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作品:《她不是娇花

    黄昏将至。


    林玉处理完案上的公文,手都快要抬不起来了,累得直吁一声。她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后带着伸了个懒腰,酥麻感紧接着遍布全身,几日来的疲累也减轻了些。


    那日马不停蹄将王识传带回京城后已是深夜。


    严行从被窝中爬起来,赶忙来了大理寺主持全局,叫仵作来验尸,竟发觉他真是自尽!仵作查验口齿,剖腹检胃,最终找到残余毒素,确认王识传是为服毒而亡。


    林玉近距离看过尸首,只觉没有伤痕很是奇怪。后将那尸首同认罪书摆在一起,便自然而然联想到是自杀身亡。


    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王识传既然已经认罪,那为何将那与人拐勾结的账册藏到床底?何不将之与认罪书摆在一同?


    此事她也与严行提过,但近几日大理寺人马出动,连查好几日王识传与他人的利益往来,只揪出了一些人微言轻的同伙,一问便说是被奸人蒙蔽,自己一点不知其中原由,竟是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不过任他们如何哭天抢地,还是被拖进大理寺狱中等侯发落了。


    可令她最为震惊的是,顺藤摸瓜居然摸到了京兆府中那位眼高于天的卢大人身上。


    那日他摆明了要让林玉去查王识传,她心里打鼓,认定卢仲与此事也脱不了干系,心中还苦恼了一阵如何顺理成章查他,却没想到他竟粗心到连王识传送的金铃都未收好,还大大咧咧地挂在檐下。


    那金铃是王识传府上的老管家打造的,他曾是一名金匠,不过中年遇灾,被王识传所救,才一直留在府上做管家。


    王识传极其信任此人,连逃走之事都已为其安排好,走得是与他截然相反的路。不过这样的恩情,在受了几鞭后就荡然无存了,连忙托出了一切利益往来。


    林玉回想起那日老管家跪到地上老泪纵横的模样,心中多有感概。他老了腿脚不利,还没出城就被抓了回来,受了刑也没撑过几日,在狱中便一命呜呼了,走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狱卒说,好像是什么“老爷,老奴对不起你,这就下来陪你了”。


    奇怪,人都死了,还说什么陪不陪。


    你家老爷知道他昧着良心讨出来的钱全被你一个人泄漏光了,怕是在地府里气得直喷血。


    而卢仲的死,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原以为此人如此狂妄,定有后手,就算有金铃这个物证也不能说明什么。可就在同日,在他城外买的宅子中,居然搜出了成吨金银与勾结的书信。


    消息传到卢仲耳中时,此人承受不住,竟一口血喷了出来,当即倒地身死了。


    这两人当真是狼狈为奸,就连王识传在地底下吐不出的血,都让这卢仲吐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王识传怨恨他将自己告发了出去,变成恶鬼来索命了?


    这样也好,算是为那些女子报仇了。


    要说幡然醒悟?林玉是不信的。


    哪有人都逃到一半了把自己杀了的?


    可究竟是谁动的手,却是再也查不到了。更何况,这桩案子拖了太久,朝中指定要在秋日之前破获。纵使还有些不解之处,却也没办法继续了。


    此事已大致水落石出,但她自己的事,却依旧一筹莫展。


    崔正清已出狱,奇得是近些日子也没有看到他,仿佛自那事后便在家思过,没露过面了。


    到底是谁送的黑衣人?


    这件事跟崔家有关吗?


    她又该如何接近他们?


    近来崔府的护卫多了很多,据说是为了守着崔正清不让他出府。以东阳一人之力,仅仅能混进去,在崔府中停留的时间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而这冒着生命危险的查探,也没有找出半分端倪——他并没有发现穿这种黑衣的人。


    想到自己杳无音讯的兄长,林玉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在查这桩案子时,她也时刻注意着黑衣人,却一无所获。眼下,少得可怜的线索依旧指向崔家与霞光阁。


    她的眼神又飘向远处,不知舅母收到她的信没有?


    这桩案子虽然对寻人之路无甚帮助,但圣上龙颜大悦,赏了一批财宝于大理寺,同时下令柳姿楼中所有被拐女子恢复自由身、每人发放抚恤金。


    林玉协助破案,这里自然有她的一份。不过她已托人带了信与银钱送至舅母处,想必现在应该离送到不远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已霞光消褪,华灯初上了。


    林玉站起身,将手中的卷轴放下,走出门了。一到大理寺正门,果不其然就见一人半倚在马车外。


    马车是很普遍的样式,不过奚竹没有穿前些日子在山洞中的黑衣,换了一件平日里穿的富贵衣服。


    林玉看着,总觉得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衣料其上的金线缠绕,好像更细密精致了?


    奚竹见林玉往他的锦袍上盯了好几眼,身子不自然地扭动了动,咳了一声道:“怎么了?你也想要一身?”


    “没有。”


    林玉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就是想问,这样穿不热吗?”


    虽已立秋,但这日子暑气未消,还是按照夏日里的气候来折磨人。奚竹身上这料子虽然好,但不止一层,穿起来或许是有些热的……林玉在脑海中做出这个判断后,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对布料如何竟这般熟稔了吗?


    奚竹翘起嘴角:“待会就会凉快了。”


    林玉没听到这句话,她正左右探着脑袋找人:“孟源呢?他没来吗?”


    “他有事。”


    奚竹自回京后神出鬼没,很少来大理寺。这人也不在意俸禄多少,被罚完了也无所谓,依旧我行我素。


    昨日,孟源突然对林玉说,要带她体会京中风俗。她刚巧也想为兰生添一套衣服,今日才一直等到戌时。


    却没想到孟源没来,却是奚竹替了他。


    倒是奇怪。


    奚竹已往前走了,林玉急忙追上去:“他不得闲的话,你可以不用陪我去的,反正我什么时候去也是一样的。”


    奚竹摇摇头:“无事,我同你一起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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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上了奚竹事先备好的马车,晃悠着往一个方向去了。


    此刻将要入夜了,下值的官员早已归家,因此这段路显得尤为寂静。林玉本来就很疲惫,马车一颠一颠的,还有些像摇篮一般。她虽没有母亲照料,但舅舅疼爱她,万事都仔细着这个外甥女。


    林玉在这样的静谧中,竟有了安心的感觉,眼睛也不可控地眯了起来。直到马夫勒马的声音伴随着外头的喧嚣声一同传来,她才悠悠转醒。


    林玉听到外面的人声,也有些好奇,下车后四处张望,问向身旁的人:“这是哪啊?怎么如此热闹?”


    奚竹付过马车钱,当起了一个尽心尽力的导游。


    “此地位于东西市交界处,既有西市的浮华,又不至于太过奢靡不接地气。又因着曾经有一位得道高僧在此与人辩过经,传授佛法教化众人,此处则被当时的圣人大肆夸赞过。每逢盛会,必是要热闹几番的。”


    “高僧?”林玉长这么大,没见过真正的僧人,只有在书中才读到过。


    一公栖太白,高顶出风烟。


    她以为僧人都是住在僻静之处修行呢,辩经也得是在寺庙中,没想到居然也会在如此人声鼎沸的地处吗?


    她这么想,也便如此问了。


    奚竹也答不上来,这事还是幼时他听楼姨说的呢。


    他小时候,也是没有来过这里的,安襄待他本就冷淡,自然是不会带他来此,而安府的仆人也没有这个胆子带他去游玩。


    林玉初次参加京城的盛会,看什么都稀奇。见不远处有表演,连忙靠过去。


    只见台上虽只有一人,但不同的声音却纷至沓来传至众人耳中。


    前一刻还是老妪嘶哑的声音,下一刻竟变换成了孩童稚嫩的嗓音,林玉本以为此已算惊人,心神荡漾之际,不知哪来的狗吠声吓她一激灵。待仔细听过,竟发现是从台上传来的。


    若不是台上并无遮掩,林玉简直都要以为这“交响乐”是由一个团队为之,而耳朵的定位明明白白显示出,这些不同的声音皆是由这表演之人发出。


    周围群众拍手叫好,她亦放下几个铜板。


    结束之后,她正要离开,忽闻蟋蟀的“蛐蛐”声,真切地就如贴在耳畔一般。


    可此为闹市之中,哪里的蟋蟀胆子这么大?


    她一偏头,竟发现奚竹口作哨状,用力地往外吹气,而那不合时宜的“蛐蛐”声便是从他口中发出。许是许久没有练过,他的动作有些笨拙,脸也涨得微红,林玉“噗”地一声笑出来。


    奚竹全无半分难为情,反问:“我学得不像吗?小时候,我可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像像像,”林玉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点头连声说,“简直就活脱脱一个真蛐蛐儿。”


    得了她的称赞,奚竹眼睛弯起,心中泛上丝丝儿的甜,喜意自胸口处渗出,须臾之间就萦绕在灼灼眸光中,似有湖光山色。


    林玉的眼神刚巧撞入其中,竟被这韶光所感染,嘴角不自觉地弯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