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医生收拾着手中的记录板和笔，随口提醒道：“记得按时服用营养师给你调配的特制营养补充剂，那对你身体的持续强化和能量补充很重要。”


    李明点点头，从实验台上跳了下来。


    那股超乎寻常的轻盈感，让他有瞬间的恍惚。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陌生人，在驾驶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躯体。


    走出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实验楼，外面张雅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等他。看到他从实验楼里出来，她立刻快步迎了过来。


    “怎么样？今天的检查还顺利吗？”张雅关切地问道，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老样子。”李明耸了耸肩，语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抽血、各种扫描、记录数据。我现在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行走的实验品，而不是一个人了。”


    他伸出左手，那枚古朴的黑色储物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连这玩意儿都被他们拿去翻来覆去研究过好几次了。要不是它跟我灵魂绑定了，估计早就被那帮科研疯子拆成一堆零件，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了。”


    张雅见他还能开玩笑，稍微松了口气，伸手替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领，轻声笑道：“那你还挺幸运的，至少这宝贝还在你手上。”


    “幸运？”李明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你是不知道那些大型仪器启动的时候有多恐怖，嗡嗡作响的，发出的光感觉能把我直接烤熟，跟要把我从里到外切片分析似的。”


    张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好啦，别抱怨了。想开一点，换个角度看，我们现在也算是享受国宝级待遇了，不是吗？”


    “国宝级？”李明又是一声嗤笑，带着几分自嘲。“是想看看我这个‘国宝’，到底能被强化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程度吧。”


    “呵~”


    李明耸耸肩，不想多说，随手从路边景观带的金属护栏上借力一撑。


    “咔嚓！”


    一声刺耳的脆响，那根拇指粗的钢管护栏，竟被他手掌按压过的地方，硬生生压出了一个清晰的凹陷和几道裂纹！


    “你看，我越来越像个怪物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张雅没有笑，她快步上前，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李明刚刚按过护栏的那只手。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李明，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掠过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担忧，有困惑，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畏惧。


    “李明。”张雅忽然停下脚步，凝视着他，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和迟疑。


    “怎么了？”李明有些疑惑地回望她。


    “你……”张雅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轻声说道：“你刚才说话的语气，还有你的眼神……跟以前比，好像不太一样了。”


    李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哪里不一样？”


    张雅的眉头紧锁，一瞬不瞬地盯着李明的侧脸。


    “你说话的语气，很有距离感，更冷了，也……更陌生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根针。


    “像在说一个……和你无关的实验品。”


    这话像一块冰，砸在李明心口。


    他脚步一顿，僵在原地。刚才的自己，那个冰冷审视的语气……是从哪里来的？


    “张雅。”


    李明的声音有些发干，他自己都听到了一丝陌生的颤音。


    “我有点怕。”


    “什么？”


    “这股力量。”他抬起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能轻易捏碎钢铁，“我怕它会把我变成别的东西。”


    他声音越来越低。


    “一个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一个……实验室里的数据样本。”


    “到时候，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你走在一起吗？”


    张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她的眼睛在夕阳下很静，映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惶恐。


    她伸出手，坚定地握住他微微发颤的手。掌心很暖。


    “你听着。”


    “不管你变得多强，你还是那个在公交车爆炸前，想去救人的李明。”


    “力量没有好坏，人才有。”


    “我会一直在。”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你如果敢掉下去，我就负责把你拽回来。”


    李明心里那团翻滚的乱麻，仿佛被这句话切开了一道口子，透进光来。


    “滴滴。”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一切。


    李明低头看屏幕，脸色沉了下去。


    【李明，明日上午9点，实验室报到。新一轮测试即将开始。——启明星小组】


    “催命符。”李明晃了晃手机，指节捏得发白。


    “我陪你去。”


    “不用。”李明摇头，看着她，“你被他们折腾得够多了。”


    作为唯一经历九次循环却未被系统选中的个体，张雅也是“启明星”的重点研究对象。那些脑电波检测和心理分析，几乎要把她的思维挖出来切片。


    “这次也不知道他们又想搞什么新花样。上次的极限耐力测试，我差点死在跑步机上。”李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帮专家就在旁边记数据，那眼神，跟看猴子没什么两样。”


    他摊开手，一脸的身不由己。


    “可我能不去吗？配合，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忽然耸了耸肩，语气里透出一种解剖般的冷静。


    “而且，这些测试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让我知道，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


    “今天的反应速度测试，我能在0.1秒内躲开迎面射来的网球。”


    “0.1秒！”


    他猛地转头，看向张雅，眼里闪着一种压不住的狂热。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张雅被他眼里的光惊得瞳孔一缩。


    “这么……快？”


    “快？”李明迎着她震惊的目光，一种陌生的优越感从心底升起，让他沉醉。


    他想起实验室里，那些白大褂震惊到失语的表情。想起自己每次打破记录时，他们倒抽冷气的声音。


    奔涌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轰鸣，这种超越所有“普通人”的感觉，让他上瘾。


    “测试员当扬就傻了，他说，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他顿了顿，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呵……”


    “人类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