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公子，属下并未找到这位姑娘所描述的小沙弥。”黑衣人行礼，向坐着的黑影汇报情况。


    “嗯。”黑影沉沉应下，手里不停摩挲着刀柄。


    “公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先找人还是先杀人？”黑衣人恭敬地低头，询问道。


    “人还没找到，杀什么人？”黑影疑惑。


    “人没找到肯定是她撒谎，既然不如实禀报，杀了又有何妨？”黑衣人边说，还边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直把南燕晚看得一愣一愣的。


    黑影抬手扶额，头疼道：“杀什么人？你先带人去跟着对手，别在我跟前。”


    “奥，是。”黑衣人领命，行礼退下了。


    黑衣人一走，南燕晚就松了口气。刚一转头，就对上黑影意味深长的目光。


    “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黑影轻轻抛了一下手中的匕首。


    “没有，我知道的都已经全部告诉公子了。”南燕晚直视黑影，咬死不承认。


    黑影嗤笑一声：“是吗？”


    “是……啊！”南燕晚刚要回答，黑影手中的匕首便已经扎进了南燕晚的脖颈。


    不是刚刚黑衣人威胁似的，拿刀片压在上面。而是直接向里扎了些进去，汩汩血水往外流动。


    “姑娘只有最后一次回答的机会了，在下性子急，受不了等待。”黑影不耐道。


    随着血水流动，南燕晚的脸色也一点点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飞速想着破局之法。


    黑影注视着南燕晚的脸，不想从她脸上错过任何一点多余的表情。


    可惜都没有，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南燕晚眉心微蹙，恼怒地说：“我知道的已经悉数禀告给公子了。要消息没有，要命一条。公子不嫌脏手，就尽管取了我的姓名。”


    南燕晚非常激动，因着喉咙上下振动的缘故，匕首刺进去而滑落的鲜血骤然增多。但她仿若未觉，眼里尽是愤怒和一丝委屈。


    她的反应，让黑影迟疑了一下。


    不似骗人，倒像真的。


    但黑影并没全信，他直视着南燕晚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来。可南燕晚也同样直视着他，没有半分退让。


    僵持片刻后，黑影终于移开了目光，收回了匕首，然后双手弯曲成哨状，放在嘴里吹响哨声。


    黑衣人再次出现，单膝跪地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带她去包扎，然后送去安全地方休息吧。”黑影指了指南燕晚，示意道。


    “是。”黑衣人应下，随后走向南燕晚。


    *


    待南燕晚和黑衣人走后，黑影突然转头对着黑黝黝的林子喊：“出来吧。”


    林子毫无回应。


    黑影烦躁地朝虚无踢了一脚空气，没好气地开口：“我早就看见你了，别藏了。”


    “别玩了，再藏我就把你们都抓出来。”


    接连两句话之后，才有一个人从林子里走出来，在黑影身边落座。


    来人英俊清贵，举手投足间都有股难言的贵气，身上衣物物件也的确是贵不可攀。


    “边小将军第一次手下留情，真是难得。”来人“啪”地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动送风，“怎么？怜香惜玉了？”


    黑影嗤笑：“惜的哪门子玉？不过是不想杀她。”


    来人闷笑：“哪里是不想？我看是不敢吧。”


    “杀了她不好交代。”黑影解释。


    “是这样吗？”来人轻笑，“如果你觉得是这样，那我也承认是这样。”


    黑影用余光瞄了一眼，最后烦躁地起身：“你还是回去吧，这里刀剑无眼，我先去办其他事了。”


    来人无奈地耸肩：“你这什么脾气？每次和我说个半句话就生气，我是那么讨人厌的人吗？”


    黑影：“……”


    “赶紧办完事就能早点走人了，你要是想继续在这荒郊野岭呆着，我也不拦着。”黑影摆手说。


    “那倒也是大可不必。”来人脸色一凝，连忙拒绝，“我在这可算是呆够日头了，早就想离开了。这地方住宿差就算了，甚至连点腥荤都不能沾，一沾那群和尚就跟你急。”


    来人啪地合上折扇：“阿镜，你说是不是？”


    但并未有声音回答他，来人转身看了眼，发现黑影早已消失不见。


    “每次至少把我话听完再走嘛。”来人嘟囔了一句，最后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回到了幽深茂密的丛林里。


    *


    这边，黑衣人已经带南燕晚来到了一间厢房里落脚。


    “这些是伤药，你想早点好就抹。还有白布绷带，没事绕几圈就行。”黑衣人从一方匣盒中取出伤药和白布绷带，摆在南燕晚面前。


    “嗯。”南燕晚应下接过，然后走到板凳前落座。


    南燕晚看了一眼伤药，并不是平常使用的那种，便想着问一嘴：“你们这个伤药应该没有毒吧？”


    但并没有先回答她。


    南燕晚四处环顾了一下，才发现黑衣人已经离开了。


    南燕晚看着伤药，沉默片刻后，还是将伤药抹在了伤口处。反正不抹药容易死，抹药可能死，尝试一下就尝试一下，大不了就是一死。


    *


    翌日，端柳推开了南燕晚的屋门，看见自家小姐已经收拾齐整，正准备盘发。


    “小姐，今日怎么起这么早？”端柳有些诧异，忙将手中的水盆放下，走近为南燕晚梳发。


    见端柳走近，南燕晚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端柳。


    南燕晚面露疲色，笑着回：“不知怎的，昨晚没睡好。今早醒了就起来了。”


    端柳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担忧：“那我稍后去问问主持，有没有安神香？”


    南燕晚摆摆手：“不用了，反正也没有几晚上。”


    “可是……”


    “你快帮我梳头吧，免得待会儿去晚了，被挑出错来。”南燕晚打断端柳，所以她先梳理头发。


    “是。”端柳应下，从南燕晚手里接过木梳，开始轻轻地为她梳理。


    南燕晚的头发乌黑透亮，油光水滑。很少受到打结的地方。


    “端柳，你昨晚上在干什么？”南燕晚状似无意，试探地询问。


    “昨晚吗？我一直都待在房中，伺候完小姐就早早得睡下了”端柳面色如常，平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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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


    “那你昨晚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南燕晚心下一紧。


    “没有呀，小姐你忘了？我睡觉一直很沉，外面打雷都听不见的。”端柳轻轻笑着，和平常开玩笑的时候别无二致。


    这确实是端柳往常提到过的，按理说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可因着昨晚黑影的问话，南燕晚心下却仍然存疑。


    “瞧我，连这都忘了。”南燕晚自嘲地笑笑，继续壮作无意的试探，“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记得啊，小姐想问我小时候哪方面的事情啊？”端柳将脸凑到南燕晚耳边，亲昵地回答。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父母？记得家中是否有几口人吗？”


    “我进南府的时候，岁数可小了。家里有几口人不记得了，对阿娘的印象比较深刻，至于阿爹嘛，总是在外做农活，我已经快把他的样子忘完了。”端柳摇着头，努力地回忆。


    “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吗？”端柳关切地询问。


    “没有了。”南燕晚笑道。


    确实，端柳很小便来了南府，也很早就跟在南燕晚身边。她不信端柳会与外面的什么人有勾结，万一是那群黑衣人查错了也未可知。


    这般想着，南燕晚放下了警惕和怀疑，抬手摸了摸端柳的脑袋，笑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问一嘴。”


    端柳高兴地说：“我知道，定是小姐昨日挂怀着与我说回家的事。等我回家，一定要拉着家里人好好的和小姐认识认识。”


    “好。”南燕晚笑着应下。


    看着端柳没心没肺的笑容，南燕晚心里浮起愧疚。


    她怎么能怀疑端柳呢？


    *


    梳洗完毕后，南燕晚便去边家女眷住所旁等候。


    李氏等人梳洗出门后，一眼便看见候在外边的南燕晚。


    李氏内心不悦，本想找茬却没处找，只得哼哼两声以示不满。


    其他人与南燕晚不熟，看见了也没什么反应，倒是边云筝走近，故意撞了把南燕晚的肩膀。


    “欸，你……”端柳见状立马不乐意，但马上就被南燕晚拉住了。


    “无妨，没撞疼。”南燕晚小声地安抚道，“在外少生事端。”


    “是。”端柳不情不愿地说。


    边云筝挑眉，继续挑衅道：“你是没脾气吗？本小姐都撞你了。”


    南燕晚：“……”


    上赶着打架？


    南燕晚懒得和她计较，在这么多边家人面前，吃亏也只可能是她自己，何必呢？


    但不给反应，边云筝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于是南燕晚朝她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和端柳快步离开了。


    受了白眼的边云筝，先是满意南燕晚终于有反应了，然后才后知后觉对方对她释放挑衅。


    “好你个南燕晚，居然敢朝本小姐翻白眼。看本小姐等会儿怎么收拾你。”说罢，边云筝提起裙摆，也快步追上去。


    画彩在后面一边叹气，一边追着边云筝跑。


    她家小姐脾气真是日益增长了。没做不高兴，做了也不高兴，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满意？


    画彩命苦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