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研究员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震颤。


    “陈局，根据所有测试数据的综合分析……李明先生目前展现出的综合身体素质，大约是普通成年男性的三倍！”


    “而且，从他在部分极限项目中有意收力的表现，以及持续攀升的细胞活性来看，这……可能还远不是他身体潜能的全部极限！”


    三倍！而且还不是极限！


    张建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就能轻易突破任何常规防线。如果出现十个，一百个呢？现有的治安体系将形同虚设。


    陈斌死死盯着那份报告，抬起头，望向不远处正在活动手腕的李明。


    他迈步走了过去。


    “李明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了。”李明实话实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劲儿，就好像……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样！”


    “脱胎换骨……”陈斌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镜片后的眼神深邃得可怕。


    他停顿了片刻，一字一句地开口。


    “从现在开始，你的个人档案将被列为国家最高等级机密。你自身的存在，对我们、对这个国家来说，都具有重大意义。”


    “我们希望，也需要你能够全力配合后续的一切调查与研究。”


    陈斌的话音在空旷的训练扬里回响，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终结性。


    周围那些白大褂研究员的狂热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审慎的沉默。他们看着李明，不再像是看一个测试对象，更像是在看一个刚刚降临的、无法用现有理论去解释的全新物种。


    张建站在一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布满老茧的手，又回想起李明的测试数据，最后将手插进口袋，死死攥成了拳头。


    他亲手把一支药剂上交，幻想着科学能将其破解、复制。


    可眼前的现实却是，神迹一旦被凡人掌握，就不是被“破解”，而是直接被“使用”。


    他甚至开始反思，如果自己当时也“一口闷”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他强行掐灭。


    李明活动了一下手腕，冲陈斌咧嘴一笑：“陈局，您放心，这事儿也直接关系到我未来的命运，我肯定全力配合。”


    “很好。”陈斌点点头，他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张雅。


    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镇定，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默默记录和分析着这一切。


    “张雅同学，”陈斌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温度，“你的情况很特殊，我们后续会安排专家，为你进行更细致的评估，希望能找到你没有被‘系统’选中的原因。”


    “我配合。”张雅回答。


    她不在乎自己是否被选中，她只在乎，身边的这个人，在获得了这份力量之后，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很好。”陈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今天的测试，只是一个非常粗略的评估。更详尽的身体机能检测，需要动用总局那边更精密的设备，我们会另行安排时间。你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李明愣了一下，“就这么回去了？”


    他以为接下来会是秘密基地的隔离审查，没想到是“回家”这么朴素的安排。


    “不然呢？”陈斌反问，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李明先生，我们是国家机关，不是监狱，讲究依法办事。在没有确定你们的威胁等级，也没有出台针对‘先行者’的正式管理条例之前，你们依然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公民。”


    “把您关起来，我们最多得到一具强大的肉体。让您回到熟悉的环境，我们才有可能钓到……您背后的东西。”


    “当然，”他补充道，“必要的保护措施还是会有的。保持通讯畅通，暂时不要离开东城市。我们会有人确保你们的安全。有任何异常，或者……‘光幕’再现，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旁边，张建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姓氏和一串号码。


    那位头发花白的首席研究员却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眼神狂热得像个信徒：“陈局！不能放他走！他的身体就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每一秒的数据都可能是人类进化史上的奇迹！”


    陈斌抬手轻轻向下一压。


    老研究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孙老，我理解。”陈斌的语气不容置疑，“但我们需要的是长期、稳定、可持续的合作，不是杀鸡取卵。”


    他转向李明，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不过，在你们离开前，还有一件小事需要配合。”


    一名医护人员提着一个银色手提箱快步走了过来，打开箱子，里面是崭新的采血设备。


    “我们需要一份血液样本。”陈斌的目光扫过李明，“，用于细胞活性和基因序列的基础分析。”


    李明毫不在意地卷起袖子，把胳膊递了过去：“才？我还以为你们打算把我抽干了泡福尔马林呢。”


    医护人员深吸一口气，将针头刺向李明的皮肤。


    殷红的血液被缓缓抽入针管，那颜色似乎比普通人的血液要更鲜亮、更粘稠一些。


    抽完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针管封存，贴上标签：【先行者-L】。


    接着，他转向了张雅。


    “张雅小姐。”


    张雅还没反应，陈斌的声音已经响起。


    “张雅同学，虽然‘系统’没有赋予你任何能力，但你是‘公交车时间循环事件’的亲历者。甚至，你比他多经历了一次循环。”


    陈斌的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精密复杂的仪器。


    “我们不清楚那种超常规的‘时间应力’是否会对人体造成某种我们目前无法理解的深层改变。在我们的研究模型里，任何一个变量都不能被忽略。你，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研究样本。”


    研究样本。


    这个词让张雅指尖一凉，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


    李明皱眉，刚想开口，张雅却对他摇了摇头。


    她主动伸出胳膊，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她直视着陈斌，脸上没有错愕，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


    “我明白。我是唯一经历了九次循环的对照组，我的身体数据，可能比他的更能反映‘时间应力’的本质影响。”


    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抽吧。”


    陈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一次抽血很顺利。当医护人员在另一支针管上贴上标签时，张雅的目光落在了上面。


    标签上写着：【关联者-Z】。


    先行者，关联者。


    两字之差，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