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出去寻药弄不好,要是惊动了边家那边的人,又要抓着我说事了。”南燕晚伸手拦住端柳。


    “而且我看那佛像后面,还有些披风,应当是给晚间祈福的人使用的。你去拿些来,我们盖在身上也就当厚被子了。”南燕晚吩咐道。


    “是。”端柳应下后,就去了佛像,后面将那些披风拿了出来。


    南燕晚接过,摸了摸披风,倒还算比较厚实。


    “我们先借用将就盖一晚吧。”南燕晚说完,便盖上躺下了。


    端柳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瞧见自家小姐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也只得住了口,接过披风和衣盖上了。


    *


    等住满了日头,边家人就都下山了。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仍然从日出走到日落,接近傍晚时分抵达了边府。


    一进门,便有许多下人迎上来,搀扶着各院的主子回屋休息。


    南燕晚属于透明人物,下车后,便和端柳回了自家院子。


    南燕晚和端柳累瘫在榻上,各自塞了些爱吃的糕饼果点填肚子,便歇下了。


    *


    翌日,南燕晚的生活回归了常态,她又带着端柳出了府门。


    去灵隐寺之前,南燕晚早已联系张方藤,请他将自己的情况转述给了月隐,并约好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姑娘可想好了如何应对吗?”张方藤担忧地询问。


    南燕晚并没有告诉张方藤和端柳两人的对话,所以他们也无从查知月隐向她提出的赌约。


    所以张方藤能猜测两人因事并未谈妥,但具体为何却一概不知。


    “若是对方要求无理,我们不要也罢。这位置虽好,但也要花得值当才行啊。”张方藤补充道。


    “放心,我已想好对策,明日便能谈妥当。”南燕晚安抚笑道。


    “在下自是相信姑娘,能谈妥当自是最好,但生意场上瞬息万变,不妥当咱再找下家便可。”


    南燕晚递给他感谢的眼神,笑道:“多谢你提醒,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前不久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姑娘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张方藤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


    “姑娘临走前,吩咐我寻找一些适合的厨子,这几日我便放出了消息,已经有一些厨子来向我自荐。”


    张方藤宣纸铺平在桌子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过目。”


    南燕晚看向了宣纸,上面已经写好了数十个名字。


    不过有些名字已经被朱笔划掉,有些名字却并没有。


    “这是……”南燕晚不解地看向这些被朱笔划掉的名字,疑惑地询问。


    “奥,在下想着姑娘离开时间长久,还肯定忙碌。便想着先试了几个人,这些被朱笔划掉的,都是不合格的人。”


    “剩下这些没被划掉的,前面两排是已经试过并且合格的。后面的这些,都是还没有试的。”张方藤逐一解释道。


    “那他们有擅长的菜吗?”南燕晚点了点前面没有被划掉的名字,询问道。


    “这个我倒还没有问,只是先尝了尝他们的手艺,还算能入口。”张方藤回答。


    “好,那我们把时间安排在后日吧,后日让他们一起来。”南燕晚吩咐。


    “好,在下再多嘴问一句。”张方藤突然道。


    “你说。”南燕晚接道。


    “姑娘开酒楼,有想过往哪方面特色开吗?”张方藤问。


    “这个还没有想过。”南燕晚一愣,她确实还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姑娘第一次做生意,没想到很正常。”张方藤笑道,“早前阿父教我,有能力的商人,是一定会挖掘出自己的长处的。”


    南燕晚有些感兴趣:“张公子可以详细说说吗?”


    “当然。”张方藤笑道,“在下给姑娘打个比方吧。就像街边的包子铺和醉香居,包子铺是卖给百姓的,而醉香居则是卖给达官贵人的。这便是客官的区别。”


    “开酒楼之前,姑娘要想好,是卖给达官贵人,还是要卖给百姓,亦或是有点闲钱的富人?”张方藤问。


    “新店开业,追求达官贵人不切实际。”南燕晚立马否认。


    达官贵人自然追求精,新店没有根基没有招牌,自是无法吸引住他们。


    “但是卖给百姓的话,基本上无法盈利,甚至还会有很多亏损。”南燕晚紧接着否认。


    普通百姓能够糊口便已万幸,根本不会想着有钱去酒楼吃饭。就算能,拿出的价钱也非常低,基本上都在做亏本买卖。


    “我想先卖给一些有点闲钱的富人,从他们那里打开口碑,也不容易产生亏损。”南燕晚总结。


    “在下也是这般想的。”张方藤认同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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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先考可还教了什么吗?”南燕晚行礼,虚心求教道。


    “自然还有。既然客源已定,姑娘便该思考你要用什么去抓住客人?陈年老店之所以能够留住客人,都会有一个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也是这个店的立店之本。”张方藤毫不吝啬地说道。


    “我既是开酒楼,便只有三点能够抓住客人。”南燕晚接下话头。


    “哦?哪三点?”张方藤微微有些疑惑。


    “菜品的口味,稍微便宜的价格,和对客人的服务态度。”南燕晚毫不遮掩地回答。


    张方藤的表情从疑惑变为了豁然开朗。


    “我本来只想到前两种,没想到姑娘见解更加独道,对客人的服务态度确实是在下没有想到的,但一听却也很有道理。”张方藤笑道。


    “本来奴家也没有想到,直到去了一次醉香居,奴家才观察到这一点。”南燕晚微笑回答。


    张方藤仔细回忆,确有此事。


    “我想醉香居能够做大做强,一是靠菜品的味道,二是靠年岁口碑的积淀,三是靠他们对待客人诚恳的态度。”南燕晚理性分析,夸赞道。


    “姑娘说的没错。”张方藤赞许道。


    “我想我的酒楼既然没有口碑的沉淀,那便拿价格来做优点补上。”


    “姑娘此言有理,但在下还是想再多嘴一句。”张方藤不赞同地反驳,“建立初期,的确可以用价格揽客,可若是到了醉香居那个地步,在下反而希望姑娘抬价。”


    “为何?”这次换南燕晚疑惑。


    “达官贵人不缺钱,但他们要面子。”张方藤解释,“刻意降低的价格并不会让他们觉得实惠,反而觉得掉了面子,不够格。”


    南燕晚点头:“确实,公子说的很有道理。”


    张方藤骄傲地笑:“我爹教我的。”


    “我爹说从商是门大学问,里面的弯弯绕绕和需要考究的东西,不比学堂里学习的人容易。”张方藤说起自家老爹,眼睛里泛着泪光。


    但张方藤立马背手抹掉,重新换上笑容待人。


    南燕晚见此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见张方藤有意遮掩,南燕晚也只好装作没看见,给他留□□面。


    说这话时,张方藤内心是感慨万千的。如今以文武为主流,经商为下下品。


    但研究起经商之道来,张方藤并不觉得这比习文练武容易,反而极为讲究。


    “经商之道,本就不同寻常,事事变迁,实力财运两者缺一不可。”南燕晚开口,引得张方藤看向她。


    “无论走哪条路,能够养活自己和家人的,便是世间第一贵人。更何况能在此路上有独道见解和做出成就,那更是不可多得的能人。”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世间之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能成便是能人。令尊是,醉香居东家是,包子铺老板也是。未来的我们亦是。”说着,南燕晚拿起桌上的茶盏,对着张方藤举杯。


    张方藤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等南燕晚说完,他也举起茶盏,与南燕晚碰杯:“没错,未来的我们,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