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 111 章
作品:《汴京调色手札》 这么大的阵仗,一定会惊动汴京诸多衙门。他可以用郡王的身份强压下去,但陛下那里是要去交代的。
骆抒细声说道:“我们如今算是有了铁证,礼部百工册,以及你抓住的百名精卫,都能证明诚王的确在谋反。”
她一一列数,都是为了韩雨钟能在陛下跟前有实证。毕竟天子脚下,出了郡王封了臣子府这种旷古未有之事,没有要命的理由,陛下不会轻放的。
韩雨钟都知道,他的阿抒伤了眼,还为他考虑,他的一颗心都快碎了。早知就不要什么谋划,直接将这群恶徒拿下。
他柔声道:“我得进宫去,把你送去国公府行吗?”
国公府?骆抒有些意外。她眼上缠着布,看不清方向,心里很紧张,“我也不知道。”
那一家子里的人她一个也不喜欢,但平心而论,林夫人还算妥帖的。只是她以什么身份进去呢?
韩雨钟看出她的顾虑,“有可信的人,自然对他说你是未过门的妻子。其他的,则说你是奉郡王命令过府养伤。”
他既然想得周全,令骆抒安心许多。
“好,我去。”
已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她又伤了眼,不想因为自己误了大事。
“阿姑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也会送她进府和你团聚的。”
骆抒点点头,有阿姑陪着她,她也能习惯些。
将她送进国公府后,韩雨钟便匆匆进宫,他必须要说服陛下,不能再耽误了。
细数这几日的事件,对方实则一直在防守,没有真的出手过。今日骆抒指认之举将他们逼急了,这无疑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既然彻底暴露了,就说明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他此前设想过,诚王此行必有他的心腹在后头指使,而冲着骆抒来,则证明了其中可能会有赵泓济。
他藏在哪里呢?
穿过宫道,他被一路引到勤政殿。陛下正在批阅奏折,见他大步流星地走来,真是好风采,不由笑道:“雨钟来了。”
韩雨钟跪下行礼,“臣有本奏。”并将一份密报置于龙案上。
陛下有些无奈,“都说了是自家子侄,不必如此客气。前些日子太子还与朕说,当年你涉险救他,岂不知两人原来是兄弟。”
韩雨钟微愣,他已经快忘记这些事了。
“太子也很记挂你,邀你有空去他玩。”
“臣遵旨,但此事不平,臣心难安”,韩雨钟语气凝重如铁,将近日来京城异动尽数交代,“陛下,先是柳府借姻亲名义接入百余名兵士,后是礼部借南郊大礼工匠的由头藏匿近三百名,几百名精卫混入京城,所图不匪。此间种种剑指诚王,他意在制造动乱,破坏南郊大礼。更甚者,是图谋陛下的江山!”
陛下脸色一变,翻看起密报来,越看他越心惊,这上面人证物证,都证明韩雨钟说的是真的。但他仍镇定说道:“或许,并非是诚王呢?”
韩雨钟知道他已经信了三分,“此前臣受命查明密县私矿一事,诚王无故铸铜,藏匿大笔兵甲,又大肆搜刮银钱,至今不知下落。臣不知,除了诚王还有谁。”
他跪地伏身,动作干脆利落,却像是在逼问陛下。
上首的天子深吸了一口气,挣扎说道:“又或许……他只是一时糊涂,被小人蛊惑。朕若是骨肉相残,天下诸公又该如何评判朕呢?”
韩雨钟膝行向前,目光如鹰隼般直视君王,问出了致命的一句话。
“陛下,您面对诚王,是念及骨肉亲情,还是君臣大义?”
他自问自答,又字字诛心,“您若念亲情,他必论君臣。只不过诚王狼子野心,谋夺权柄。若他还留有一丝余地,就不会在陛下举行南郊大礼时发难。”
届时天下臣民,又如何评判陛下呢?
见陛下瞳孔微缩,韩雨钟继续施压,语气低沉。“陛下,他不会留退路,因为他知道,您若胜了尚能留他一命。但他若胜了呢?他会做什么?从他私自调兵的那一刻,就将骨肉亲情、君臣大义抛之脑后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陛下为汴京百姓想一想,即刻下旨,擒拿贼首!”
陛下不得不承认,韩雨钟字字句句扎在他的心上。他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诚王的用意。他只是不敢相信诚王真的下定决心要背叛他的兄长,他的君王。
陛下的神色一直在变化,恼怒、麻木、冷漠,最终他下了命令,“那你去吧。”
韩雨钟领命,又听得陛下说,“若真是他,将他带到朕面前,朕有话问他。”
他的目光深远,顺着远处高高翘起的屋檐,似有一层浑浊的薄雾降临。要下雪了,冬日到了。
不知韩雨钟跟国公府的人嘱咐了什么,他们对骆抒的到来毫不意外,林夫人满脸堆笑,“早知我们如此有缘分,就该常常邀请你来做客。”
骆抒尴尬地笑笑。
她眼上有伤,林夫人不便打扰,略客气了两句便走了。
如今韩雨钟贵为郡王,可京城人都知道他是被韩国公抚养长大。明面上他须得客气对待韩国公府,反之国公府也需要恭恭敬敬地对他。
她住进来不过半日,林夫人、大房夫妻,就连林夫人的女儿都送了礼过来,还听说国公也过问了两句。
但真心关爱她的亲人出现时,骆抒才放心下来。阿姑被韩雨钟的人接进国公府,先是感叹了一番高门富贵,后是把乱臣贼子痛骂了一番,再说若还有人伤害骆抒,她必得去拼命。
骆抒好容易劝住了她,“别说这些吓人的,外头真的快乱起来了,我们得小心。”
她郑重得很,阿姑唬了一跳,“天子脚下,还能有贼人作乱吗?不是说还要举行南郊大礼吗?街上热闹得很呢。”
可没两日,一切情形真如同骆抒所说开始变了。
阿姑在国公府闲不住,时常和侍女们聊天。尤其是茜娘来时,两人拉着说个不停。
她回来向骆抒学舌,“外头真的不太平起来,街上巡城的武侯变多了,对来往行人盘查得更严。茜娘说如今米粮价格也涨起来,有人听到风声说出事了,南郊大礼不办了。有鼻子有眼的,又说夜里还看见兵士路过,骚动得很。”
骆抒心下一紧,韩雨钟近日也变得极其忙碌。总是深夜才归,黎明就走。还总是对骆抒反复叮嘱,“无事不要出门”,并且在她身边加派了许多侍卫。
又过了两天,茜娘也不上门了,外头的消息全都递不进来。阿姑偷偷溜到门边往外瞧,说街上还是有零星行人,只是与前段时日的热闹完全不一样了。
骆抒也能察觉到,整个国公府宛如死寂了一般。她凭窗而立,虽看不见,却能听到一种压抑的寂静,连鸟鸣都稀疏了。
因着老大夫嘱咐,骆抒眼睛最好避着光。阿姑在夜里也不点灯的,只凭着依稀的夜色摸索着做事。
她们本想梳洗后便睡下,却听到一声闷闷的轰雷声。都已到冬日头,肯定不是雷声。
阿姑赶紧出门去看,骆抒慢慢摸索到床边,问道:“怎么了?”
阿姑呆愣了一会儿,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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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城南那边,像是起火了,火势不小呢。”
骆抒也仿佛闻到了些烟味。
那刚才的声响,是炸出来的吗?
她不安起来,“他回来了吗?”
阿姑反应过来他是谁,“像是没有,他不是每日回来都要来看看你吗?”
骆抒顿觉不对,眼下快要三更,若他忙碌回不来也会派人来知会一声的。
正说着,国公府的下人匆匆穿行而来,拜倒在阶前,“骆尚宫,王爷传信来说南郊有流匪作乱,他今日不回来了,请您安心。”
又听得府内也开始骚动,有人跑动的声响。骆抒又问:“又是怎么了?”
下人恭敬回答:“是国公爷,他也领着守卫出门了。”
原来如此,连韩国公也出动了,看来动乱不小。
眼下睡是睡不着了,骆抒披衣起身,也顾不得灯火伤眼,让阿姑把房内灯烛全部点亮,以防有人浑水摸鱼。她则将枕头下韩雨钟送她的短刀拿了出来,藏在身上。
灯烛点亮后,整个院落亮如白昼,骆抒眼睛被刺疼,眼角渗出泪水,好半天才适应。
远处城南方向的天空被不正常的火光映成一片诡异的橘红色,依稀有零星的骚动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模糊的喊杀声和兵刃交击的锐响。
骆抒心跳不停,她坐在内室的窗边,虽目不能视,但耳边的声音始终不停。
但声音渐渐扩大,从模糊变得清晰,好像近得就在耳边发生的一样。
骆抒问道:“阿姑,你听见了吗?”
阿姑颤抖起来,“听见了,不太对劲吧,这声是不是太近了,不是说在南郊吗?”
紧接着,大门在咚地一声巨响,像是有人在重重击门一般。
“骆尚宫!”府内侍卫连滚带爬过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外头,外头来了好多贼人,他们在攻门!”
骆抒心猛地一沉,但她努力保持冷静,“别慌,国公府府墙高厚,守卫皆是精锐。”随即她反应过来,韩雨钟不在,国公也带着人去了南郊。眼下府内全是妇孺,门外的人像是有备而来。
她说得笃定,让四周惊慌的人安定下来。
然而,外面的声响突然拔高!
“轰”地一声巨响,像是沉重的撞木砸在包铁的大门上。国公府的侍卫在嘶吼,“放箭!拦住他们!绝不能叫他们撞开二门!”
但惨叫声、撕裂声、利箭划过天空的呼啸,混乱不堪地交织在一起,逐渐有血腥气穿透门窗,弥漫到骆抒身旁。
她死死抠住窗棂,指节泛白。她必须冷静,才能从眼下的局面中分析出该怎么办。侍卫们仍在忠勇地抵抗,但贼人们,抑或说叛军一波又一波,没有尽头地攻入。
她厉声告诉阿姑,“将国公府众人都召集起来,让林夫人带人赶到安全的地方。让韩郎中去前院指挥侍卫守门,绝不能让任何一人进入国公府。你们也别守着我,都去前院帮忙。”
阿姑不疑有他,让侍女陪着她去了。
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前院,却没有留神在身后。
“哐当!”
内室通往小花园的木窗被猛地砸碎,木屑飞溅中,一道身影带着寒意和血腥味,如同鬼魅般跃入室内。
侍女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骆抒猛地转身,面对闯入者。她看不见,只能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声,让她全身颤栗。
那个声音开口,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兴奋,和一丝温柔。
“骆抒,我来接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