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计划更早的结束拜访，钰茗左右环视了一圈，问路晚风想不想去附近的另一家书店转转。


    “饿了。”


    钰茗：“我们一个小时之前才吃过。”


    路晚风继续：“带我去吃点东西。”


    钰茗：“。”


    老城区有很多特色小食，都是他喜欢，但路晚风看起来不会吃的。


    如果去新区或者其他地方——


    正想着，路晚风突然说：“我想吃你以前给我吃的那种饼。”


    钰茗母亲是中式糕点师，不光工作的时候喜欢，在家自己也爱鼓捣一些饼头饼脑的东西，还热爱给钰茗和他朋友投喂。


    每次放假回学校，钰茗都会带一/大袋子母亲做的东西回去。


    其中不少，会带去分给赵晨亮。


    有一次，钰茗去的时候赵晨亮不在，他拜托路晚风转交的时候对方问他，自己能吃一个么？


    钰茗便给了他一个，男人慢慢吃完，没给什么评价。


    钰茗以为这是不喜欢的意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路晚风竟然主动提起？


    钰茗：“那是我妈的那手绝活，可惜她出门旅游了。”


    看着路晚风/流露的略微失望的表情，钰茗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我也会，你不介意没那么好吃的话——”


    话没说完，路晚风长臂勾住他的脖子：“走。”


    --


    钰茗家也在老城区。


    还是最中/央的位置，红砖绿瓦的房子，透着古意。


    钰茗开门进去，里面安安静静的，所有一切也都摆得井井有条。


    钰茗很快在厨房里找到了做饼需要的材料，走到阳台上去采母亲种在那的细葱。


    葱色碧绿，衬得他的手白皙修长。


    盯着看了好一会，路晚风在他身边蹲下来：“下次如果还遇到去见你老师这类的事情，我会提前和你商量。”


    钰茗扭头看他：“你商量了我一定不会去。”


    虽然路晚风没挑明，钰茗也猜的对方带他来的意图了。


    “雨路”说不定会看在他是妻子学生的情分上，答应这个合作。


    可惜他的情分不大够，雨路老师也够有原则。


    路晚风：“那就不去。”


    钰茗嘴唇动了一下：“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么？”


    钰茗很重地“嗯”了一声：“你态度可强硬了！”


    尾音扬着，配合他清爽中带着一点甜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在撒娇。


    男人垂下眼，将几根散落的细葱捡起来，然后抓过他的手，摊开，很轻地放了进去。


    维持着这个动作，路晚风抬眼看他：“那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想和你一起出差吧。”


    钰茗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收回手：“路晚风你现在变得有点奇怪。”


    路晚风好整以暇看他：“什么奇怪？”


    钰茗抿唇。


    照理说，好几年不见，会变生疏。


    尤其他们以前也不算很好的关系，当年路晚风还突然说走就走了。


    但现在，他们不光没有变生疏，还变得关系更好了。而且好多时候，他竟然觉得路晚风很——


    温柔。


    而且是对他特别温柔。


    路晚风一直在看他，用那种很认真的表情，在等他说自己的感受。


    钰茗没由来地有些慌乱，他迅速收回自己的视线：“没什么，葱要多一点么？”


    --


    等待面粉发酵的时间里，钰茗问路晚风要不要看个电视，或者随便看看。


    路晚风：“随便看看包括你的房间吗？”


    钰茗“诶”了一声：“当然可以，就是我房间很小。”


    老城区闹市段的通病，每一个房间都不大。


    钰茗小一些的时候，父亲一度想换个大房子，母亲却不舍得四周围的邻居。而且这房子是她小时候住过来的，感情很深。


    后面钰茗读完大学留在南城，家里两口人也没那么挤，更没有搬走的想法了。


    钰茗推开房门。


    果然如他所说很小，一张一米五的小双人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


    没了。


    钰茗“哎呀”了一声：“之前的椅子坏了，我不在家，一直没买，我去给你搬一个进来。”


    “床上能坐吗？”


    钰茗一愣，随即道：“你随便坐，随便看。”


    路晚风进去走了一圈，很利落地坐下。


    钰茗半靠在书桌上，人还没站稳，路晚风拉着他的手腕让他一起坐了下来。


    床不算大，两个大男人并排坐着，有点奇怪。


    也许是因为刚才心里头起的那点儿异样，又或者，是路晚风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女生。


    如果他们的性向都为男，此刻一起坐在床边——


    靠，他在想什么啊？


    钰茗赶紧挥散突然跃入脑中的奇怪念头，正要找个借口站起来，身旁的人一动。


    竟然躺了下去。


    钰茗：“。”


    喂喂喂，这是我的床！


    好吧，路晚风躺在那，他坐旁边更奇怪了。


    钰茗果断起身，走到桌前，装模作样翻起了书桌上方架子上的书。


    “想想办法啊路主编，我真的很想出版雨路老师的书。”


    “emmmm——”


    路晚风拖着长音，钰茗停下动作等他说话。


    “很舒服。”


    钰茗：“？”


    他看过去，路晚风竟已闭上了眼睛。


    钰茗无语，放弃管他，继续查看书架。


    这里装的都是他从小到大看过的各类书籍，文学，绘画，艺术，科学等等。


    还有一些之前毕业时候从学校里装回来的专业书和笔记本之类的。


    念叨了好几次要整理，结果到了家，只想躺平玩手机。


    也难怪路晚风一坐那边，就躺下来了。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回头，却见原先说“累了”的人一直睁着眼睛看他。


    男人骨像优越，哪怕这么躺着，脸也没有变形。鼻子是鼻子，下巴是下巴，比某些偶像剧里各种角度堆叠吹捧的“帅哥”好看多了。


    他的视线惯性缓缓下移，掠过喉结，起伏结实的胸膛，然后是——


    身后路晚风：“偷看我？”


    钰茗：“……”


    倒反天罡！明明他才是那个被偷看的人。


    钰茗：“我这是正大光明的看。”


    路晚风“哦”了一声：“好看吗？”


    钰茗觉得自己不大对劲，这种玩笑俏皮话，他以前绝对不会和路晚风说。


    而这些变化，只因为路晚风说他不喜欢女生。


    重点是，以前的路晚风也不会和他说这个啊！


    打住打住！


    停止这个话题。


    钰茗收回视线：“还可以吧，不过没有书好看。”


    然后在身后男人的笑声中扒拉了一本书下来。


    里面夹着东西，他翻到那一页，攸地睁大双眼。


    空气里像是藏着无数个小水珠，一点一点慢慢爆开，落在他的脸上耳朵上脖子里。


    每一处的皮肤，都因为激动而渐渐变粉变红。


    他猛地转过身，冲到路晚风身边，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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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手臂要将他拉起来：“我知道要做什么才会让雨路老师喜欢了！”


    面前的青年脸是红的，耳朵是红的，眼里的热情在跳跃。


    路晚风视线徐徐往下。


    他没动，钰茗只得一手撑在他的身侧俯身下来。脱了外套的开领毛衣领口垂落，能往下看到锁骨下凹的地方，也都因为激动粉成了一片。


    路晚风的喉结连着滚了好几下，方才反手去抓钰茗的手，让他把自己拉起来：“要做什么？”


    钰茗完全没发觉路晚风声音里的低哑异常，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高中时候，我在收情书的时候被许老师看到了，那个家伙没有留署名，许老师和我说，这人不行，喜欢你都不敢告诉你自己的名字，是个胆小鬼。”


    路晚风接着他的话：“但事实是，他的情书全藏在文里，他也是胆小鬼。”


    钰茗深深吸气：“如果我们把那些情书整理出来，整合成一本文集，同他的书一起出版，你说会不会打动他？”


    “雨路”会拒绝，在路晚风的意料之中，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文人，很多专业话术不好展开。


    带着钰茗，除了不想让他和赵晨亮见面，某种意义上是为了让对方在情感上更为软化。


    路晚风并不觉得对方是硬柿子，他有足够自信可以用很多东西去打动对方。


    但钰茗想了他一个完全新奇的，很特别的办法。


    一个他以前绝对不可能会去尝试，很有可能是无用功，却又有极大希望可以成功的办法。


    路晚风思肘间，钰茗已经回身去书架上翻找了。


    他记得自己买过好几本雨路的译本，正好可以找出来一起带回南城。


    他大开大合翻动着书柜，不小心带翻了之前堆在旁边的那些未整理的书册。


    路晚风走到他旁边，顺手帮他一本一本叠起来，拿起放在最下方的一本大册子时候，他眯起黑眸。


    这是钰茗的素描本。


    他抬起眼皮。


    钰茗仰着头，专注翻找着书架。


    他犹在激动，脸和耳朵上的红潮没有退去，整个人看起来比他年纪要更小。


    时空旋转，另一张脸颊耳朵红红的脸完全和他重叠。


    还有那道带着羞怯又充满期待的声音：“我每次去看你们训练，都是想画你。”


    路晚风开口：“这些都是画的我？”


    钰茗刚翻到一本，正激动着，听到路晚风说话，扭头看过去。


    路晚风正在翻看他的素描本。


    一页又一页，满满都是同一个人。


    而那个人，眼下就站在他的眼前，黑眸里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


    脸越发热，是羞怯，亦是窘迫。


    钰茗伸手去抢画册，边结结巴巴开口：“你怎么乱看我的素描本！”


    路晚风半搂住他，试图拿回：“既然画的是我，我为什么不能看？”


    钰茗完全不敢去看路晚风的眼睛，他背过身，紧紧抱住素描本，不让从后来搂着他的路晚风抢到。


    “是我画的，我当然有这种权利！”


    那笼着他的结实双臂收得越来越紧，等钰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背部已经完全陷到了身后之人的怀里，他之前窥/探过的胸膛，正一寸一寸细密丈量着他的肩背。


    从未感受过的拥抱让钰茗的身体弯成了一张弓，他拱着肩想要挣脱开。


    耳朵上一阵潮湿的热。


    他挣/扎的身体猛地僵住，却不敢回头。


    路晚风的唇贴在他的耳朵上，声音像是滚烫的水雾，在耳道里肆意散开。


    “难不成你那时候，在偷偷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