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阵寒风卷过，几个穿着单薄西装的专家忍不住抱紧了胳膊，牙齿都在打颤。


    呼啸的山风像是某些中学时候的同学，故意把在冬日操场上冻得通红的手，突然往教室内看书的朋友的脖子上捂。


    《龙新闻》的采访团队，包括那几位身价不菲的专家教授，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站在泥泞的院坝里，一个个脸色比这天气还难看。


    尤其是几位专家，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个大耳刮子。


    羞愧，尴尬，还有懵B和不服气，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们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乐疯了。


    “哈哈哈哈！年度最佳直播！顶级专家团被农村大婶当场教做人！”


    “这脸打的，啪啪响！我隔着屏幕都觉得疼！”


    “久婶威武！说出了我们老百姓的心里话！要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啥？好用！耐使唤！便宜！这才是王道！”


    “各位老师。”


    还是林晓然最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呼出一口白气：“久婶的话虽然冲了点，但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我们是不是……太习惯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所有事情了？”


    这话一出，几位专家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注视。


    一个扛着设备的年轻记者小声附和道：


    “是啊，林姐。咱们满脑子都是参数、性能、黑科技。可对久婶她们来说，能用、好用、还用得起，这可能才是天底下最重要的道理。”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什么叫‘用户痛点’？这TM才叫真正的用户痛点啊！”


    直播间里，龙国网友们深以为然。


    “没错！城里人追求90分到95分的提升，愿意花十倍的价钱。山里人更急需一个从0分到60分的产品，对他们来说这是吃饭的家伙事！”


    “什么回收塑料，什么涂层薄，在能吃饱饭、能取暖面前，都是屁！”


    “这帮专家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被一个农村大婶给上了一课，活该！”


    之前那位材料学教授，此刻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傲气被山里的风吹得一干二净。


    “我们确实……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适用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股子懊悔。


    “对于预算被压缩到极致的用户来说，在保证核心安全功能不打折的前提下，任何一点成本的节约，都是有巨大价值的。”


    “久婶说的对，车壳用回收料，是轻了，她不用费劲就能轻松扶得起来。我们……我们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我们，错了。”


    这番反思，让团队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这专家居然真认错了，深感惊奇。


    “能承认错误，这专家倒还行。”


    “错了就是错了，比那些嘴硬的强多了。”


    “这才是《龙新闻》该有的水平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林晓然点了点头，她从不是个固执的人。果断地做出决定：


    “我们还得继续扩大采访范围，这次采访有很多有意思的、意想不到的情况！”


    “我们去镇上，去县里，去找更多‘微光’产品的用户！甚至去找那些想买但还没买的人！我要全面、立体地了解，这些产品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迅速调整了采访方案，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干练与果决。王牌记者的专业素养，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就在团队重新振作，准备讨论下一步行程时，一阵融融的暖意，从旁边虚掩着的村委会小屋门缝里，悄悄地飘了出来。


    这间小屋是老旧的砖木结构，窗户是老式的木格窗，上面糊着一层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塑料布，一看就挡不住山里的寒气。


    可那股暖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林晓然好奇地走了过去，轻轻凑到门缝前。


    小屋内，几个村干部和来村委会办事的村民，正舒舒服服地围坐在一起，中间摆着一个正发出橘红色光芒的小取暖器。


    正是光辉科技出品，售价49.9龙币的“微光牌”小太阳。


    屋里的人有的只穿着单薄的毛衣，有的甚至挽着袖子，脸上都带着一种惬意、温暖的表情，村民和干部们边喝茶闲扯边处理事务，也有的正嗑着瓜子聊着天。


    门外，是他们《龙新闻》采访团队，尤其专家们穿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门内，是几个村民，也是穿着单衣，如沐春风。


    “woc……突然觉得，这小太阳真是个好东西啊……”


    这会专家们甚至想花十倍的价钱买一台。


    画面被穿着厚实的摄影师小哥转播入直播间。


    “哈哈哈哈！大型真香现场！”


    “这对比绝了！什么叫产品力？不用吹，用户自己会证明！”


    “别说了，我马上就去下单一个！办公室里脚冷，太需要了！”


    “楼上的别想了，我刚搜了半天，各大电商平台，X宝X东拼XX，根本就搜不到‘微光’的店！”


    “啥？为啥不上网卖？这么好的东西，放网上不得卖疯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发现了华点，团队里也有人立刻拿出手机搜索，果然，一无所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一直在旁边默默喝着热茶的程光。


    程光身上穿着久婶硬塞给他的手织棉衣，暖和得很，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热腾腾的麦茶，浑身都透着一股暖意。


    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口麦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


    “‘微光’系列产品，目前只走线下渠道，而且是优先供应给偏远地区和欠发达地区的供销社、小卖部。”


    程光吹了吹空杯子里的热气，继续解释：


    “一方面，是考虑到这些地区的很多居民，特别是老一辈，他们不习惯，甚至不会网购。”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


    程光扫了众人一眼。


    “是为了保证，这些产品能优先送到真正需要它们的人手里。”


    “如果放到网上去卖，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会发生什么。”


    “黄牛会用脚本把货抢光，然后加价倒卖。”


    “城里的消费者，哪怕家里已经有了更好的，可能也会因为便宜，抱着‘买来试试’、‘囤一个备用’的心态抢购一空。”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想把产品送到的人，一个都买不到。”


    “真正需要雪中送炭的人，连炭都摸不着。”


    “我们宁可多花一些运输和渠道成本，也要确保，每一件‘微光’产品，都能成为雪中送炭，而不是沦为某些人锦上添花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