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张建：“你送他们回去。保密条例的细则，路上跟他们讲清楚。记住，今天在这里的见闻，泄露一个标点符号，按叛国罪论处。”


    张建心头一凛，立正道：“是！”


    离开训练扬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默。


    “感觉怎么样？”张建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李明。


    “像做梦一样。”李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这不是梦。”张建的声音很沉，“这是一个比任何现实都更残酷的世界。小子，你手里的牌太好了，好到能让全世界为你疯狂。陈局让你回去，是放饵，也是考验。考验你的心性，也想钓出更大的鱼。”


    张雅一直没说话，只是悄悄握住了李明的手。


    她的手心很凉。李明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能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


    车子停在他们大学附近的一个路口。


    “我就送到这了。”张建没有下车，“记住，别惹事，但更别怕事。有解决不了的危险，第一时间联系我。”


    “谢谢，张哥。”李明真心实意。


    “以后，咱们可能就是‘战友’了。”张建扯了扯嘴角，一脚油门，消失在车流中。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李明看着身旁沉默的张雅，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还在想那个标签的事？”


    张雅摇摇头，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


    会议室内，空气凝滞如水银。


    陈斌的指节有节奏地轻叩桌面，每一次敲击都像锤在众人心上。


    “时间循环的真实性，暂不讨论。”他推了推眼镜，“我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系统只选了一个李明，却把张雅也卷入了九次生死循环。这不符合它追求效率的原则。”


    陈斌的目光扫过在扬每一个人。


    “所以，有两种可能。”


    “第一，张雅身上有某种特质，导致系统‘想选却不能选’。”


    “第二……”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系统无法预判的‘变量’。”


    “我们不仅要研究被选中的人如何变强，更要研究，没被选中的她，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这其中可能隐藏着对抗‘先行者系统’的关键。”


    一直沉默的张建，身体深陷在椅背里，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一行关于第七次循环中“市局听闻对话”的记录，被他用红笔圈了好几遍。


    之前被“时间循环”这种天方夜谭砸得七荤八素，很多细节来不及深思。


    现在，当那股最强烈的冲击过去后，他作为一名老刑警的本能，开始疯狂报警。


    越想，越不对劲。


    突然，张建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不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发现关键线索的激动与惊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陈局。”张建紧盯着陈斌，“关于他们提供的信息，我刚刚回想起来一个疑点。”


    “一个致命的疑点！”


    “讲。”陈斌身体微微前倾。


    张建的语气异常凝重：“他们说，在第七次循环中，他们在市局审讯室里，听见我和同事老王在外面走廊聊天。”


    “内容是我女儿若曦高考压力大，我想带她去海洋公园。”


    “他们也正是利用这个，作为能够‘预知’的证据，才让我初步相信了他们，对吧？”


    陈斌微微颔首：“没错，这是获取你初步信任的关键点。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张建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我们市局的审讯室，是军工单位做的隔音！别说正常说话，就算在外面用喇叭喊，里面顶多听见一点模糊的响动！”


    他撑着桌子，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们被分开关押在两个房间，却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我跟我同事的私人对话！”


    “这绝不可能！”


    技术骨干小李倒吸一口凉气。


    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刘立刻在笔记本电脑上操作起来，几秒后，他脸色煞白地抬起头。


    “老张说的没错……审讯室墙体用了三层复合隔音材料，隔音标准是最高的A级，理论上……能隔绝95%以上的外界声音。”


    冰冷的数据，让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


    一个比时间循环更具体、更直接的诡异细节，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陈斌缓缓靠回椅背，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邃得可怕。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停下了敲击。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许久，陈斌才重新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听到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你的声音。”


    这个问题，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会不会是那个‘先行者系统’，直接把对话内容当成情报灌输给了他们？”技术骨干小李低声开口，“毕竟系统连射击技巧都能直接塞进脑子里。”


    这似乎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凭空造物的神秘系统，传递一段声音信息，听起来顺理成章。


    “可能性存在。”陈斌的手指在桌面上停住，目光落在小李身上，“但逻辑上，有一个致命的矛盾点。”


    陈斌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枚钢针刺破了会议室里勉强维持的平静。


    “如果真是系统灌输，直接坦白是系统给的提示，更能震慑我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编造一个‘听到走廊对话’这种随时可能被拆穿的谎言？”


    是啊，为什么要撒谎？


    “除非……”张建的呼吸陡然一滞，脑中像是有道闪电劈过，“这个谎言本身，就是为了掩盖一个比‘系统提示’更重要的秘密！”


    “会不会……是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信息来源？”老刘扶了扶眼镜分析道，“只是潜意识里，将这种未知的信息获取方式，归结为了自己最熟悉的‘听觉’？”


    “又或者，”陈斌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前方的电子白板。


    他的脚步声在静默的会议室里，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他们所经历的时间循环，在反复重置生与死的过程中，对他们的身体，也产生了我们完全未知的……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