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山被安排成为了外门弟子，玄天宗一向讲究公平，就算富商的儿子也不意外。


    张父下山前，特意给了沈鸢一行人一笔钱，一是说感恩他们帮他寻到儿子，二是要他们多照顾在宗门的张玉山。


    陈仰义推脱了几次，架不住张父的热情接下了这笔钱，分给了大家。


    沈鸢拿了自己和荀济的两份钱，她不会像陈仰义客套，直接大大方方行礼致谢。


    她翻开玄天镜，一个小时前给荀济发的消息还没有回复，可能是炼器忙得忘记看消息了吧，沈鸢心想，她拿起手机又发了一条。


    【戈鸟】：昨日张家给了一笔感激费，你何时有空，来上峦峰来拿。


    墨师姐和陈师兄带着张玉山去外门弟子住的地方，沈鸢闲了下来，索性接起悬赏。


    她一边要兼顾练剑一边要接悬赏，大部分要悬赏要花费时间渐长，思来想去，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榜单上最底下的那条。


    这个悬赏已经挂了一周，但是没什么人关注，沈鸢扫过赏金，知道了没有人接的原因，赏金仅仅是一颗长明珠。


    长明珠是个罕见的法宝，能照明万物，按理来说这种法宝流出本应该众人争抢，可其玄妙之处就在于它的用法是非常人能窥探到。


    简而言之，若探不到其具体用处，这长明珠就是个烛灯，徒有其表罢了。


    沈鸢思考着要不要接这笔悬赏，长明珠确实无用，可是大陆也有一些有收集癖好的修士会收这种无用的法器，卖给他们也能赚一笔。


    沈鸢痛快地接下悬赏，下山去。


    悬赏地点就在玄州城的郊外，悬赏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帮助一位客户驱些小妖。


    沈鸢不一会儿就到了玄天镜上标记的地点，是个小田园，还没靠近，就闻到浓郁的花香，院子门虚掩着，她没有直接进，而是礼貌敲门。


    不一会儿，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推开门，院子里的花木扶疏映入眼帘，满园的花草在灵气的照拂下生机勃勃，蔚然成景。


    沈鸢自报家门：“前辈，我是玄天宗接下悬赏的弟子沈鸢，敢问前辈姓甚名什？”


    “姓许。”许是岁数大了，许前辈说话也慢起来，他带着沈鸢往院子里走，许前辈走得缓慢，她也慢慢地更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生怕踩到前辈悉心养的花草。


    许前辈：“我是五灵根修士，之前只在一个小宗门里当弟子，平日里不爱修炼，只爱倒腾花草，自宗门覆灭，自己就住到这处。”


    前辈平静地说出这番话，那段经历仿佛如隔世一般，沈鸢听着心里像被人拨动了心弦，酸涩和动容交织着。


    大陆虽然有五大门派，玄天宗是其一，可却又数不尽的小宗门。


    小宗门灵脉稀少，资源稀缺，弟子资质较差，长时间冒不出头来是常态，大部分小宗门匆匆覆灭，小部分在咬牙坚持着。


    对于一些资质差的修士来说，可能一辈子修炼都赶不上五大门派外门弟子的一根手指头，何其残忍。


    许前辈带着她来到了后院，后院与前院精致的花草不同，这里大多残枝败柳，还有几个小妖兽在啃食着花苗。


    这些花草都是有灵气的，小妖兽啃食它们可以利于自己修炼，久而久之，这一片花草都被妖兽祸害。


    一些大妖兽看不上这些灵气，而来这偷吃的小妖兽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许前辈不忍心直接杀死他们，就派沈鸢来驱妖。


    不杀妖又要小妖们不来打扰前辈，沈鸢信誓旦旦地说：“这太好办了，一张符的问题。”


    沈鸢拿出一沓陈仰义给的符，陈师兄大方得很，每次画好符都会抽几张分给她们几人。


    从里面挑了一张驱妖符来，念着口诀，符纸飞出贴在了后院高壁上，若是没人刻意摘下，这符纸可用上个三五年。


    符纸一贴好，后院的妖兽就上下乱窜，急着跑出了院子，院子里出现的妖兽比她想象得还要多，甚至有一群妖兽在这里安家。


    许前辈看着跑走的妖兽，担忧着问：“这符不会伤害他们吗？”


    沈鸢答道：“不会有大碍的，这符功效小，妖兽一踏进来，最多只会头疼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许前辈从袖口掏出一个长明珠来递给她，“有劳您了。”


    沈鸢接过，打量着这颗珠子，外表上确实普通，可施加了灵气进去，便会一直亮着，她只是简单用张符驱妖，这法宝当作赏金确实有些奢侈，“许前辈，可真要给我这颗珠子？”


    许前辈蹲在地上，扶起被妖兽压倒的药草，“当真，我这人这辈子也就只能伺候些花草了，这法宝用不上，交给你们小辈，总有他用武之处。”


    这法宝在他这也是吃灰，价值都不如一两银钱，还是给年轻人，或许用得上。


    沈鸢到了声多谢，出于感激，她承诺道：“前辈若还有什么需求直接玄天镜上联系我就行，我有空就会来。”


    沈鸢告别了许前辈，开心拿着这长明珠回了宗门，一路上思及这珠子在卖出去前该怎么用。


    是挂在院子里做个装饰呢？还是直接放在储物袋里吃灰？


    不过挂在院子还是需要荀济帮忙打造一个挂壁才可放进去。


    她打开玄天镜，发现今日发的两条消息，荀济都没有回，她思索了一下，转身朝着荀济所在的百器堂前去。


    她有事找他，很多事情，一是问昨日可是他亲自背她回来的，二是求他制作一个挂壁，三是将张父给的灵石送给他。


    原想等他回复了，让他亲自来上峦峰寻她，可他不知在做什么，一直不回消息，索性她也没事，干脆她主动寻他也可，她加快了脚步。


    百器堂值班的修士还是那位杨师弟，一见到她，就热情上前，“师姐，可又是来寻荀师兄？”


    “正是。”沈鸢点了点头。


    杨驰风有些遗憾：“荀师兄今日不在百炼堂。”


    “他不在？”


    荀济对于炼器最为执着，每日雷打不动地跑去百器堂，他现在却不在，稀奇。


    杨驰风：“师姐不如去他的院子寻他，荀师兄有个规矩，只在白天来百器堂。”


    杨驰风也不知为何荀济今日白天没有来，可荀师兄一向作息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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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没有来那就应该在他自己的院子里。


    日落夕阳，天际线处仍朦胧可见天光，夜幕还没完全覆盖大地，沈鸢抬头看了看天色，快要天黑了，“我知晓了，说完转身就走。”


    说完，她转身就走。


    走了没两步，又回头看向杨驰风，她记得他是风灵根，“你真的不考虑来上峦峰当剑修吗？”


    她的问话让杨驰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被玄天宗知名的剑修认可，于是红着脸：“多谢师姐抬爱，我天生更爱炼器，没什么练剑天赋，就不劳师姐费心。”


    沈鸢见他推辞，也不强迫他，心里暗自腹诽，器修哪有剑修有前途。


    要不是可惜他风灵根的份上，她也不会主动去挖墙角，还是挖百器堂的墙角。


    荀济住的长老院为了清净，所以建在百器堂的后山，离百器堂有些远，可这点步对于沈鸢来说是个小事。


    奇怪，他今日怎么不回消息？


    沈鸢一路上都在思考，又拿出玄天镜问了墨师姐和陈师兄，都不知荀济今天在做什么，还得知了荀济也没有回复他们的消息。


    沈鸢越发觉得奇怪。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沈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在小路上。


    荀济虽然人有些毒舌，总坏她好事，也总跟她斗嘴，可他炼器水平还是一流的，即使是被她吐槽已久出自他手的腰间佩剑，她也是用了很多年，她的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佩剑。


    不过从仙门大比回来，也是时候该换把佩剑了。


    夜色如墨，四下无人，空旷至极，唯有风声掠过耳边吹散她的头丝，思绪蔓延开来，寻荀济的路上，一时间她和荀济的往事涌上脑海。


    幻境里他跪在她的冰冷墓碑前，狼狈至极。而另一幕里，他却完好无损地站在河边，将祝愿她平安的许愿条轻轻推入潺潺河水中。


    一幕是他将自己的护身法宝赠与她，那法器还一直在她的腕间，而另一幕是没了护身法宝庇护的他被魔君用自己打造的骨笛击伤，鲜血淋透整个衣衫。


    记忆如走马观花在她脑海里重复，她不自觉停下脚步，恍惚间，她好像想起一个一直被她，甚至说所有人忽视的秘密。


    他好像有眼疾。


    入门五年来，荀济只进过永昼的须弥幻境，沈鸢原以为他胆小怯懦，不敢去秘境历练，可谁知竟是因为眼疾。


    荀济一向听力很好，或许是因为双眼看不见才练就出来的本事，这也说明了为何那日魔君音修骨笛的攻击他不仅躲不过，还受的伤比她还重。


    还有刚刚杨师弟说他从不在夜晚上来百器堂炼器……


    还有幻镜里他始终蒙着遮眼布视人……


    还有……


    许多证据都摆在她面前，她一直视而不见，如今，这些证据却贯穿成了一条线，那就是荀济有眼疾，而且这个眼疾并不会说让他直接失去视力，只会在夜晚才看不见。


    想到这，沈鸢呼吸一窒，心头猛地一沉。


    昨日他还说要陪她去河边看河灯，她痴痴一笑，小声说了句傻子，自己什么都看不见还怎么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