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天宇镜中的画面消散，院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杨玄墟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他复杂的看了看佟芷微微隆起的腹部，又望了望面无表情的杨辰。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东方红衣眼中则一片冰寒，杀意锁定在佟芷，或者说，她腹中的胎儿。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后人，是一个怪物！


    佟芷茫然无措，她看着镜中‘自己’那陌生的表情和话语，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圣皇……不，杨大哥……请您再想想办法，他到底是我与玄墟的孩子……”


    她捂住小腹，踉跄后退，泪水夺眶而出。


    “父亲！”


    杨玄墟猛地跪倒在地，“当真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杨辰缓缓踱步，目光始终未曾离开佟芷的腹部，“墟儿，这个怪物曾经乃是‘得道’者，本质极高！


    且与我们一家有着大因果。


    他借你的帝王之气和我的血脉为温床，孕育自身，若出世，定会颠覆我们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杨辰伸出手指，指尖衔尾蛇之环盘旋，“他想要以亲情血脉困住本座，但他却忘了……


    本座从不接受威胁，哪怕，玉石俱焚！”


    “父亲！”


    “芷儿体内的生命法则已经与孩子融为一体，你杀了孩子，芷儿也会死的！芷儿若死，孩儿也不愿独活了！”


    就在杨辰指尖对准佟芷的腹部之时，杨玄墟突然大叫！


    杨辰指间一顿，骤然转头盯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


    杨玄墟虽然惭愧，目光却极为坚定！


    杨辰面色变幻不定。


    良久。


    他指尖的光芒陡然转变，化作无数细密繁复、闪烁着宿命、因果之力的阵法，瞬间没入佟芷腹中！


    “呃……啊！”


    佟芷痛苦地蜷缩起来，她死死捂着自己腹部，脑海中更出现了婴儿的哭救声。


    “陛下……”


    她看向杨玄墟。


    “父亲……！”


    “闭嘴！”


    杨辰大喝打断，抬手一压，将其控制，“我不会杀他，但却不能放任不管！”


    他冷漠地盯着佟芷腹部，似乎看到了里面正对他冷笑的佟安亭。


    “本座虽不知你还有什么底牌，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本座！


    但，既然你这么想做本座的孙子，那本座就给你一个机会！”


    他面色冷酷，竟电光石火间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贸然斩灭这胚胎，正中佟安亭的下怀，其残魂很可能借此金蝉脱壳，再寻转生的机会。


    “既然你已经与佟芷的生命融为一体，那本座便让你……永远被困在这具躯壳里。”


    “本座会以宿命法则锁死了这未成形胎儿的‘未来’，斩断其一切与外界的因果联系。


    佟安亭，你费尽心机想要重生，我便给你重生！


    但你，永远只能是一个‘凡人’！


    一个无法修行、无法引动任何力量、寿元有尽、会生老病死的凡人！”


    “你将与这胎儿一同成长，感受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却永远无法真正掌控他。


    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随着这具肉身的衰老而走向真正的、彻底的消亡！”


    杨辰的话语如同最终审判，回荡在雅苑之中。


    佟安亭闻言，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与不甘，他想要逃离，却反而被佟芷体内的生命法则束缚。


    最终，在杨辰的宿命之力封锁下，彻底沉寂下去。


    杨玄墟瘫软在地，神情复杂无比，既为佟芷保住一命而欢喜，又有对未来的无尽忧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悲痛。


    东方红衣看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好她。”


    杨辰淡漠地看了一眼佟芷，而后对东方红衣道：


    “从此以后，她就在这别院静养，非诏不得出。待孩子生下……我自有安排。”


    “另外，杨玄墟！”


    杨辰的声音陡然转为严厉。


    杨玄墟身躯一震，深深叩首：“儿臣……在！”


    “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做大明的皇帝！”


    杨辰俯视着他，“从即刻起，本圣皇决定废去你的帝位，你可有话说？”


    “儿臣，叩谢圣皇！”


    杨玄墟领命。


    东方红衣有些不忍，但也她明白，杨辰此举绝非仅仅出于愤怒。


    而是为了断绝一切，可能被她那未出生的‘孙子’利用的帝王气运！


    是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固，也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已然心力交瘁的儿子！


    “很好！”


    杨辰不再多言，决然转身。


    只是他挺拔的背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儿臣，恭送父皇！”


    杨玄墟拉着佟芷深深叩拜。


    “哎。”


    望着杨辰离开的方向，东方红衣叹息一声，“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


    翌日。


    一道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燕京城，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各州府扩散。


    圣皇出关，重临帝座，执掌乾坤。


    废黜玄元帝杨玄墟！


    册封公主杨乐安为皇太女，定为帝国储君！


    “什么？！女子为储君？！”


    消息传至地方州府，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朝野震动。


    尤其是些恪守陈规的腐儒，闻讯后如丧考妣。


    竟纷纷上书，言辞激烈，直斥圣皇此举昏聩，违背人理纲常。


    然而，杨辰的回应比所有人预想的更为酷烈果断。


    他丝毫没有与之论辩的耐心，直接以雷霆手段镇压，将那些带头激烈反对的儒生尽数坑杀！


    以最血腥的方式昭告天下：


    圣皇意志，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