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表上的散伙饭林晚最终没有去，哪怕姜诺再三嘱咐一定要去，同学之间留个联系方式，日后聊两句也是好的。


    姜诺换了半天的衣服，最后选择窝在家里看美剧。房间里连灯都没有开，电脑屏幕的蓝光透过柔柔的浮尘映射到她的眼睛。


    外面天还没完全黑，橙子汽水颜色的晚霞铺满了大片天空，清醒淡雅的颜色。落日在其中，像是画家可以加重地橙黄笔触。


    原本她是打算去的，但是她发现自己对所谓班级、学校的归属感少的可怜。倘若她在篮球赛上摇旗呐喊，也只会得到班级同学惊异的眼神，仿佛林晚做出了怎样惊世骇人的愚蠢举动。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林晚勉强意识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如果没有姜诺，她便是一座彻彻底底的孤岛。


    这样的生活是可以预见的，因为是她选择自己的生活中只剩下学习的。


    罐头笑声一遍遍冲洗耳膜，林晚没有一丝类似于快乐的情绪。这样孤单的时刻，她反反复复体会过许多次，却在取得初步成果时，对自己最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自己完全抛弃生活的学习方法是否是正确的，看着演员脸上丰富而夸张的表情，林晚不由自主地问自己。


    长时间的封闭之下，她好像出了些问题。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林晚缩着身子，随手抓起来看消息，却是来电显示。


    林晚单手暂停电视剧，接起了电话。


    “喂，大诺。”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发闷，甚至有些干涩。


    “晚晚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瑞士。”


    “不对？”


    “美国。”


    林晚拿着手机，语气显得格外活跃，满足姜诺想要卖关子的心情。


    “我在江洲。”电话那头姜诺一字一顿地说完，就迅速安静下来，等待林晚的反应。


    “啊。”林晚短促应了一声，有点不知所措。


    “你这么快就到机场了？”她问。


    “我现在正在去悦榕的路上，总觉得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姜诺那边的声音极为嘈杂，行李箱拖动、机场广播声，铺天盖地的声响通过微弱的电磁波传递而来。


    林晚沉默了，悦榕是同学们吃散伙饭的地方，她压根没去。


    电话另一头姜诺显然对自己的小小诡计颇为满意，林晚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此刻喜上眉梢的模样。


    “晚晚，你也不要太感动。”姜诺有些臭屁，但几秒后她发现不对劲：“你那边好安静，是还没到酒店吗？”


    糟了！


    姜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自己去吃散伙饭，甚至为她直接从瑞士飞回来，结果自己就窝在家里看电视。


    林晚瞬间慌了，急急从椅子上坐起身，踢了踢因为长时间盘腿而发麻的小腿，转身就去换衣服。


    姜诺那边听到一阵嘈杂声响后，林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现在就在路上，那边见。”


    电话就被匆忙挂断了。


    姜诺推着行李车走了几百米，又觉得不对劲，把电话打了回去。电话响了两声，另一头很快接起。


    林晚的声音表面上显得平稳很多，但仔细听依旧能听出她此刻呼吸不稳。


    “林晚，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去。”姜诺问得笃定，原本紧赶慢赶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林晚这边刚刚换完衣服，一听到这句话背后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开始装傻充楞：“我现在就在车上，怎么可能没有去呀？”


    她急匆匆的跑下楼，打算去打车。


    姜诺没有揭穿她显而易见的谎言：“晚晚呀。”她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间，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接上：“我们就在酒店见吧。”


    林晚咬着上嘴唇停在了楼梯上，散落的长发随意垂在她的肩头。


    “姜诺。”林晚郑重其事地喊她的名字，光裸的脚掌踩在微凉的大理石楼梯上。


    她的脚掌白皙、精巧，柔和的贴在质地偏硬的暗色大理石之上，有种鲜明而直接的反差。林晚垂头望着自己的脚掌看。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与他们…太不熟了。”


    林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有向死宅发展的天赋。长久支持她向前的目标突然达成了，林晚一时间找不到新的方向了。


    “我知道。”姜诺在此刻突然表现出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成熟，她在安慰林晚。


    “没事，不想去就不要勉强自己。我来你家找你。”姜诺说。


    林晚捏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其中的缘由。


    “嗯。”她应着声。


    电话那头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回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


    在脚步声中，姜诺的声音变得极浅，似乎是轻微的呢喃，慢悠悠的叫人听不大清。


    她说：“晚晚，你到时候一个人去了英国，该怎样生活呀。”


    林晚觉得自己情绪极为复杂，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


    说话停了，巨大的宅子显得格外安静，林晚站在楼梯上格外无所适从。


    姜诺迅速转变语调：“你弟在家里吗？人多些热闹。”


    “我去看看。”有了下一步指令，林晚立刻向楼上跑去。


    电话挂断，林晚敲响陈屿的房门，然而过了许久也无人回应，陈屿并不在家。


    如果他在，他必然会开门。


    姜诺临时定了一家西餐厅，在进餐厅时，两人遇见了陈屿和何嘉怡。


    为了追求模种浪漫氛围，除了餐桌之上悬挂的灯之外，其他的灯都格外暗，就连走两步路都要时时小心，避免自己撞到桌子。


    所以一开始林晚只顾着看菜单时，根本没有注意到与她们仅仅相差一个过道的陈屿、何嘉怡。还是姜诺悄无声息拍了拍她的手臂，林晚才瞥了一眼，注意到相对而坐的男女。


    姜诺与何嘉怡的关系直到毕业都没有缓解，姜诺看到她几乎可以算是老鼠见了猫——按姜诺的话来说，不是怕何嘉怡。只是觉得晦气。


    这次也不例外，而且仇人还和自己好友的弟弟在一起，姜诺肉眼可见的坐立难安起来。


    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林晚心中也有疑惑，但她很快说服自己：估计适合之前的“骷髅头女孩”分手了。


    ——真是令人咋舌的恋爱，何嘉怡长达一年的努力也算有了结果。


    她抿了抿唇，但现在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


    林晚放下手中菜单，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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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问姜诺：“要不我们换一家餐厅。”


    姜诺与何嘉怡不对付，她从第一天认识姜诺就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其中原因也算众说纷纭：抢男朋友的，偷东西的，甚至说继姐妹的都有。


    姜诺似乎对其中原因讳莫如深，林晚尊重她的选择。哪怕最好朋友。也不需要共享所有的秘密，那样做的结果，也许是加剧一段关系的灭亡。


    林晚立即给出了可行方案，将手上菜单移向角落。


    听到林晚的建议，姜诺正要点头，隔壁桌就传来女孩甜美的声音。


    “诺诺、林晚，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呀。”


    极为迅速地，姜诺的脸色变得铁青，她装作没听见何嘉怡的话，干脆利落起身，不打算久留。


    “这家餐厅很难定的，诺诺你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就这样……”后面的话，何嘉怡没有说完，眨着眼睛看向旁边人。


    陈屿没有说话，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昏黄灯光下五官流畅的剪影。


    姜诺依旧没有理她，用眼神示意林晚跟着她离开。


    林晚刚刚拿起自己的包，打算站起来，何嘉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某种急切。


    “诺诺，我们一起吃吧。”何嘉怡圆润的眼睛向上望着姜诺，又伸手拉住姜诺衣摆。


    林晚注意到姜诺的身体开始颤抖，不知因为愤怒还是悲伤，她伸手将精致的卷发向后拨弄，气定神闲地露出一个笑容。


    “何嘉怡，有意思吗？”


    姜诺的声音很冷，像在冬日的冰雪中站了数小时，哪怕细微的移动都会有冰渣从身上掉落。


    林晚起身的动作一顿，伸手拉住了姜诺的手。


    “诺诺，你在说什么呀？我不太明白。”何嘉怡笑得甜美，开始向她们介绍自己身边的男生。


    “这是陈屿，也算二年级的风云人物喽，你们应该在几天前的毕业典礼上看到过他。”话说完，何嘉怡又笑着转向陈屿。


    “陈屿同学，姜诺是我之前的好朋友，你应该不介意多两个人吧。”何嘉怡的声音轻柔，像猫儿一样小巧的身躯略微向前倾。


    她的动作亲密，伸手想要抓住陈屿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手——亲密无间的模样。


    不知为何，林晚觉得自己突然有些提不起劲，情绪突然就坠了下去。


    陈屿到底在做些什么。


    陈屿没有回答何嘉怡的问题，他将双手交叉，放在木质桌面上，眼神望向林晚。纤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着，在脸上留下浅淡的阴影。


    光影下陈屿的五官显得格外立体，他略微偏头转向林晚。


    “姐，我和你一起走吧。”陈屿对着林晚说，脸上带着浅浅的梨涡。他同样伸出了手，不过并没有拉住林晚的衣角，而是直截了当的牵着了林晚的手。


    在灯光没有照的地方，当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手掌，林晚能做的只有下意识拉开距离。


    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陈屿之间的距离。


    餐桌上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接触不良。


    陈屿抬头看向林晚，不知为何，林晚总觉得他的眼神和以往的极为不同，让她想到了极具侵略性的肉食动物。


    这，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