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松弛的假期毕竟是短暂的。


    大年初六，肖时钦就收拾好行李再次返回杭州。


    年初没有挑战赛，但由于兴欣的搅局，各大俱乐部的公会都开始向战队选手求援，网游里的竞争变得白热化起来，嘉世在其中更是要倾注大量精力。


    75级开放至今，嘉世三个全明星角色的武器均未能顺利升至75级，原因是高端材料不足。这是嘉王朝公会的办事不力，也是兴欣公会针对性战术的胜利。


    他们骂归骂，却不能坐视不管。嘉世的职业选手开始有计划地轮班前往公会部门支援，其中肖时钦的任务最重，毕竟要论抢BOSS的排兵布阵，他的战术支持比其他人的支援作用大多了。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一个月过去，肖时钦跟叶秋斗得焦头烂额，但75级的稀有材料总算是有了点收获。


    天气开始转暖了。


    孙翔之前试镜的综艺很快就要开始拍摄，江羡渔赶紧回了嘉世，第一件事情就是捣毁了孙翔的小厨房，并没收作案工具。


    “你干什么！？”孙翔看着江羡渔递过来的一盘油醋汁沙拉，出离震撼。


    “你要开始控制饮食了。”江羡渔冷酷地看着他，“从今天起不能再吃高热量和过度调味的食物，脂肪和碳水也要控制摄入，为了你的上镜状态。”


    “我哪里需要控制饮食了！”对自己的身材超绝自信的孙翔感觉受到了侮辱。


    “上镜胖三斤懂不懂啊？上次沐橙姐姐录制前就没有刻意控制饮食，结果上镜后不就远不如平时好看吗！”这件事让江羡渔自责了好久，没能把苏沐橙最漂亮的姿态展示在观众眼前简直是太可惜了。


    但孙翔并不配合，不屑道：“我不是牛，把你这盘草拿开！”


    江羡渔正要发脾气，肖时钦端着餐盘走过来，熟练地哄道：“可是上镜之后确实会看起来比真人要胖很多，我听说那些明星真人都瘦得很过分，才能保证在电视里看起来身材刚好吧？”


    江羡渔随口附和：“对啊对啊，那些男明星没几个体重超过130斤的呢！”


    肖时钦继续说：“这么夸张啊，那孙翔如果上镜了跟他们站在一起，不就会被衬得特别胖吗？”


    “对啊对啊。”


    “唉，不知道他的粉丝看到了会怎么想。”


    “就是就是。”


    孙翔：“………………”


    122.


    孙翔被说服了。


    乖乖吃了一个月的草。


    123.


    肖时钦觉得孙翔的节目录制应该不算顺利。


    因为江羡渔每次陪他录完节目回来都在骂他。


    第一期录制完，江羡渔恼怒地叫他不会说话就闭嘴，别成天在外面瞎咧咧。


    一问才知道孙翔在节目刚开始的社交环节，当着友商联赛选手的面嘲讽人家游戏热度低。


    孙翔严正声明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那个游戏的职业选手能花那么多时间在网游里和普通玩家互动。


    江羡渔拍着桌子骂道：“因为人家是即时战斗游戏！选手每赛季有升段任务要自己完成的！没常识你可以装哑巴！现在我还要想办法去跟导演说好话把你那些镜头删掉！烦死了！”


    孙翔还算态度良好，表示OK这波算他的错，下次注意。


    第二期录制完，江羡渔紧张地骂他，要他听比赛规则的时候动动脑子，不要再乱来，万一中头彩伤到了手和胳膊她就只能从嘉世顶楼跳下去谢罪了。


    孙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让她别这么夸张。


    一直到第三期录制前夕，她都反复在孙翔耳边念叨着“动脑子”和“注意安全”，“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然后第三期录制结束，孙翔还是喜闻乐见地进了医院。


    肖时钦和崔立一起赶到病房时，江羡渔正脸色苍白地抱着自己的胳膊，孙翔则没事人似的躺在病床上玩手机，右腿被架高了些。


    万幸，是脚踝扭伤。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江羡渔心有余悸地将脸埋进肖时钦怀里，委屈地说，“我再也不要跟孙翔合作了。呜……”


    肖时钦坐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后背安慰，然后问发生了什么。


    江羡渔和孙翔你一言我一语，乱七八糟地讲述了事情经过，大概就是在一个综合田径项目里，孙翔一马当先冲在第一，眼见着要闯终点线了，却发现旁边工作人员站的高台在摇晃，于是想都没想就离开赛道冲过去救了人。


    结果就在高台下的排水渠里崴了脚。


    孙翔义正言辞地说：“难道见死不救吗？”


    江羡渔被他气得胃疼，又把脸埋进肖时钦肩膀里，后怕地抽泣了两声。


    崔立作为战队经理，第一次语气严肃地给孙翔上了一课，让他搞明白他的身体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更是整个俱乐部的财产，这样罔顾自身健康安全，万一伤到了手影响到这个赛季的比赛，更何况还是挑战赛，后果难道不是更严重？


    “我又不是没注意，这不是只崴伤了脚吗。”孙翔不是很服气的样子。


    肖时钦冷冷瞪了他一眼，再次确认：“其他地方没受伤吧？手没事？”


    孙翔被他瞪得有点心虚，挪开视线：“没事没事，就崴脚，不信你们看病历。”


    肖时钦放心了些，揉揉江羡渔的脑袋提醒她：“联系保险了吗？”


    “哦对！”江羡渔赶紧坐起来，擦擦眼泪开始找保险专员的电话。


    那天他们在医院待了很久，等孙翔的观察时间结束，又跟保险和节目组那边的人交涉半天，总算是顺利解决了这场意外，没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事情解决完，崔立安排人把孙翔接回了俱乐部，江羡渔才在走廊拉住肖时钦，从荷包里掏出几个粉色的珠子给他看。


    “这是什么？”看着很眼熟。


    “是你送我的香灰琉璃手串。”她后怕地抱住他说，“今天一走进录像棚，我的手串就突然崩断了，明明什么也没碰到。当时我就觉得不安，结果果然出事了！”


    “没事没事。”肖时钦温声安抚她，“说明它给你挡灾了嘛，孙翔也没出大事，下次我再去庙里给你求一串戴着。”


    “嗯！”


    124.


    还是要说孙翔确实命好。


    这么乱七八糟的录制，最后还是给他火出了圈。


    一半功劳给到江羡渔，她给导演私下塞了不少好处，又是请吃又是拍马屁，最后节目播出时，孙翔那些毫无情商的脑抽发言，竟然被东剪剪西凑凑地给他拼成了一个耿直不做作的冷面帅哥人设，让认识他的人都表示大开眼界，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一半功劳给到孙翔自己，这种运动类的比赛本来就属于他的优势项目，之前几期节目里就已经够出风头了，再加上最后一期的行侠仗义，付出一个脚踝受损的代价，让他在网上成了正义凌然的当代侠客，没有架子不耍大牌，关键时刻放弃比赛也要救人于水火。


    他公主抱着场务小姐姐的那张照片在网上疯传，圈外新粉丝们的滤镜都快把他叠成天神下凡了。


    江羡渔看着这个成果，又看看坐在她对面一边下火锅一边得意洋洋地吹牛的孙翔，心情复杂。


    “吃完这餐火锅你还是要继续控制饮食。”她冷着脸说。


    “啊？凭什么！不是都录完了吗！”


    “流量上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其他代言合作呢，你忘了去年年底苏沐橙有多忙了？”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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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25.


    江羡渔的顾问给她建议的流量时限是两个月，无论是苏沐橙还是孙翔，他们靠着节目获得的短期流量只够支撑两个月的商务活动，如果不继续接节目炒热度，观众的热情就会快速消退。


    她表示当然不会继续再接节目了，这段时间的收益已经足够，而且这个时间正好不影响他们打挑战赛线下赛。


    四月到来，楼下樱花树上的粉色花瓣全部凋落的那天，孙翔的商业工作也全面终止。嘉世战队调整状态，全力备战线下赛。


    所有人都知道，兴欣越早遇到嘉世，形式对他们越不利。


    但谁也没想到兴欣会幸运到这种程度，最终分组仍然与嘉世分得远远的，他们可能真的要决赛见了。


    但陶轩也没打算放过他们，前前后后又是放消息又是打烟雾弹，成功把叶秋塑造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逃兵、不知感恩的白眼狼，让嘉世的粉丝狠狠骂了他几个月。


    大概是想用舆论压力影响他的比赛状态。


    在出发去北京前，江羡渔跟肖时钦他们三个最后一次聚餐，吃的是苏沐橙推荐的杭州本帮菜。江羡渔趁着肖时钦去洗手间的时候偷偷问苏沐橙，叶秋这段时间有没有受影响。


    苏沐橙笑出了声音：“要是会被这种事情影响，那就不是他了。”


    “我其实更担心他的人身安全来着。”


    “嘉世的粉丝倒也没那么过激。”


    “还是你们这儿的人情绪稳定，这要是放雷霆早被人开货车冲俱乐部大门了。”


    “还有这种事！”孙翔很感兴趣地催她继续说下去。


    这时，肖时钦回来了，问他们在聊什么。


    孙翔说：“在聊雷霆粉丝开货车冲俱乐部大门！”


    肖时钦：“？？？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江羡渔开始认真考虑把孙翔毒哑的风险可行性。


    126.


    嘉世集体前往北京的那天，江羡渔没有跟着同行。


    肖时钦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还有点事情要留下来处理，晚几天再过去看你比赛。”


    肖时钦看着她，沉默片刻，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


    “是眼睛。”


    “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的时候，最明显的地方是眼睛。”


    “唔……”江羡渔挺无奈地笑笑，“那我……以后再有事瞒着你的时候，就不看你的眼睛吧。”


    肖时钦捏了捏她的脸，皱着眉微笑：“以后不要再瞒着我。”


    “好。”江羡渔用力拥抱了他。在他的怀里，忽然觉得心里一片软弱，江羡渔抿了抿嘴，问他：“钦钦，你以前刚开始打比赛的时候，有没有那种上场很紧张、很害怕的阶段？”


    “嗯？当然有，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让自己坚持下来的呢？”


    肖时钦没有完全按自己的情况去解答，而是认真推测了江羡渔可能会遭遇的事情，说：“我跟你的情况可能不一样，我猜你害怕的是‘未知’吧？”


    “嗯！”


    “难得我能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建议。”肖时钦笑着说，“我有一个‘三年法则’，你要不要听？”


    “什么三年法则？”


    “很多我们当下觉得很重要大事，比如考试、面试、表演，不管当时再怎么紧张，等过三年再回头去看，都会觉得没有那么困难、严重了。所以每次紧张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这对三年后的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样心态就能放松很多了。”


    “真的吗？你比赛的时候也会这么想？”


    “比赛不一样。”


    “为什么？”


    “因为荣耀从来都不是静止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