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十二月的最后几天。办公区里弥漫着慵懒的气息，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冬雨。


    “诶，你们元旦准备怎么过?”小刘伸了个懒腰，和身边的同事聊到，“我爸妈都催我回去相亲了。”


    “相亲？”隔壁工位的小王探过头来,“有照片吗？帅不帅？”


    “说不上帅，就是看起来挺...老实的，我妈说老实点好，但我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缺点心动呗！”旁边的另一个同事端着茶杯走过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找对象还讲什么门当户对，心动最重要！”


    “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小刘翻了个白眼。


    办公区里顿时爆出一阵笑声。


    是啊，心动最重要，可是现实中只有合适的爱情才能长久。


    常乐听着他们的对话顿了顿手里的压感笔，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望去。


    还是没有人。


    她回过头看见屏幕上有些扭曲的线条，按下撤销键，还能重新开始。


    “常乐老师！”小刘忽然把头探到她这边来，“你元旦有什么安排吗？”


    常乐摘下耳机，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啊？”


    “你元旦有安排吗？比如约会之类的？”


    “我没有对象...”常乐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叔叔阿姨不催婚吗？”小刘接着问。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绿色软件上多出了一个红色点点。


    常乐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放下手里的笔有些期待的点开消息。


    发件人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而是：许望止。她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


    许望止：常乐，下午好。


    许望止：市美术馆正在举办一场现代艺术展，主题是“东方画境”。


    上个月那场画展后，他们一直有在联系，而且会时不时地聊一些彼此对艺术的看法。


    正当她在想要回复什么的时候，第三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许望止：如果你元旦那天没有安排的话，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展？说不定也能带给你一些新的灵感。


    常乐看了看屏幕上的半成品画稿，最近确实有些灵感枯竭了，出去走走也好。


    反正元旦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江知渔要回家，她与其一个人在家盯着画板拿着画笔却无从下手，还不如出去看看展览散散心。


    考虑好后，她就给许望止回了消息。


    喜欢蛋挞：好啊，许老师。


    许望止：那我们元旦那天，下午两点美术馆门口见。


    喜欢蛋挞：好。


    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


    沪城酒店，顶层套房内。


    沈确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指间夹晃着一杯几乎未动的红酒。


    “沈总，王总那边说明天是元旦，他为您准备了晚宴。”杨力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推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不容易处理完项目的事情，不用跟这些虚与委蛇的人打交道了，他没兴趣参加这种晚宴。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繁华的景色上，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座城市的灯火。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杨力愣了一下：“可是王总那边...”


    “我说，推了。”沈确转过身把酒杯放在桌上，他解开西装最上面的一颗纽扣，眉宇间满是倦意...和一丝焦躁，“告诉他，我家里有急事。后续无伤大雅的细节，让项目负责人对接。”


    “是。”


    杨力知道老板一旦作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只是“家里有急事”这个理由，从老板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新奇。


    沈确的家，除了钟点工，常年空无一人，能有什么急事？


    元旦当天，江城迎来难得的冬日暖阳。


    常乐站在衣柜面前，挑了一条温柔的杏色长裙，外面套上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再从衣架上拿下一条驼色围巾，将自己包裹的十分温暖。


    她化了个淡妆，将长发随意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显得脸蛋愈发小巧。


    从角落里拿起一个斜挎包背上，她便出门了。


    大概是假期的缘故，美术馆门前比以往热闹得多。常乐刚到门口，就听见了一个熟悉又温和的声音。


    “常乐。”


    她转过头，看到许望止站在不远处一颗树下，正快步朝她走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高领毛衣，衬得他整个人清隽挺拔。


    常乐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许老师，等很久了吗？”


    “我也刚到。”许望止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变化为温和的笑意，“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常乐点点头，两个人并肩走进了美术馆内。


    馆内暖气开的很足，她脱下外套正准备搁在手上，许望止看到后很自然的接过她的外套，帮她存放在了储物柜里。


    两个人围着偌大的展厅，开始参观起来。


    “没想到这幅《回响》也在，这可是杨老的代表作。”许望止站在一幅以黑蓝色调为主的油画前，声音温润的开口，“你看，这幅画的想表达的幽闭感，几乎要从画布里溢出来。”


    常乐认真听着，她自然能看出这幅画的功力不一般。但许望止的解读简洁明了，短短几个字就诠释了一幅画想表达的情感。


    “杨老的画，总带着一种极致的孤独感。”她轻声发表自己的看法，“像是一个人站在顶峰，俯瞰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感觉。”


    她说完，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浮现那张清冷孤傲的脸。


    他...会不会也觉得孤独？


    “很有见解。”许望止一脸赞许的看着她，毫不掩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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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的欣赏，“前面还有个装置艺术展区，过去看看。”


    两人穿过一个又一个展厅，相谈甚欢，气氛融洽的像相识多年的老友。


    可常乐的心，总是在不经意间就飘向无法到达的地方。她有些走神，脚步慢了下来，差点撞到前面展台的护栏。


    “小心。”许望止及时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保持着礼貌的绅士距离。


    “啊，不好意思。”常乐回过神，脸颊有些发烫，为自己心不在焉的状态感到抱歉。


    许望止笑了笑，依旧温和地开口：“累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吃晚饭吧，我订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不用这么麻烦的，许老师...”常乐下意识想拒绝。


    “不麻烦。”许望止语气难得的强硬起来，“毕竟是我约你出来的，没理由让你饿着肚子回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常乐也实在不好意思再推辞。


    餐厅是一家装修古色古香的中餐厅，服务员将他们带到靠窗的位置坐下，递过菜单。许望止接过菜单，询问常乐的口味偏好，点下了几个招牌菜。


    等菜的间隙，许望止为她点了扎玉米汁，还贴心的替她要了一根吸管，将玉米汁倒入杯中推到常乐面前。


    “谢谢，许老师。”常乐捂住温热的玻璃杯壁，微微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


    “这家店的松鼠鳜鱼做得很好，你应该会喜欢。”他勾起话题，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常乐木讷地点点头，轻轻地咬着吸管，眼神飘向窗外。今天的街道格外热闹，她看着窗外路过的形形色色的男女，情绪莫名低落。


    很快，菜上齐了。


    “尝尝。”许望止用公筷为她夹了一块松鼠鳜鱼。


    常乐收回思绪，夹起面前的肉放入嘴中。


    “怎么样？”他盯着她。


    “嗯！好吃。”常乐点点头，眼睛瞬间亮起来。


    一副被美食俘获芳心的模样，绵软的鱼肉搭配酸甜的口感在她口腔化开。


    许望止看着她腮帮子鼓动的样子，笑的愈发温柔。


    “喜欢就多吃点。”


    晚餐结束时，常乐正要偷偷摸摸去买单，她可不想欠下人情，但是却被许望止抓包，阻止了她要买单的动作。


    “服务员，买单。”


    “我请你吃饭，哪有让你出钱的道理。”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


    “那好吧。”


    结完账后服务员将卡递还给他，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常乐走出餐厅，冰冷的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增添了几分随性。


    “我送你回去。”


    他已经为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站在一旁看着她，常乐冷不丁撞进他那双清亮执着的眼睛里，知道大概率拒绝无效，只好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他。


    黑色奥迪行驶在江城夜晚的街道上，车里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缓缓地驶入常乐熟悉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