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新月的开口，自然让裴慎很是不满，不过也确实在他的意料之中。


    “今日是朕的封后大礼，展将军打断礼仪，是想做什么？”


    朝臣心中忍不住为展新月找借口。


    为什么呢？是因为不甘心曾经的青梅竹马之情，结果却没有开花结果？


    他们想，若是展新月真的说出这个借口，他们一定为展新月说话，替她鸣不平！


    众人静静等待，姜小鱼也好奇的微微侧头看向展新月方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再次回头看向裴慎，察觉到姜小鱼视线的裴慎，冷峻的神色顿时缓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姜小鱼耐心等待，但是下一刻，她就被展新月提起了。


    “请陛下恕罪，微臣打断礼仪，实在是情不自禁，因为太欣喜见到了故人！”


    见到了故人？所以果真不是他们看错，眼前这个身着凤袍的女子，真的就是护国公主。


    若是他们看错也正常，毕竟不管是对曾经的护国公主，还是对现在的皇后，他们都是不能直视的，就算曾经在朝堂见过，知道什么长相，但是脸上有什么痣，或是会有什么习惯性的表情，他们可是不敢细看的。


    但是展新月可不一样，她曾经是护国公主的伴读，和护国公主再熟悉不过。


    只要她说眼前之人是故人，是护国公主，那就一定不会错！


    “微臣原本以为故人已死，却不想今日再次相见，实在欣喜异常！”


    说罢，展新月已经慢慢踱步朝前走去。


    “微臣斗胆敢问陛下，眼前之人，可是护国公主宋昭颜？”


    姜小鱼竖起耳朵仔细听，整个人没什么反应，但是听到宋昭颜这个名字，却觉得有些熟悉。


    裴慎冷冷一笑，道：“护国公主已死，天下皆知！朕知道展将军和护国公主情谊深厚，一直不肯面对现实，所以今日之事，朕不怪你，你还是快些回到位置上观礼吧！”


    见裴慎不肯承认，展新月心中微微起了怒意。


    “陛下是想否认，眼前之人是护国公主吗？”展新月冷着脸色提高了音量，而下一刻，就见到冕旒之下，裴慎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


    “展爱卿！”裴慎咬牙道：“典礼尚未结束，宴席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醉了！眼前之人，当然不是护国公主！”


    眼见裴慎就要下令，强行问罪展新月打断典礼，却不想展新月突然改了冷硬态度，慌忙做出一副惶恐和哀求的姿态，跪在地上开始祈求。


    “陛下恕罪！”展新月道：“是微臣失态，只是微臣心中实在感慨，旁人不知，微臣却很清楚陛下对公主的爱意。可心中也深知，公主红颜薄命，我等也不该继续沉寂悲伤，而是应该向前看。


    可如今见到陛下要册封的皇后，不免再次伤神。准皇后和护国公主长相相似，微臣是在为准皇后担心，陛下迎娶她，是把她当做替身？还是真心爱她？”


    朝臣一听此话，顿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而站在宗室队伍的裴锦荣也是一脸震惊。


    展新月打断礼仪，居然不是为了强行指出护国公主的身份，而更像是放下了护国公主，不再执着宋昭颜的事情，反而是在提准皇后姜小鱼打抱不平？


    而这番话看似是在替姜小鱼说话，实则也算是离间了裴慎和姜小鱼。


    虽然最终目的达到了，可是这和她在展府跟展新月商议的不一样。总让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而展新月此话犹如巨石入湖，顿时击中一直平静的姜小鱼的心脏。


    什么意思？裴慎深爱护国公主，而她和护国公主长相相似？裴慎娶她是有把她当做替身之嫌吗？


    想到这里，姜小鱼难以置信的看着裴慎。


    可是按眼下不止在场众人都疑惑和惊讶，裴慎的脸上更是闪过一抹令人好奇的错愕。他的眼神和展新月对视，似乎在质问，你究竟在搞什么？


    展新月保持着神色，好似完全没有别的心思，所说之言都是真的出自内心。


    而现在听到这话，也不需要展新月继续说什么，姜小鱼看向裴慎的眼神已经变得不信任。


    “陛下，她说的，是真的吗？”


    姜小鱼的声音柔软，但却并不柔弱，在场众人更是屏息凝神仔细倾听，越发觉得眼前之人不仅容貌和护国公主相似，声音也像。


    听见姜小鱼也对他提出质问，裴慎的内心闪过一丝慌乱。


    姜小鱼和宋昭颜本就是同一个人，何来的他把姜小鱼当做替身？


    可是裴慎却又不能将这件事情揭穿，否则姜小鱼便会开始怀疑，既然她就是宋昭颜，宋昭颜就是她，可为什么她没有身为宋昭颜的记忆，只有模糊的，身在南州，和裴慎相识的记忆。


    心中的惊慌只是一瞬，裴慎很快就平复下来。


    他一副问心无愧的神色看着姜小鱼，紧握着姜小鱼的手，是对着她说，也是对着展新月，和在场所有人说。


    “虽然今日只有展爱卿出言，但是想来，在场诸位爱卿心中都在隐隐猜测，朕的皇后究竟是什么人！朕就是担心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所以在册封之前，不让你们拜见皇后。


    朕可以很负责的回答展将军的话，朕对皇后之心，天地可鉴，决计真心。她不是护国公主，更不是什么替身，她就是她。所以，也请皇后相信朕！”


    裴慎的话说的诚恳，但是听到之人信不信，就不得而知了。


    尤其是朝臣们联想到当初护国公主身死之时，那段时日裴慎无故病重，险些就殡天之势，现在说出的这些话，又有几分真？


    心里虽然这般想，但是在场没有那个臣子头那么铁，直接将这些话说出来。


    还是展将军开口比较合适，若是一会儿展将军势弱，他们在进行补充也来得及。


    这般想着，众人安静的等待起来，却不想接下来，展新月像是被裴慎的话给说服，居然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认错，不该打断仪式的进行。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既然敢这么说，想来就是真的。请陛下恕罪，微臣不该贸然出声，打断册封仪式。”


    在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之际，裴慎一副大度君主赦免了展新月的罪。


    “朕颇为理解展将军之心，倒也是谢谢你今日将此事提出，免得有人今日见了皇后，来日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以此来离间朕和皇后，那可能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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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将军回到队伍，继续观礼吧。”


    话毕，展新月深深的看了姜小鱼一眼，而后道：“祝愿陛下和皇后娘娘早生贵子！”


    在所有人震惊且不解的眼神之中，展新月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立。


    奇怪！简直太奇怪了。


    远处，裴锦荣看向展新月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而站在高台之上的姜小鱼，更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慎，是相信他说的话，还是怀疑？


    护国公主？是那天晚上，闯入紫极宫的蒙面人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应该是吧，姜小鱼这么猜测着。


    可是，那天晚上，那个蒙面人是对着她称呼公主。今日这个声音，明明和那晚的一样。


    且刚才在最初的时候，也是质问，准皇后难道不是护国公主吗？而后又突然说只是替准皇后担心，怕裴慎把她当替身。


    乱！实在是太乱了！


    姜小鱼理不清思绪，只觉得此刻依然没有了喜悦的心情。


    裴慎显然察觉了姜小鱼的情绪，典仪官继续宣制，裴慎低声在姜小鱼耳边道：“梓童莫要胡思乱想，你只需要相信，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裴慎说的坚定，隐隐让姜小鱼安心不少。


    展新月出声打断仪式，但幸好并没有耽搁多久，没有误了及时，后面的册封仪式进展异常顺利。


    见着姜小鱼接过皇后宝册和凤印，裴慎比在场众人都觉得舒心，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仪式结束，姜小鱼回到紫极宫，看着桌上的宝册和凤印，脑中还在思索今日展新月的话，以及心中那些想不出头绪，但就是觉得奇怪的事件。


    “娘娘。”有宫女前来禀报：“陛下说了，如今娘娘已经贵为皇后，就要迁去凤仪宫居住，三日后又是个吉日，咱们可以迁宫！”


    凤仪宫乃是皇后居住的宫殿，但是紫极宫更是不差，除了地段和名字不一样，可以说两个宫殿的奢华程度不相上下。


    “不必了。”姜小鱼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就住在这儿吧。”


    宫女听闻没有规劝，毕竟陛下也说过，皇后娘娘开心就好，有什么事情告诉陛下，陛下来说。于是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仪式结束，朝臣们也陆陆续续出宫，而展新月却被裴慎留了下来。


    龙居宫中，裴慎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展新月行礼之后，裴慎也不拐弯抹角，之言道：“展将军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今日的册封仪式上说如此大不敬之言，朕很有理由怀疑，你所谓的和裴锦荣虚与委蛇，只是在朕面前故作妄言的虚词罢了！


    展新月，你当真认为，朕不敢杀你？”


    裴慎的话语轻飘飘的，但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想起那晚在紫极宫察觉有刺客闯入，毫不犹豫的就将怀疑对象锁定在了展新月身上。


    而后周进的动作也快，将夜闯皇宫的展新月抓住，羁押到了龙居宫。


    察觉姜小鱼隐瞒有刺客闯入紫极宫的事情，现在又见到了展新月，裴慎立刻明白，一定是展新月和姜小鱼说了什么。


    那一刻，裴慎对展新月的杀意达到了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