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 103 章
作品:《汴京调色手札》 涉及家眷,宋禀安只能简单告知了骆抒案情。事主是柳少监的女儿柳娘子,柳娘子出嫁在即,日子就定在冬至前不久。近来几月柳少监府中忙着为女儿准备嫁妆,柳娘子一心在闺阁中绣嫁衣,等着出嫁的那一天。
家中亲戚也纷纷来贺喜添妆,流水般的金银财宝送到柳娘子屋中。其中就有一件金丝镂空玲珑球柳娘子最为喜欢,时常拿出来把玩,又说出嫁那天定要戴在身上,家人疼宠,一切都依了她。
可大婚在即,这件品相不凡的玲珑球却出了问题,它竟然从里头烂了,流出了难闻的汁液。而柳娘子常常接触头面,脖子连着下巴那一片起了诡异的红疹,近乎毁容。
柳少监为了医治女儿,遍寻大夫,被告知只能外敷内用,安心静养,眼看要误了出嫁的时日了。
女儿自然是哭得茶饭不思,妻子也跟着生气,要找出哪个脏心烂肺的亲戚。
问题就出在这里。
事后柳少监盘问家中下人金丝镂空玲珑球的来头,却无一人能说出是哪位亲戚送来的,只知道是谁送进了柳娘子房中。可送东西的婢女也趁着柳少监家人不备,逃匿出府了。
柳少监因咽不下这口气,便要求大理寺严查逃奴去向,找到害他女儿的幕后黑手。
宋禀安解释道,“一来柳娘子是闺阁女儿,大理寺不便前去查问。二来那金丝玲珑球听着诡异,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想请娘子出手,辩一辩这珍珠的猫腻。”
柳少监也郑重拜托,“还望尚宫能伸出援手,替我们女儿找到凶犯。”
他是做人父亲的,却在自己家里眼皮子底下让女儿遭了大罪。父母爱子,拳拳之心,骆抒感怀触动。此案又是大理寺的案子,骆抒早就想同大理寺合作,点头便应了。
柳少监家住新郑门外大街附近,这地临近官署,离尚书省、大理寺都近,应该是为方便柳少监上下衙方便,且周围多有园林宅邸,环境清雅。但有一点,出府门不远即可经过新郑门直达城外。
骆抒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前眺望城外,怪不得那名逃奴离开柳府后就寻不到踪迹了。出了城门,那真如大海捞针。天地茫茫,哪里去寻人呢。
柳少监将二人引入府中,“两位,我们边走边说吧。家中出了事几乎是人心不安,妻子哭泣,家下人相继猜疑,都害怕有人继续害人。我女儿更是足不出户,羞于见人了。”
可这话有些不对,骆抒打量了会柳府的格局,问道:“既然都知道是金丝玲珑球是那名逃奴送来的,为何还会互相猜疑呢?”
不是应该齐心协力,查到那人出身何处、有何故交,能去往何处吗?
柳少监低声叹气,“实话同二位说,那名逃奴本是我家女儿的贴身侍女,已在我家呆了十年之久。她是河间府人士,早已没有亲朋存世,更无地方可去的。因为我妻子不信是那侍女一人所为,誓要查出是谁在暗中帮她害我女儿,因此……因此在家中盘问了几回。”
“没有动私刑吧?”宋禀安厉声问道。
“没有没有”,柳少监懂得规矩,“只是盘问而已,家下人没有见过世面,一会儿见到二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宋禀安哼了一声,“这便好,家下人无论是活契还是死契,都不准随意打骂折辱。这是刑律,柳少监可不要随意触犯。”
骆抒也是来了汴京城才知道律法是这么规定的,其实乡下大户打骂下人佃户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
她顺着柳少监的指引,与宋禀安兵分两路,他再度去盘问下人。骆抒则直接去了柳娘子的闺房。
柳府不大,穿过二门,路过一处小花园和影壁,则看见了柳娘子的二层小楼。还未靠近,骆抒便听见了细细的呜咽声,听在耳中是哀怨忧伤。周围侍女却见怪不怪,都低头不语,离小楼远远的。只有一个大胆的替骆抒上楼叩门,说道:“尚宫勿怪,是我家夫人在陪小娘子说话。”
原来如此,女孩子伤在脸上,又数日不好,总是内心急躁、脾气不好的。
骆抒很能理解,便说,“不急,我就在此处等待。”
顺便能观察下柳娘子居住的二层小楼,一层中间是待客的正屋,两边像是库房和守夜婆子的房间,周围装饰不多,看起来挺古朴。二层正中则是柳娘子的闺房,左右并两间厢房,应是她的起居之处。
小楼外是一处精巧的院子,栽种着花草,墙边攀着葡萄架,颇具野趣。骆抒正在站在院子中间,抬眼就是柳娘子闺房的外窗。院外三两步处开了小角门,骆抒问道,“这个门是往哪里去的呢?”
侍女恭敬回答,“跨过一处游廊就是家里的厨房。”
“那厨房外边呢?”
“再往外就是一处民居巷子,走出巷子离城门就不远了。”
骆抒说,“那你们平日里出门方便吗?是否要禀过夫人才行?”
这名侍女顿了一会儿,“这……这要是小娘子使唤人出门,就不用禀过夫人了。”
看来柳娘子在家中十分受宠,不仅居所离厨房很近,还能随意差遣家中下人出门。这也能解释那名逃奴为何能不惊动家里人,就逃出去了。想必是因为她本就常常替柳娘子出门,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怀疑。
正想着,忽听二楼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瓷碎声,接着哭声放大,一道中年女声不住地安慰,“我的儿,你别急,娘一定找人医好你,定会好的。”
听着哄了好半晌,哭声才停了下来。随着门扉开合,一个身着浅黄色罗制衫裙,外套淡青色直领对襟长褙子,梳着同心髻,面容憔悴,双眼红肿的夫人便走下二楼,乍一下同骆抒打了照面。骆抒不慌不忙,朝她行礼,“柳夫人,妾乃辩色司掌事,姓骆。受大理寺之邀,前来探明此案。”
柳夫人收起悲容,看了骆抒两眼,才说道:“骆掌事,请随我来。”
她带着骆抒在一楼正厅甫一坐下,便开门见山道:“我们也是没有法子才想请大理寺出手。谁让我家女儿沾了这样的事情,那女孩在我家呆了十年,和我女儿好的如姐妹一般,也不知她是怎么狠得下心,害我女儿到如此地步。”
这一路走来,骆抒从这家人的话里话外听出,他们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凶犯上,而忽略了那害得柳娘子险些毁容的金丝玲珑球是从何而来的。
既如此,骆抒打算先顺着对方说道:“夫人对那个女孩子知道多少呢?”
在府中呆了十年,又是自己女儿的贴身侍女,柳夫人说起她都如数家珍,“她叫玉柯,是我女儿起的名字。河间府出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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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遭了灾,卖身给牙行,在汴京城再无亲朋的。七岁上就到了我家,陪着我女儿长到如今。平日里斯斯文文,性子腼腆,我女儿活泼外向,两人性子倒是很合。”
“那怎么就知道是她送进来的呢?”骆抒问起。
柳夫人回忆,“这段时间府里人来人往,送了不少物件进来。可只有那颗玲珑球合了我女儿心意,当时便留了心眼问是哪位亲友送来的,是玉柯亲口对我女儿说她亲手捧进来的,得空查了册子再告诉我女儿。事后我问了家中下人,也有人听过我女儿和她的对话,也有见过她拿进来的。”
“可这么说,也不能证明是玉柯有意将首饰带进来,万一只是无心之过呢?”
柳夫人登时激动起来,“起先我女儿也是同骆掌事一个说法,可谁让她不声不响跑了呢?若不是她,那她为何要逃?一个女孩家,跑出去多么危险,若不是自个心虚,怎么会害怕查问呢?”
看来柳娘子同玉柯是真的要好,甚至替玉柯说过好话。
“夫人说的有理,可否让我看看那件金丝镂空玲珑球呢?”骆抒得看过才知道。
“拿上来吧。”
主人发话,一旁的侍女便将那件金丝镂空玲珑球放在骆抒跟前,一打开盖子,却不是骆抒想象中那般带着难闻的味道,她什么也没闻到。
骆抒拿起玲珑球,按照柳家人说的,这件首饰是从里头朽坏了。可据骆抒所知,金丝虽柔软但是不易断,她首先从玲珑球里边检查起来,在金丝镂空的边缘处,附着着一些十分细微、颜色异常的残余。
柳夫人好奇地围过来,见骆抒拿起一根细针,蘸取了一些些热水,轻轻触碰那些细小的残余。残余物一浸入热水中便软化溶解,沾在了针尖上。
她将鼻尖凑近针尖,能闻到一丝极淡的甜甜的味道。她拿出洞微镜,这残余竟是透明之物,甚至能看见结晶,泛着一丝淡淡黄色。
这东西骆抒很熟,是蜂蜜。为何会是蜂蜜呢?骆抒先记下。
除了蜂蜜,在金丝镂空玲珑球的边缘处还附着着一层极薄,但光泽和金子质地完全不同的膜。这层膜的光泽十分特别,若说珍珠的光泽是珠光宝气,偏向虹彩,那它则是精光内蕴,像是淡淡的深邃紫褐色。
骆抒能肯定,这是别的东西,起码不是金子或者蜂蜜。
还是用针,骆抒小心地刮下那层薄膜,可针触到表面时才发现它十分坚硬,骆抒甚至在金丝表面都划出了划痕,也没取下一点来。
为了不破坏玲珑球,骆抒只好先放下此物。
她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或许这就是让柳娘子毁容之物。
柳夫人忙问,“骆掌事,可看出什么来了?”
骆抒未答,“夫人可否让我见小姐一面?”
“这……”柳夫人迟疑起来,“我女儿已经歇息了,恐怕不大方便。”
骆抒却坚持,“我需得见过柳娘子脸上的红疹,才能看出这上面是什么。”
柳夫人救女心切,只能请骆抒等一等,“实在不瞒掌事,我家女儿伤神忧思已久,好不容易能睡下,我不忍心叫醒她。可否请娘子,就趁她睡着悄悄看她一眼。”
这下轮到骆抒迟疑了片刻,“那……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