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观内心不敢置信，原来他这个表妹上京来存的竟是这般心思，哪怕他们已经......她却一直攀附砚公主，为的就是这一天，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好进宫当妃子娘娘。


    且这些功夫看起来不是一日之功，她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于人前，招惹群臣觊觎，完全视自己的心于无物。


    既然如此，又为何在重九之日哄骗自己？为何做出情深的模样迷惑自己？还是说，自己只是她攀附龙恩不成的一条退路而已？


    怪道她最近时日总是躲着自己，原来是早有谋算，不欲与自己再有任何瓜葛，可笑他满心满愿与她有个好结果！


    不管是何种心思，裴子观都不能接受。他心中既愤怒又失望，直至宫宴结束，这怒火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停歇。


    云晚晚下台之时无意间瞥见座位偏前排的裴子观，只见他冷若冰山，不在似从前般看着自己，心中也知道自己的打算被看穿了，只怕他已经恨上了自己。


    越纯情的人爱恨来的越深。


    可自己已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今次表演失败，砚公主说了不会再有别的机会给自己，最终自己还是成了一个笑话...


    她退到台后，孟无涯在后台等她，焦急问到：“怎么样，陛下喜不喜欢？有没有封赏你？”


    云晚晚摇了摇头，蹲下抱住了自己，孟无涯也跟着蹲了下来问：“到底怎么了？”


    云晚晚还是不发一言，孟无涯见状知道是没有成，心中一时不知道是放松了还是担忧着，只轻声安慰：“没事的，我们再找机会就是。”


    “不会有机会了。”她喃喃道。


    “今儿清晨公主便说了，她在前朝已经失势，后宫由皇后一人把控，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今天是唯一之机...可陛下却被张子以十万火急的要务叫走了。”


    她哽咽到：“我连圣上的面都没见到。”


    孟无涯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实际情况是这个样子，最近云晚晚的努力确实是白费心机。


    这别出心裁华美的舞衣，把她衬得如九天玄女一般曼妙仙姿，是唯芳居花了几个月制成。


    那悠扬婉转又声乐动人的曲子，是云晚晚亲自谱曲，亲自带乐师弹奏调整所制。


    她的妆容也如画上娇娥般极尽容美，这一天她光彩照人，哪怕如今失落着像个孩子，也无法令人忽略她的光芒。


    想也知道，哪怕不得陛下青眼，朝臣中只怕不少会有打听她的人出现。


    可是她的家风又经不起打听，只怕一朝成名，反而将她在京都苦心经营的名声给弄混了。


    那明诲家的老母亲，不就是因为家风不正，才绝不可能要她么?


    孟无涯考虑的不无道理，云晚晚内心也想到了，今日善舞的美名是扬出去了，只怕成名会害了自己，她心中更是懊恼。


    “孟无涯，要么你收留我吧。我以后没别的地方能去了。”


    孟无涯听罢哭笑不得，“你姨母在永毅伯府，你跟着我算什么？虽然供你吃喝花不了几个钱，可你也得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是。”


    云晚晚也是随口一问，得到确切的回答后长叹一声，又埋头不再说话。


    年三十的宫宴结束后，就迎来了次年的初一。


    那鹅毛大雪雪终于也簌簌落了下来，将永毅伯府包裹成了银装素裹的白色精巧院子。


    这一日三房的人来来往往拜年，好不热闹，夜晚是永毅伯府的家宴，云晚晚正在装扮自己，打算好好过个年，然后重振旗鼓，再给云家找个别的后盾。


    昨日回来后，裴子观不再像以前那样会来找自己，也不叫青松来问自己。反倒是当没她这个人，今儿他来跟姨母拜年的时候，也是挑自己不在姨母身边的时间。


    看来是生了自己的气，或许以后也不打算理自己了。


    之前是看他要与吴联姻，自己做他的侧妃也无用，所以坚持想要进宫。后来他联姻不成，可她却又在砚公主跟前表了诚心要进宫，得了公主的帮衬，她不去也得去。结果没成。


    现在她想吃回头草也来不及了，纯情小狼狗受伤了，不把自己撕吧撕吧吃了都是好事了。自己也得躲着点，省的犯了他的忌讳。看来今日打扮不宜出挑。


    “穿那件鹅黄的吧。”


    ......


    暮色四合，天将将暗。永毅伯府的廊亭角楼已挑起了百展灯笼，朱红纱罩里烛火摇曳，将福字剪纸映的透亮，与鹅毛大雪轻微擦过碰出了细碎的声响。


    混着穿堂而过的腊梅香味，云晚晚跟在秦氏身后缓步走向大房正厅参加永毅伯府的晚宴。


    伯爷和窦氏坐在主桌老太太的身边，另一边则是裴子观，只见她上去对老太太和大房二房请安，裴子观却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复又向裴子观、子越、子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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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伯府的嫡孙请安。


    裴子阙大大方方的叫“晚晚姐姐免礼。”她才堪堪站起，与秦氏分开，坐到了乔姨娘、阮姨娘、芳姨娘、歆儿的这一桌，阮芙蓉也在这一桌。


    她子越哥哥是因裴玉亭的婚事才赶回来的，年节后便又要去外任，她跟这个有血缘的哥哥反而没有什么交集，反倒只有裴子阙，因为自己与阮芙蓉还有走动，在二房碰到过几次，对自己比其他两个伯府嫡孙要更好。


    宴席开时，十六个穿烟蓝色的仆妇鱼贯而入，托盘里的菜肴冒着氤氲白雾，首道“龙凤呈祥”最是惹眼，整只的烤鸡卧在雕花木盘中央。


    鸡皮油亮如琥珀，腹腔里塞着的糯米混着瑶柱，香软黏糯。盘子的另一边摆着一尾红烧鲤鱼，鱼眼嵌着殷红的枸杞，鱼尾翘得老高，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盘外。


    随后上桌的“八仙贺寿”更见巧思，八只白玉小碗盛着不同珍馐：鸽蛋烩燕窝莹润如脂，鹿肉炖海参浓醇挂勺，就连最寻常的白菜也被雕成玉兰花模样，衬着碗底描金的缠枝纹，倒比山珍海味更显精致。


    酒过三巡，阮姨娘因肚子月份大了，总也有去不尽更衣之意，来来回回去了好几遭，老太太在主桌关注的问：“老二，你的姨娘月份大了，可有备好产婆？”


    二老爷春风得意，前有乔氏为自己诞下庶长子，后有阮氏为自己怀了第三子，现有小阮氏沁芳每日陪自己花天酒地，过得那叫一个潇洒，他喝的满面红光，回到：“娘放心，一切都已备好了，娘就等着抱孙子好了。”


    老太太又盯着李氏看了一眼，李氏连忙回答：“母亲，一应生产事项儿媳都已经为阮氏打理好了，奶妈子也备了两个，必不会亏待孩子出生。”老太太这才颔首继续和几个孙儿聊天。


    只见阮姨娘这才刚坐下，喝了一碗“一品福羹”，过不久便又要起身去更衣，此时这桌下突然撒了一串珠子，阮姨娘将将踩到珠子给滑了一跤！丫鬟顾不得眼前场面，只能大叫：“阮姨娘滑倒了！”满厅的人赶紧都站了起来看向这一桌。


    云晚晚本来打算上前帮忙，却被身边的阮芙蓉狠狠地拽住了手，她回头看着阮芙蓉，阮芙蓉却示意自己看向地面，那串散碎了害阮媚儿滑倒的珠子，竟是自己今儿为了配鹅黄色衣裳特意戴的金丝琉璃珠！


    她大惊失色，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却不知自己左手的手串是何时不见的！这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