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王谌 他哭了
作品:《柔弱小丫鬟彻底杀疯了》 逄府,主厅。
墙上挂着一幅董源的山水真迹,笔法苍劲,意境悠远。下方长条案上,摆着一座古朴的汝窑三足炉,正燃着沉水香烟。
几名侍从捧着刚砌好的雨前龙井进来,齐齐站定,给座上的客人倒茶。
逄楚之一进来,就看到了主位之上的人。
男人正襟危坐,也看向他。他年近而立,面容与逄楚之五分肖似,却无半分明艳张扬。相反,在他身上的是一种近乎冷硬的刚正。他的皮肤是常年习武留下的浅蜜色,虽着常服却能看出健壮的身材。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山,压得满室气氛都有些凝滞。
“…………”逄楚之对着上首见礼:“父亲。”
那便是逄家的家主,他的父亲———逄佐。
客座上的于大人与于夫人则显得热络许多,尤其是于夫人和于韫珠。看到他的那一刻
,于韫珠几乎立刻站了起来,那张精心妆扮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逄楚之假装没看到,只是恭敬道:“于伯父,于伯母,于小姐。”
“楚之来了,快坐。”于夫人热情道。
“是。”
逄楚之依言落座,下人立刻奉上新茶。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些许时日不见,瞧着清减了些,”于夫人笑了笑,关切地看向他,“听说你经常出去游学,可是近来学业太过繁重了?”
逄楚之闻言,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劳伯母挂心了。父亲教诲,不敢懈怠,只是自己愚笨,总觉得时日不够用罢了。”
一旁的于大人抚须笑道:“贤侄此言差矣,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名,已是同辈中的翘楚。不过,勤勉是好事,也需得有人在旁照料起居,分担辛劳才是。”
逄楚之笑容瞬间僵了僵。
他有想过这事会被提出来,却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三言两语便往这上面引,已经急不可耐了。
必然是他不在的时候,逄佐与他们说了什么。要不然于大人于夫人这等聪明人,还是嫁女儿,为何会这般直白?
于夫人立刻抓住机会,接口道:“你于伯父说的是!男儿志在四方,家里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能让你无后顾之忧。”
她说着,目光含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说起来,你和我们家韫珠,年纪相仿,容貌相配,这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于韫珠的脸更红了,羞赧地轻嗔:“娘,您说什么呢!”
“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于夫人转向逄楚之,笑道,“我们家韫珠,平日里在闺中可没少听你的事迹,对你呀,是打心眼里的崇拜呢。”
逄楚之还没说话,座上的逄佐终于开口了:
“我们这些老一辈在这说话,他们也听着无聊。楚之,你于伯父他们难得来一次,你带着韫珠去园子里走走。你们是同龄人,必定有许多话要说。”
这便是要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了。
于夫人笑声更盛,于韫珠则害羞地低下头,但一直用期盼的眼神偷偷看着他。
逄楚之看着这些眼神,内心丝毫没有慌乱。
他扬了扬眉,脸上露出一丝苦恼。
“……父亲说的是。只是于小姐乃闺阁千金,名节重于泰山。这月夜风清,我二人若是单独出去,恐惹人闲话,坏了小姐的清誉。我倒是无所谓,可对于小姐这样的女子,我是万万不敢如此唐突。”
他这话说得恳切至极,一时让众人说不出话。
于夫人本是心急,但听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是不该这么唐突。
她与于大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但于韫珠却有些灰心,她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眼神央求她帮自己说说话。
于夫人心疼女儿,只能又硬着头皮开口道:“楚之多虑了。这毕竟是在你自家府上,下人们也都在远处候着,哪会有什么闲话?不过是让你们年轻人,在月下说几句话,熟悉熟悉罢了。”
“…………熟悉熟悉?”
面对着于夫人的施压,逄楚之非但没有窘迫,反而像是没听懂说什么一样。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茫然。
随即他眨了眨眼,用一种极为无辜的语气,问道:
“所以伯母………您的意思是?”
“…………”
于夫人暗骂他看着聪明,怎么如此榆木脑袋。她耐着性子道:“你们年轻人,肯定有话讲,韫珠初来乍到,坐在这里也拘束,你不妨带着她出去逛逛。”
这话一出,逄楚之的反应更大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望向于夫人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不!这万万不可!”
“…………”
这下不止于夫人,连逄佐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逄楚之如此毅然拒绝,这是置所有人脸面不顾!
可没等他们发作,逄楚之已经先开始了。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义愤填膺道:
“伯母!我们……我们非亲非故,无媒无聘,八字还没一撇,我怎么能……怎么能与于小姐私下里花前月下、并肩同行呢?!这、这于礼不合啊!”
“………”
于夫人听见“花前月下”四个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不过是散个步,怎么被他说得这么见不得人呢!
逄楚之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被人误解的悲愤。
“难道是……外界那些关于我的不实传言,传到了伯母您的耳中,让您觉得……楚之就是个不知礼数、行事轻浮的浪荡子吗?”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于夫人慌忙摆手。
逄楚之抬起头,眼眶红红地望着于夫人,竟然有泪珠流下。
“伯母,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逄楚之专心只待一人,绝不会随意侮辱女子的名声,也不会在成婚前与任何女子有交集。在我心里,月下并肩看景这种事……是丈夫才能为妻子做的。”
轰!
于韫珠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烧到了耳根。
她痴痴看着逄楚之,眼神愈发迷恋。
“哎呀!你这孩子!想哪儿去了!”于夫人也越发觉得他纯真专一,语气更软了:“是伯母说错了话,让你伤心了。”
“父亲教我,男女之防,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于小姐金枝玉叶,楚之……断然不敢行差踏错,毁了小姐的清誉。”
于夫人连忙安抚道:“好好好,是伯母唐突了,你这孩子,就是太实心眼了!”
说着,便轮到他们安抚哭哭啼啼的逄楚之。
逄楚之蹙着眉,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陪着俊美至极的脸蛋,竟生生透出点破碎感。
一旁的听风看着,沉默了。
………他就知道,他家公子没什么拿得出的招数。但这么一招就能吃遍天下鲜,也是厉害。
尤其是这幅娇滴滴装可怜的样子,他现在已经演得炉火纯青,淋漓尽致了。看他那享受的模样,估计他都给自己演爽了吧。
正当逄楚之演得入戏时,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一道挺拔的身影随之踏入。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身形颀长。他的容貌只能算普通周正,却自有一股飒爽利落的冷峻气质。
逄楚之循声回头,看清来人时,那双刚刚还带着得逞笑意的脸,瞬间只有一片错愕。
“…………”
那人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看向座上人。
“晚辈王谌,见过逄伯父,于伯父,于伯母。”
“……王贤侄?”
逄佐和于大人显然都认得他。逄佐都不由讶异道:“你不是以随军观政的名义前往西境,暗中彻查军需亏空一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幸不辱命,案已查结,昨日回京向陛下复命。”王谌道。
逄楚之有些发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回过神。
眼前这位、便是琅琊王氏的嫡子,王谌,字伯行。他是逄楚之自小到大,唯一可以说得上是“挚友”的。他的父亲乃当朝太常寺卿,母亲乃当朝长公主之女。家世显赫,根基深厚,就是人有点………轴。
逄楚之回过神来,眼睛瞬间一亮。他也不急着哭了,连忙站起身道:“那………父亲………”
逄佐看他自始至终都没瞧于韫珠一眼,心烦地摆了摆手:“你们自小一同长大,又许久未见,定有许多话说。楚之,带王贤侄下去,好生叙叙旧吧。”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原本还以为要陪他们演上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解脱了。
逄楚之脸上的笑容立马真挚了几分:“是。”
………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主厅,绕过影壁,走到隐密处。
逄楚之脸上那副温柔得体的笑容瞬间变了。他一把揽住王谌的肩膀,骂道:“好你个王伯行,自己偷偷回来,竟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王谌一板一眼地解释:“西境耳目众多,不敢贸然通信。索□□毕再来寻你。这不,一回京复命,便直接来你府上了。”
他顿了顿,侧头问道,“况且,你不是也有事没告诉我?”
“我什么事?”
“你不是要成婚了么?”
“…………”
“没有么?”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喝我的喜酒?那你要失望了,我这几年暂时没有请喜酒的打算。”
“可传言如此,”王谌的语气毫无波澜,“他们说你要与于家小姐成亲。方才厅里那位,便是于小姐?”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根本不可能的事。”逄楚之矢口否认。
王谌又问了一遍:“方才那位,是于小姐吧?”
“………是啊。怎么了?”
“那我信你说不可能了。”王谌的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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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不是一类人。”
“………我算什么样的人?”
“不是很像人的人。”
“………”
“那位于小姐看着太正常,一看就和你不是一个路数。”
逄楚之被他这直白的话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问:“……那谁和我一个路数?”
王谌竟真的认认真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给出了一个结论:“凤毛麟角。至少,得赶得上你一半变态才行。”
“………”
“我在西境,还听到了你的许多传闻。”
“……你们西境军务不繁忙吗,整天议论我?”
王谌仿佛没看到他的白眼,继续道:“他们还传言,说你对这门婚事很不满意,也根本不爱于小姐。你真心爱的,是陆家的四小姐,所以你才动不动就往陆家跑。还说,你打算力排众议,也要娶□□小姐为侧室。”
“………四小姐?”逄楚之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不会说的是……陆微吧?”
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长得漂亮、却趾高气昂的幼稚丫头,整天更在陆沁后面当跟屁虫。
他顿时沉默了。
他跟陆微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这都能传出故事。要说和谁亲密,他好像跟凌青更亲密吧?
“………他们是疯了吗?整天传这种女子的黄谣有意思吗?”逄楚之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告诉我,是谁传的,我现在就让听风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行,回头把名单给你。”
两个人又东拉西扯了半天,话题渐渐就谈到了陆家。
说起陆沁近日的现状,王谌忽问道:“那………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经常去陆府吗?”
“………”
逄楚之忙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哪有经常啊……冤枉死了。我去陆府,哪是为了陆微,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顿住了,眼神飘忽了一瞬。
幸好王谌只是说:“我知道………你是去看阿姐的。那………阿姐可好?”
逄楚之见他没有追问,悄悄送了口气。
可紧接着,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一眯,但表面仍不动声色:
“阿姐一切都挺好的。和………和我表哥的婚事大概就在今年了吧。”
“这样………”王谌点了点头:“那很好。”
两个人说完这个,忽然就沉默了。
半晌无言。
他们在廊下并肩走着。终究是逄楚之先开了口,他试探道:“这次……不走了吧?”
“暂时不走了。”
“那就好………”逄楚之微微驻足,语气带着一丝烦闷:“伯行,这些日子,我惹上了不少麻烦。有些事,远比我想象的要棘手和危险。”
王谌转头看他,目光深沉。
“你是说………”
“我需要你,”逄楚之看着自己这位唯一的朋友,“留下来,帮我。就当是为了我……也为了能亲眼看着阿姐风光出嫁。”
王谌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知道的………”逄楚之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中似有银光闪烁。
“你知道我为了那些付出了多少,眼下关键时候,一个棋子落错,就要功亏一篑。我……真的也没办法了。这时候我需要你,伯行。”
“…………”
许久过后,王谌终是抬起头,看向逄楚之的眼睛。
逄楚之期待地看着他。
在他的眼神中,王谌终还是点了点头。
————
送走了王谌,逄楚之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方才在王谌面前流露出的那丝少年意气,此时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刚才的不舍、温情、感动,一时间,全部不见了。他那张脸上,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阴沉。
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听风进来,道:“公子,您将王公子送回去了?”
“嗯。”
“王公子回来的正是时候,此番回京,于我们的大计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
逄楚之没有回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自然是好事。”他声音平淡道,“伯行此人,虽是刚正不阿,却也最是重情。关键时候,情谊甚至能比得过他的原则。而他只要一听是我的事……”
他微微侧过头,窗外的月光在他半边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让他的笑容显得格外凉薄。
“………便会为我去解决。”
听风心中一凛,不敢接话,只垂首道:
“公子说的是。只不过……陆府那边,那件事,恐怕不能再等了。”
听到“陆府”二字,逄楚之眼中的阴沉更浓,浓得要将人吞噬。
他终于转过身来,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近乎病态的微笑。
“没关系,不用再等了。”
“我自有办法………去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