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作品:《她不是娇花》 不知过了多久,狭长甬道里终于又传出声音。
一群人走过,为首的正是林玉。她拄拐前行,速度稍慢。昨日的伤口看似恐怖,一牵一动皆致剧痛,可今早起来,竟神奇般地好了许多,至少痛楚没有昨日强烈,忍痛也能走。
林玉走入暗室,身后几人紧随其后。有一衙役走至金二梅身旁,墨色香囊混入乌色公服中,混为一体,教人看不出来。
金二梅惶恐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林大人,敢问今日是要?”
“金氏,不必慌张。今日请你过来就是想问些细节上的东西。”
林玉微扬嘴角,面上一片柔和,似只是如她所说,想再补充细节。
“是,民妇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金二梅并不因这笑放松,反而更觉发寒。
林玉:“你且将发现沙棠得病及发病过程细细说来。”
金二梅强装镇静,把编好的说辞挨个托出:“沙棠从一月前就开始发病,拖了几日,才让我去找了郎中。谁知,上午郎中刚来看过,傍晚时我再去看,人就已经不行了。”
话音刚落,自眼角处滑下几滴泪珠,金二梅抬手去擦。
林玉又问:“为何楼中姐妹俱不知沙棠得病之事?”
“说来也怪我,沙棠那几日闭门不出,我也没在意。后来才知她竟是得了病,不想让其他人担心,我也就替她遮掩了下去,谁知……”
还未等她继续演下去,衙役中有人冷哼了一声,完全不信她这副惺惺作态模样。金二梅的手尴尬地垂在半空,放也不是,抬也不是。
这时,有一人突然发问:“敢问她所得何病?”
金二梅抬眼望去。是一个着云纹白袍的年轻人,清隽疏朗,眉眼狭长。以她老鸨的眼光来看,这人姿色可称“上上等”,只是神情冰冷,增添了一分冷峻之意,给人以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小心答道:“我不通药理,所以也未记得那些郎中话术。只是当时我听到响声进屋后,沙棠已倒在床上,手脚冰凉,面色苍白无比。塌边的药碗摔碎在地上,落得满地都是。”
“也就是说,她刚死你就进去了?有多冰凉?”
金二梅心下一颤,为了增加可信性她多说了些细节,不过眼下也只能称是:“冷如冰窖,就像十二月飞雪一样。”
林玉开口:“那不如把郎中请来吧。这位也是大夫,让同行人之间探讨一下,是什么怪病让人半日间就突发暴毙。”
抱着试一下的想法,她今日一早就去请了裴归云,只说是协助办案,有一怪病需得查实一二。毕竟她与裴归云仅一面之缘,也不太确定他是否会来。不过这人面上冷漠,没想到竟答应了。
林玉看向金二梅,话锋一转:“据我所知,沙棠可是上午才和人见过面。怎么,这病症只你一人可见?其他人莫都是傻子,竟瞧不出一丝不对劲。”
方寸之间,她又变回堂审上严责诘问的断案官了。
金二梅听到此话时猛地一震,但因一直未抬头,叫人识不清她的神情。可林玉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的手一直紧攥衣袖。
她低头小声道:“是……是柳姿楼西行两百米处妙手医馆的何大夫,何大牛。”
林玉点头,让下面的官兵去了。
窗外阴云密布,已近正午,却比早晨还要暗,仿佛将要起风。林玉让衙役又点亮了一盏油灯。
不多时,自门口走来一中年男子,五短身材,面中有一大团黑色胎记,在清癯脸庞上显得尤为突出。他见屋中之人,急忙拜道:“大人,小人就是何大牛。”
“何大牛,你是否于四月十四为柳姿楼的沙棠诊过病?”
何大牛拱身:“回大人,是。”
“好,那你将脉诊结果好好说来。”林玉语气一重,“不得隐瞒!”
“是,我受二梅所托,前去为沙棠诊病。”他顿了顿,又道:“其脉洪盛,我看她舌红苔黄,又有头疼之疾,身热恶寒,推断应是冬伤于寒,至夏乃发,暑气稍盛,湿热之邪便蕴结于脉络。当是热疾。”
金二梅想开口附和,却兀自感觉嗓子发干。说来奇怪,方才静下来后总觉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
裴归云问道:“是什么时辰去的?”
“大概是……”何大牛眼珠转了转,说出一个时辰:“午时。”
“是吗?”裴归云望去,疑道,“可方才这妇人说傍晚时沙棠发病,而症状是手脚冰凉,面色苍白。”
他语气加重:“冷如冰窖。”
“阴淫寒疾,阳淫热疾。分明午时脉象还是阳盛于阴,奈何一下午就变成全身冰凉了?热疾死去之人,当是身热,之后才转为冰冷苍白。纵有伤寒可能,然《黄帝内经》有言:伤寒者,死以六七日间,首三日巨阳、阳明、少阳经受伤寒,后三日则为太阴、少阴、厥阴。为何半日间就由阳转阴?”
“且并未提过患者有神志失常、谵语狂言之危症,奈何突然就暴病而亡?”
他语气平淡,神情认真,低头思索,似对案情进展不关心,只对怪病有兴趣。
“是为何故?”
可谁知何大牛一听此言膝盖发软,直接跪倒,先前装的从容消失得不见一丁点。
何故,自是因为那本来全是胡诌的!
这时,林玉眼神犀利,径直射向他:“何大牛,你与金二梅是何关系?你可要想好再回答,这与人命相干。”
此威压之下,何大牛哪还敢乱说,无视金二梅拼命使出的眼色,惴惴不安:“大人,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大人明鉴,因为……”
“我根本就未给沙棠瞧过病!”
林玉早猜到如此,可旁人不知,乍听此言俱惊,讶异无比。金二梅跪在地上暗道不好,想开口阻止何大牛接下来的话,可口干得要命,嗓子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没人注意到她。
何大牛继续:“小人和金二梅是相好。刚才官爷来找我说是跟她有关,来此后才知原来是帮忙作证,此前她并未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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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过一句,小人胆大包天,心想暑气正盛,便胡乱编了一个热疾之说。”
他向前磕了几个响头:“没想到居然有真正的大夫揭穿了我,小人真的不知情啊!”
他慌忙求饶,丝毫不顾金二梅苍白惊惧的神色,暗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与金二梅还不算是夫妻关系,刚才帮她隐瞒一时,已是仁至义尽了。
“金二梅,你可知杨大已经被灭口了。”林玉突然对金二梅道。
金二梅闻言震惊,猛地抬头。还未等她回过神,林玉马上抛出下一句:“你以为死命不开口,没有证据,大理寺便也奈何不了你。可若你此刻出了大理寺这个门,又还能活多久?”
金二梅身体瘫软倒地,嘴角翕动,似是害怕至极。
“但若你能说出背后之人,”林玉话锋一转,蛊惑道,“或许以大理寺之名,你还能活。”
“你还能活。”
何大牛的背叛、杨大的死讯接二连三涌来,金二梅本已绝望至极,看来是逃不掉这个“死”字了。乍一听到“活”这个字,她生出一丝希冀,或许自己还有机会。
看啊,那窗外不是闪过一抹亮光了吗?
她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鼻尖萦绕的香气又缠了上来,她只觉嗓子发紧。这时,桌上的一杯茶进入视线内,那是早些时候一个狱卒送来的,她一直在忧心忡忡地想事,没有喝。
茶水清澈透亮,不见一丝渣。这样的水,想必喝下去后必能使口喉回润,透彻舒适,如同久旱逢甘霖。
金二梅拿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一刻,那香气更清晰了。
片刻后,她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已然没了气息。没有想象中的甘甜清爽,这杯茶水,要了她的命。
裴归云急忙上去翻睑查看,随后对林玉摇头:“是毒。”
四方的小窗外,伴着白日惊雷、金蛇掣空,那场酝酿良久的暴雨终于一大片地砸下。狂风吹动雨滴,透过窗进入暗室,落到林玉的脚边。
林玉心海茫然,怎么就突然中毒了呢?她看出来了,分明金二梅已经松动,马上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了。
这场攻心之计,马上也将成功了。
金二梅忌惮背后之人,如若严加审问,她咬死了不开口也没有办法。于是,林玉用从她那里学到的计策设下此局。
先前假装柔和,引得金二梅放下警惕,后又让裴归云揭穿这病,再顺势抛出杨大死讯,她猜测金二梅惊惧之下,当会吐出真相。
她在赌。
赌金二梅还想活。
可是就差一步。
混乱中,有人悄声离开。狂风呼呼作响,他上了一辆马车,在一座雅致府邸停下。
“蠢货,这事办了如此之久!还有那老鸨贪生怕死,险些将我供出来。当初就不该让她处理后面的事。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生出这么些事端,我看那大理寺新来的寺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更多漫骂声,隐于漫漫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