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歹毒的心机
作品:《还有此等好事?》 丰羽小斋。
乌令禅被五长老引到最后一排的矮案前坐下。
丰羽小斋从未有过这么大的“孩子”,一时没来得及准备新桌案,乌令禅盘膝坐在那,膝盖轻轻一动都能将小案顶到天上去,别提多憋屈了。
众学子好奇地回头看他,满眼天真纯澈。
乌令禅倒没觉得有多丢人,还挑着眉吓他们:“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全吃了!嗷!”
孩子们“呜哇!”一声,不敢看了。
五长老:“…………”
五长老就当没看到,继续教孩子们写横。
乌令禅只是不太懂昆拂的字,其余的如何书写还是知晓的,他懒得打基础,直接自信地拿着笔在纸上划拉。
五长老背着手看了一圈,“唔”了声:“少君这是在画符?”
乌令禅:“……”
乌令禅将“尘”字揉了扔在一边,开始规规矩矩写横。
半个时辰后,五长老去休息,满学斋的孩子顿时小麻雀似的,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一边吃点心一边瞅着乌令禅窃窃私语。
“好大的孩子,他好高!”
“他真的会吃了我们嘛?”
乌令禅支着下颌扫了一眼,抬手一招:“过来,你们的点心拿来我尝尝。”
众麻雀:“……”
乌令禅眯了眯眼睛:“我是少君,我尊贵。”
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少君,只知道尊贵不能换点心。
乌令禅哼笑了声,将毛笔蘸着墨汁在手指箭转了几圈,大笔一挥在纸上画了几只麻雀。
虽说只有炼气期修为,但让鸟雀化形的能力还在。
一群孩子就眼睁睁看着纸上的鸟雀忽然啾啾几声,竟然脱画而出,展翅飞了起来。
“哇——!”
等五长老回来继续授课时,就见满书斋乱飞的小鸟、蜻蜓、蝴蝶,学子兴奋不已,角落中乌令禅满桌子点心,其中还有几颗金元宝。
五长老:“……”
乌令禅一边吃一边练字。
他决定要写满一千个漂亮潇洒的「尘」字,狠狠给阿兄一个惊喜,再卷着魔兽内丹满载而归。
等他将魔炁研究透彻,成功恢复金丹唤醒墨宝,在蓬莱盛会按着孟凭报仇雪恨,重回天骄榜榜首,风光无限。
甚妙甚妙。
乌令禅喜滋滋写着,忽地敏锐地察觉到一股不详的冷意。
他眉头一蹙,本能地持笔在指尖旋转两圈,两指捏住笔杆朝着一个方向一指,笔尖墨痕并未滴落,而像在水中化开般飘浮半空。
五长老:“……少君?”
乌令禅定睛一看,墨痕所指竟是五长老的面门,他一抖,墨痕倏地散开,直接泼了五长老满脸。
乌令禅:“……噫?”
乌令禅手忙脚乱地将笔放下:“长老怎么冲到我笔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万一我用的剑,你就死啦。”
五长老:“……”
还倒打一耙?!
满室小崽子见长老这幅鬼样,全都鸟雀似的啾啾大笑。
五长老满脸黢黑,墨痕根本擦不掉。
可少君就算毫无实权,也并不是他能责罚的,只能强忍着唇角抽了抽:“少君,这墨……”
“玄香的墨一般用来标记,寻常东西洗不掉。”乌令禅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安慰道,“不过只要三个月,墨痕就能自然消失啦,到时长老还是白的。”
五长老:“……”
不过五长老一走,乌令禅那种被什么诡异东西盯着的感觉仍然在。
他皱着眉环顾四周,上次有这种感觉,便是昨晚丹咎宫裂开虚空缝隙、魔兽伴随着魔炁爬出来的时候。
乌令禅眸瞳一眯。
丰羽小斋所有鸟雀悉数发出整齐划一的啼叫,似是威慑。
仙阶法器饶是器灵破碎,仍蕴含灵力,很快那股被注视着的感觉悄无声息的消失。
乌令禅若有所思。
荀谒说丹咎宫有结界,不该出现虚空裂缝,可他入住第一晚便出现问题,回想起那些魔兽和半魔的异样……
难道是血?
也是,天运之子、魔墟纯正血统,合该被人追逐觊觎,是命数。
乌令禅也不觉得被盯上骨血之事值得惊慌畏惧,继续下笔写尘,让阿兄追捧他。
五长老被少君泼了满脸墨,怕是三个月都见不得人。
晌午新的师长前来授课。
乌令禅咬着笔头的绳子努力写尘,听到小崽子叽叽喳喳地欢呼,微微抬起头,眉梢轻轻一挑。
新师长竟是江争流。
“江长老!是大斋的江长老!”
“江长老来教我们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是大斋啦?”
江争流一袭白衣气度儒雅,那副翩翩君子模样很受幼崽欢迎,全都眼睛亮晶晶崇敬望着他。
江长老彬彬有礼地颔首。
教导四琢学宫出锋学斋那些天之骄子的师长,来丰羽小斋简直大材小用,好在江争流脾气好,温温和和地指导横要怎么写才能更直。
乌令禅闷头写字。
江争流走到他身边,注视着那歪七扭八的「尘」字——时不时夹杂着几个「茔」,唇角轻轻勾了勾。
丰羽小斋申时一刻放学。
乌令禅将桌案上没吃完的点心塞袖子里,卷起写好一百字的「尘」字,振臂一呼:“少君回家了。”
小斋的幼崽们忙跪地高呼:“尊贵!恭送少君斋长大王——!”
江争流:“…………”
江争流失笑,抬步走出丰羽小斋。
乌令禅坐在小斋院中的亭台等荀谒来接他,夕阳未出,光仍然强烈,透过层层绿叶的光影落在脸上,瓷玉般好似画中人。
江争流缓步上前,笑着道:“少君修为已是炼气,为何会小斋同这些孩子玩闹到一起,是尘君安排的吗?”
……江长老一张口就是精心高明的挑拨离间。
乌令禅没听出来。
“你是出锋学斋的老师,为何来小斋,是我阿兄安排来的吗?”
江争流:“……”
江争流见谁都自带三分笑意,温和道:“只是暂代罢了。这段时日,出锋学斋的学子都在后山狩猎魔兽,我正好空闲着。”
乌令禅眼睛一亮:“魔兽?那岂不是有魔炁?”
“少君想要魔炁涨修为?”
“没有啊,我只是想看看内丹长长见识。”
江争流眸瞳暗涌。
才刚回昆拂三日,已在遮遮掩掩打听魔炁之事了。
好大的野心。
江争流本怀疑乌令禅昨日举止皆是误打误撞,是他想多了,可清晨便传来少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直接入住辟寒台偏殿。
这十年来,昆拂无数派系用尽无数法子往辟寒台塞人,却从无一人成功过。
乌令禅只用了一晚便光明正大住进偏殿。
小少君果然是扮猪吃老虎,计谋颇深。
也是。
苴浮君和尘赦都是心思深沉之人,更何况是乌令禅。
“不是。”江争流道,“只是学宫后山用作学子历练的魔兽,并非枉了茔的那些凶兽,内丹不会有魔炁。”
乌令禅失望地“啊”了声,但也来了兴致:“魔炁到底是什么呀?”
“枉了茔血海之物。”江争流像授课似的,文绉绉的,“兽潮被封数千年仍伺机而出,连天道所布的结界都能撞出缝隙,皆是用魔炁修行之缘故。”
丰羽小斋只上了一日课的乌斋长似懂非懂。
啥啥缝隙,修行的。
江争流笑着说:“若是魔炁能够为昆拂魔修所用,说不定早将仙盟纳入囊中。”
这句乌令禅听懂了,不过他不太明白:“你只是长老,想这些干嘛,这是我阿兄该担心的事吧。”
江争流:“……”
被当着面骂“狗拿耗子”,江争流依然面色不改:“少君难道不想修为早日突破筑基?”
“筑基算什么,我要突破元婴。”
“……好志气。”江争流更肯定了他的野心,“最近枉了茔的缝隙越发多了,我倒是能寻些凶兽内丹给您瞧瞧……”
乌令禅诧异望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人这么好吗?
“只不过。”江争流似乎有些为难地说,“尘君今日用魔君印封了半个昆拂,魔炁只要出现就会被碾碎。尘君厌恶魔炁,半日已杀了数十人,少君身份尴尬,还是莫要接触魔兽内丹为好,省得……”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明了。
……省得也被尘君杀了。
但凡换个人,一眼明白江争流的未尽之语。
乌令禅却不明所以。
说啥呢一大堆,好像是尘赦为魔炁杀人,然后呢?
乌令禅正要细问,一旁传来声冷笑。
荀谒不知何时来的,双手环臂似笑非笑望着江争流:“江长老,听闻您的本命法器「类晃」因私自收敛魔炁而落到伏舆手里,你小命都被别人捏着了,不急着去救器灵,在这危什么言耸什么听呢。”
江争流淡淡瞥他:“只是和少君闲聊几句罢了。”
荀谒冷笑:“那聊完了吗,没尽兴要不要去辟寒台当着尘君的面聊?”
江争流不理会荀谒的挑衅,眉眼温和地注视着乌令禅,担忧地说:“少君,一切当心啊。”
荀谒见他还敢话里有话挑拨离间,当即气笑了:“你爹!”
乌令禅疑惑道:“我当心什么?”
江争流:“……”
荀谒:“……”
哈。
荀谒释然地收了剑。
江争流意味深长看着装傻的乌令禅,颔首一礼,离开了。
荀谒臭着脸走过去,按着乌令禅的肩膀,冷冷道:“他还同你说了什么?”
乌令禅瞥他:“你让少君在这里等你也就算了,开口就是这个态度,难道你也这样凶我阿兄吗?”
荀谒:“……”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荀谒恐吓道,“那种老狐狸,你当心被他坑得连骨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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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
乌令禅瞪他:“我不是狐狸,你再骂我就告诉阿兄。”
荀谒:“……”
算了,方才江争流咬文嚼字一大堆,说不准这小少君根本没听懂。
荀谒再次释怀,将巨鸢招来,让尊贵的少君坐上去。
乌令禅脾气大,却也好哄,很快原谅荀谒的放肆。
他盘膝坐在巨鸢背上最软的羽毛上,泼墨似的乌发被风吹得好像张牙舞爪的流云:“我阿兄回家了吗?”
“嗯,已在辟寒台。”
乌令禅顿时开心了。
回到辟寒台后他并未第一时间去找尘赦,而是回到偏殿将那丑不拉几的衣服换下,从法器中找出一身最喜欢的红枫金绣锦袍。
发饰、腰封配饰叮叮当当,被斗篷一罩,好似一只火红的狐狸。
乌令禅在玄香的空间翻了半晌,想找出更多漂亮的东西往脑袋上戴,但他已满头叮当,只好作罢。
再次确定自己很漂亮,乌令禅颠颠往主殿跑。
**
辟寒台。
尘赦端坐玉台,靛青衣摆铺洒四周,漫不经心地将一颗棋子放置棋盘上。
没一会,外面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阿兄阿兄阿兄!”
尘赦落了棋,并未再把乌令禅拒之门外,抬手一挥,辟寒台大门缓缓打开。
整个辟寒台好似玉雕琢而成,冰天雪地中像一块清透的冰。
一股如火的红意忽地一溜烟跑进来,宛如破开寒霜,转瞬停在尘赦身边。
尘赦捏棋子的手一顿。
乌令禅跑得面容微红,高兴地举着一沓纸:“阿兄阿兄阿兄!我今日写了一天的字,刚数了数,一百个,不少呢。”
尘赦兴致并不高:“嗯,放着吧。”
乌令禅被泼冷水也不觉得失望,眼巴巴地看着他:“阿兄不检查检查吗,我足写了一天,日后绝对不会再将阿兄的名字认错。”
尘赦接过那沓纸,一一翻着看。
乌令禅等他翻完最后一张,赶紧问他:“阿兄,我乖不乖?”
尘赦淡淡道:“一百个‘尘’字写对四十九个,其余的不是‘茔’就是‘圶’——不错,勉强算你半个乖。”
乌令禅:“…………”
乌令禅干巴巴道:“那、那我下次一定好好写。”
只有半个乖,也算乖。
乌令禅余光一扫,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辟寒台的书案上放置着一堆杂物,最显眼的是印着「伏」字的匣子,里面盛满血淋漓的魔兽内丹,瞧着像是刚摘下来的。
内丹之上附着的,皆是魔炁。
尘赦缓缓起身。
乌令禅收回视线,更加殷勤了,上去一把抓住尘赦的手:“阿兄,我来扶尊贵的您吧!”
尘赦动作一顿。
一旁候着的荀谒头皮都要炸了,满脸惊惧。
尘赦向来厌恶别人触碰他,哪怕离近半丈内也会被无形的风弹开,乌令禅不怕尘君一挥袖子将他那小身板卷到千里之外的天边去吗?
尘赦低头“瞥”了乌令禅一眼,淡声道:“就算再献殷勤,也得在丰羽小斋学满一千个字才能进四琢学宫。”
荀谒:“?”
竟没甩开他?!
乌令禅瞪大眼睛,受了天大的委屈:“叽里呱啦,魔神在上!我对阿兄的亲亲发自肺腑,没有一点私心!”
尘赦点头:“嗯,绝对没有私心,什么都不想要。”
乌令禅还是想要内丹的,立刻忘了自己的委屈,兴高采烈道:“有有!有想要的,阿兄给我?”
尘赦见乌令禅恨不得黏上来的架势,笑了笑:“不是说没有私心吗?”
乌令禅义正言辞道:“想和阿兄亲更多,私心只有一点。”
“既然如此。”尘赦笑着道:“等你什么时候入出锋学斋,阿兄就答应给你想要的。”
乌令禅:“…………”
那要到猴年马月?!
乌令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一会又不死心地在尘赦面前转了几圈。
叮叮当当。
不漂亮吗?
尘赦眼瞎,温和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乌令禅:“……”
好狠的心。
“没、有了。”乌令禅不死心地又问,“那今晚我能住在阿兄这里吗?”
尘赦笑了:“今夜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乌令禅又被婉拒,刚要垮着脸,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余光一瞥桌案上的内丹,唇角一勾。
尘赦不在主殿,那他岂不是能偷偷潜进来?
乌令禅一改刚才的如丧考妣,腾地爬起来:“哦!”
丢下一句“阿兄小心”,便一溜烟小跑出去。
十六岁的孩子心智都没怎么成熟,行事幼稚、处处破绽却自以为隐藏得极好。
荀谒微微蹙眉。
桌案放置魔兽内丹的匣子边,江争流的本命法器被几张符纸包裹着丢在那。
乌令禅方才,是在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