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跪久了，膝盖传来隐隐的痛意，连带着，心脏也紧紧揪在一起。


    楚楠楠面色苍白，慢吞吞走着，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佣人，甚至还有医生。


    让她想要装晕逃避守灵，顺带栽赃楚瑜都不行。


    她抬起眼皮，飞快地瞪了楚瑜一眼，恰好撞进傅景臣幽深冷厉的视线。


    楚楠楠惊出一身冷汗，快速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眸子，老老实实跟着人群往前走。


    安葬好李秀兰，人群三三两两散去。


    楚楠楠试探着往前走去，眼见楚瑜没有说话，她加快脚步，快速来到车前，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吩咐司机马上开车。


    眨眼间，楚楠楠的身影连同着车消失不见。


    楚瑜立在雨中，轻抚着李秀兰墓碑，绵绵春雨很快润湿她的长发、肩头。


    一把黑色大伞默默举高，替她挡住了这绵绵雨珠。


    楚瑜眨眨眼睛，干涩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眼泪，涩涩地疼着。


    她头也没回，轻声问着：“傅景臣，你说，外婆会怪我吗？”


    楚楠楠说的话到底还是在楚瑜的心底刻下了印记。


    傅景臣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他轻声道：“不会的，你照顾不好自己，外婆才会怪你。”


    宋时归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雨幕中楚瑜单薄瘦削的身影。


    她好像又瘦了很多，整个人像一朵失去水分的鲜花，快速枯萎下来。


    傅景臣站在她的身旁，身形英武板正，挺阔的肩背微微一动，将楚瑜的身形挡的严严实实。


    宋时归就这么立在雨中，直到楚瑜开始往回走。


    “小瑜，我……”


    楚瑜整个人被傅景臣的伞罩得严严实实，她的视线落在前方，目不斜视，和宋时归擦身而过。


    宋时归指尖微动，伸手攥住楚瑜的衣袖。


    傅景臣警告地眼神扫了过去，脚步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恰好挡住宋时归抬起的手。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宋时归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瑜和傅景臣离开。


    楚瑜和傅景臣的身形渐行渐远，宋时归垂下眼眸，满心苦涩。


    瑜宅门口，楚瑜挤出一分笑意，朝着傅景臣挥了挥手：“你也累了几天，赶紧回去休息。”


    傅景臣点点头，目送着楚瑜进了瑜宅。


    他轻声叫住了方岑：“最近一段时间，晚上的时候最好安排人守着你家小姐，另外安神香记得每天给她点上。”


    方岑收敛神色，一一点头记下。


    回到瑜宅，方岑立即琢磨开了，拿不准的地方，他直接给傅家别院管家打电话。


    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瑜宅的角落悄悄换了新。


    不经意的，焕发着勃勃生机。


    楚瑜回到瑜宅，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


    连续熬了几天通宵，明明身体已经累到了极致，脑子却无比清醒，丝毫没有睡意。


    楚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全是李秀兰的音容笑貌。


    不知什么时候，终于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楚瑜好像听见了李秀兰的声音，她伸手抱住她的胳膊，死死不放手。


    楚瑜把脸埋在李秀兰胳膊里，嗷嗷大哭：“外婆，我刚刚做了个好可怕好真实的噩梦，你别走。”


    方岑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傅总身上，摸了摸鼻子。


    傅景臣坐在床边，看着面前抱着自己胳膊，哼哼唧唧叫外婆的人，捏了捏眉心。


    他摸出手机，给管家老李打了个电话，“你马上把别院的医生，以及以前照顾小瑜的那个女佣人带过来。”


    傅景臣挂断电话，伸手摸了摸楚瑜额头，入手滚烫。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也料到小瑜会大病一场，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快中午时睡下，下午三点方岑就发现不对了。


    傅景臣呼出一口气，动了动胳膊，楚瑜更紧地缠了上来。


    白皙细嫩的脸紧紧贴在傅景臣胳膊上，楚瑜嘴里呢喃着：“外婆，别走。”


    傅景臣抽动的手停了下来，静静看着楚瑜。


    管家很快带着医生过来，医生站在一边，为难地看着傅景臣：“傅总，这……”


    傅景臣喉结微动，沉声道：“就这样吧。”


    他一动，楚瑜立马就哭。


    管家老李看了一眼两人姿势，压下不断往上翘的嘴角，清了清嗓子：“就这样看吧。”


    医生只能艰难地替楚瑜检查，许久，他松了一口气：“楚小姐没什么大问题，这样病一场，把心中郁气散出来反而是好事。”


    傅景臣看着楚瑜通红的脸，轻声道：“退烧药开了吗？”


    医生点点头，有些心有余悸：“幸好发现的及时，人都烧傻了，开始说胡话了。要是发现再迟一些，可能会引起严重的并发症。”


    方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好傅总提醒了。


    不然老板出问题了，他们到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老板？


    医生转身，看着方岑，认真仔细地叮嘱着注意事项。


    须臾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楚瑜和傅景臣。


    吃了退烧药，楚瑜乖巧地拉着傅景臣的胳膊，静静靠着他，也不再说胡话了。


    傅景臣保持着一个姿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眸中深情自无人的地方倾泻而出。


    *


    楚楠楠回了宋家别墅，当天中午就住进了宋氏医院。


    宋时归沉着脸，看向楚楠楠，“这三天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脸被打烂，甚至你爸妈都在现场。”


    楚楠楠扑过去，抱着宋时归。


    宋时归侧过身子，楚楠楠的怀抱落了空，她心中一凛，试探性地伸手，小心翼翼抓住宋时归衣角：“时归，我只是太心慌太着急了，我离开了你，真的会死的！’”


    宋时归冷着脸，抽出衣角，转身往外面走去。


    身后，传来楚楠楠痛苦的呻吟：“时归，我的肚子，好痛。”


    宋时归脚步顿了顿，站在门口，头也不回，满心失望：“楚楠楠，自从大哥死后，你搞了多少事儿出来，喜欢我爱我都不是借口，现在，你还要借着孩子做什么？”


    “外婆的事情，我会查清楚。”


    预想中的辩解并没有到来，楚楠楠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时归，救救，救救我，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