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梦境连接
作品:《我在梦里打黑工》 她说:“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闭上眼,之后她的吻缓慢地落下。
她就像教我如何从梦境里下落那样,将一个吻稀释,延长,放大二十倍,拆解成一个个基础的步骤,向我演示。她的动作放得很轻,放得很慢,她吻上我的额头,之后这个吻向下,从额头,落到鼻尖,再落在我的嘴唇上。她的嘴唇比我的要冷,要更湿润,要更柔软。为了不错过此刻所有的感觉,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挪到了感觉神经上,但精确和错乱只有一线之差,过度精确就陷入错乱,恍惚间我有种错觉,好像她的皮肤不是皮肤,因为从不同的角度抚摸她,手上似乎有不一样的触感,她的皮肤好像不是连续均质的,生长时有方向之别。
我其实已经没有余裕去做什么学习,因为我整个人都在漂浮,一个空壳,还有一个火山喷发一般的大脑,漂在她溢出的海浪声一般的脑电波里。忽而我的右上腹抽痛了一下,又一下。这感觉和筑梦师在胸腔里踹我还不一样,好像一块肉在跳,它发了疯一样在跳,好像要从我的肋弓下钻出来。奇怪的是珩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忽然停下了她的吻,退后一步,看向我的眼神似有些疑惑,而后又变得严肃。
她好像在回忆什么很久之前的事,眼神落在空中,眉头拧成一团。她看我的眼神变了,奇怪的感觉把她从吻中惊醒,她又回归到现实世界中,此时正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她问我:“你记得你掉进陷阱里的那个晚上吗?”
“……记得。”
“好奇怪,那天我在家里,我甚至没睡着,但我感觉到你在叫我。”她说,“本来只有当你在我造的梦里时,那条手绳才会生效,而你那天分明没在。”
“什么意思?”我陷到她的吻里,爬不出来,大脑现在还不太能思考。
“理论上来说,只有实体距离很近的时候,才有可能实现梦境共享,这是一个脑电波相互干扰的过程,穿出你的骨头和皮肉,电波就变得很弱,要不是靠得很近,这个信号是无法捕捉的。”
我没有理解到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大发现,但我能感觉到,因为她全然陷入她的思考里,刚才的亲密完全被她抛诸脑后。
“你刚刚听到什么怪声了吗?从我这里传过去的。”
“我听到了,好像是……海浪声。”
她的眼睛更亮了,像某个大胆的猜想得到证明,她兴奋得忘乎所以:“是,我也听到了你的。”
我还是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听得到我叫你,还有刚刚我们听到彼此传过去的怪声,是有什么反常的意思吗?”
“对,”她点头,“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我没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上一次……唯一一次,是我姐。她出了意外,我听到她叫我去救她。那时候我们隔得很远,她跟我甚至不在一个城市,但我听见了。就和上次你叫我一样,我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忽然就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脑海里出现了你蜷在地上的画面——江夷,”她唤我名字,我不由得有些紧张,“那时候我就想起了我姐。但是我觉得不可能,我之前不认识你,我很确定。但刚刚我听到了你脑子里的声音,非常清晰,这不能再用错觉来解释——”
我看起来肯定不太妙,她的话吓到我了,毕竟我不认识她姐,我……之前也不认识她。好,我无法确认一切,因为我丢失了十几年的记忆,我很混乱。我被她吓到了。
“但我跟你姐,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吗?呃,我想说的是,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我……她跟你有感应,这很好解释,你们有血缘关系。那我……我?”
“说不定你跟我也有血缘关系,我和你是失散多年的姐弟,什么的。”
我从我妈和继父吵架的内容里听说过我的生父,他家很有钱,而且有钱了很多代,当时好像是他们集团要选地方投资建港口,他跟着过来,之后遇到我妈这个漂亮的渔村少女,他就花了点钱,说了点虚假的誓言,把没见过大世面的她骗到了手。后来集团考察觉得我们那个地方不适合建港口,他就走了,留下一小笔钱,和怀着我的我妈。镇子太小,镇子上不存在任何秘密,她要是去打胎,镇上的人都会莫名地知道。她一方面怕事情传出去,另一方面又听信那些耸人听闻的传言,担心做完手术无法再生育,正好我的继父在追求她,她就顺势答应了,很快跟他结婚,让他以为我是他的孩子。我不能确定我的生父到底是谁,但我能确定珩家里很有钱。虽然她经常和我一起光顾附近人均消费十块的肠粉店,但她肯定很有钱,她那种对所有事物都无所谓的态度,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养不出来的。
我有一瞬间真的在害怕,幸好我抬头看了一眼,珩好像又有点笑意,这家伙在胡说。
“所以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吗?”我说,“拜托,这种玩笑对于我这么一个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的人来说,一点都不好笑!”
“诶,”她觉得好玩,还在戏弄我,“当我弟弟很委屈你吗?”
“很委屈!”
我不由自主加大了音量,远处上夜班很无聊一直在围观我们的便利店小妹听到了我的声音,她假装在干活,第三十五次擦她那张不到四分之一平方米的收银桌。话说出口我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表白。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但我们刚刚都亲上了,我表白怎么了?
珩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放心,你放一万个心,你肯定不是我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绝对没有。”这郑重的保证和荒谬的内容有点割裂,她自己被自己逗笑了,我听得也有点尴尬。唉。我已经失去理智。我为什么会把刚刚那句话当真?她很明显是在胡说,关心则乱。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不重要,至少不紧急。”她说,“我说这件事,是因为这意味着,六叔和司徒阿姨的婚礼可以办了。ICU门口人来人往的,容易干扰梦境,我怕其他人在梦里迷路。但如果我和你的梦境连接不受距离限制,就可以由你去ICU把六叔带进梦里,我和她们一群人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见我还在思索,她引诱我:“要不要试一下?就现在。”
唉。自从筑梦师在她面前哭了场大的,现在我们两个对她都没有戒心,我轻易地同意了一个实际上从来没测试过的方案,和她在一起的生活真是充满了刺激,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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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刺激。我送她回家,之后又返回我自己的家里。我家和她家在社区活动中心的两边,因为都离活动中心很近,我总有种我们两个住得很近的错觉。但今天晚上我从她家回来,我扫了个自行车,在没有什么车,可以放胆加速骑行的马路上,我也骑了整整十五分钟。我骑得飞快,在杂乱的风声里,我不由得想起她的话。
是啊,我和她的直线距离能有两三公里,为什么当时她能听见我喊她?
唉,别想了。只要我不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什么都好说。
回到家已经快三点了,我非常累,把上衣脱掉,换了条睡裤就往床上倒。我都不用开手机里的海浪录音,很快就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往旁边摸了摸。她没在,但她总爱抱着睡的毛绒熊在。我把熊捞到胸前,熊和她身上是同一个味道。熟悉的气味让我不禁想起了她,之后就想起她冰凉的手指和柔软的嘴唇。……救命。
我把熊塞到衣柜里,又去浴室洗了把脸,之后才又躺下。我的大脑内部在交战,一半说赶紧睡,一半不受控制地在想她。还是我聪明,我给自己输入一个“睡着就能见她了”的信息,统一两半大脑的动机,它俩终于休战,我好不容易才睡过去。
我回到梦里的家中,揭开茶几上面的玻璃,取出珩的照片。照片里的教堂扩大,延展到我视野的宽度,我往前一步,踏入照片之中。
照片里的时间是白天,现实中的我在黑夜里,我被这没有遮挡的烈日晒得睁不开眼。我走出火车站候车厅,走向外面开阔的广场。广场上人很多,珩设定好的NPC,在日复一日地循环着他们被设定好的路线,来来回回地巡游。
我在人群里找珩,一个个NPC去看,怎么都找不见她。忽而我想起我是在梦中,梦里的逻辑和现实不一样,我不能去“找”,我得去“想”。于是我站在教堂前面,聚精会神地去想她。
当我想她时,广场上的白鸽像听到什么动静,没有预兆地,一阵鼓动翅膀的声音传来,之后白鸽飞起。鸽群像碎裂的黑白马赛克,梦里的广场在鸽群飞起的地方断裂,之后我听见机械转动的声音,鸽群散去,另一个科隆大教堂从远处升起,它冉冉升到和我的教堂一样的高度,齿轮咬合,梦境对接,之后它开始旋转,教堂转正,而后贴到我教堂的断裂面上,两座一模一样的教堂贴合,重复的部分随着建筑旋转而融合,我好像身在一个巨大的旋转门中,一模一样的两个梦境在寻找铆合的点位。
我看见了珩,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正站在广场中央等我。为了找到对方,我们按照广场的砖块划了坐标系。她的坐标系和我的重叠,旋转的梦境停下,她就站在我前面的地砖上,梦转得太快,停下的时候,出于惯性,她往旁边跌去。我伸手去扶,很奇妙,那真是她。我们的物理距离是三千米,但此刻我怀里的是她的实体。这一刻的画面不仅违反了我所知的物理规律,也违反了她的梦境运行原则。她眼里的惊喜像发现了新大陆,我虽然也很兴奋,但我忍不住问她——
“我真的不是你弟吧?”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回去问问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