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看了宋时归一眼，恨铁不成钢，用手戳着楚楠楠脑袋：“你说说你，以前时归心在你身上，你看不清自己内心，现在他满心都是小瑜，你倒是后知后觉看清了自己感情。”


    楚楠楠转头，痴痴看着宋时归，低声道：“妈，别说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没有看清楚自己内心，现在，好像已经晚了。”


    宋时归喉结滚动，避开了楚楠楠的眼神，他抓紧病床栏杆，指节不自觉地发白。


    楚楠楠一眼看穿宋时归脸上的挣扎，她微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格外善解人意：“时归，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看看情况吧。”


    宋时归拿出手机，拨通了楚瑜的电话。


    但一直无人接听。


    楚楠楠看了沈梅一眼，沈梅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和宋时归道：“看到楠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照顾楠楠。”


    “小瑜和老太太那里我们也要去看看，就不多待了。”


    宋时归脚步抬起，楚良平跟着起身，“对，时归，楠楠和孩子就交给你了。”


    宋时归的脚重新落了回去。


    楚楠楠躺下，遮住了唇边的笑意。


    *


    楚瑜站在一片黑暗混沌之中，面前站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小家伙眼睛又大又黑，像一串水灵灵的葡萄。


    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软软的小手轻轻拉住楚瑜，笑眯眯和她再见，“妈妈，我走了。”


    楚瑜紧紧握住小家伙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疯狂地摇着头。


    却只能看见小家伙的身影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成无数星光点点，随风消散。


    楚瑜伸出手，嘶声大喊，“不要！”


    却只能穿过虚无，徒留掌心一缕冰凉的冷风。


    眼前的墨色越发浓重，失重感慢慢席卷上身体，楚瑜闭上眼睛，任由自己不断沦陷。


    耳边却传来一道重过一道的呼喊声，声声切切，字字泣血。


    楚瑜被吵得不行，只能睁开眼睛。


    面前的墨色淡了些许，脚下出现一条路，楚瑜循着那道声音，踩了上去。


    下一秒，刺眼的光芒袭来，楚瑜大喘着气，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有意识了！！！”


    耳边传来几道欢呼声，楚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身体的主人浑身轻微的颤抖着，像是拥着最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却又牢牢禁锢在怀里。


    鼻尖是熟悉的雪松香味，楚瑜愣了两秒，这才抬手轻轻拍了拍傅景臣，“我要喘不过气了。”


    傅景臣松开楚瑜，仔细打量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楚瑜只记得自己在外婆病房前晕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就是傅景臣格外异常的样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旁边的医生接话，“楚小姐，你出现了两次心脏骤停，傅总吓坏了。”


    楚瑜抬眸，终于注意到了傅景臣通红的眼眶，憔悴的眉眼，还有下巴上冒出的一层青茬。


    医生说完，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离开了病房。


    病房瞬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楚瑜抿抿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短短几秒间，傅景臣已然敛去所有情绪，仿佛方才那个将她紧拥入怀、颤抖着不肯松手的人，只是幻觉。


    他端过床头上水杯，试了试温度，递给了楚瑜。


    楚瑜接过抿了一口，犹豫半晌还是道：“刚刚……”


    “刚刚幸好你挺过来了，不然我真没办法和老师交代。”


    傅景臣主动接过楚瑜话头，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谈困天气：“外婆还在等你，该报的仇要报，该查的真相也要查。”


    顿了顿，傅景臣道，“留给你脆弱的时间不多了。”


    楚瑜沉默下来，片刻道：“我知道了。”


    她闭了闭眼睛，摒去那些汹涌的情绪。


    弱者才会被情绪裹挟，什么都做不了。


    强者，会让欺负她的人付出十百倍的代价。


    疲倦感袭来，楚瑜昏昏欲睡，闭上眼睛前，她轻声拜托傅景臣：“傅景臣，你能不能替我调查一下楚楠楠和外婆生病的真相？”


    话音落下，楚瑜已然陷入沉睡。


    傅景臣侧头，看了看一旁的检测仪器，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常安从外面推门进来，“傅总，这是你要的安神香，已经问过医生了，没有任何副作用，也不会产生药物反应。”


    傅景臣点点头，示意常安点上，他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楚瑜。


    常安最后看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处理起公司的一应大小事务。


    走出病房，常安在电梯口遇见了楚良平夫妇。


    楚良平看见常安，脸上带着笑，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常助理，你快和保镖打个招呼，告诉他们我们是小瑜父母，快让我们上去。”


    常安冷冷看了两人一眼，转头，看向保镖，严肃地叮嘱：“看清楚了，这两个人和楚家的人，格外注意，坚决不能放上来。”


    说完，常安冷着脸，和他们擦身而过。


    楚良平和沈梅愣在了原地，一张脸火辣辣的。


    楚瑜整天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就这么养了大半个月。


    终于气色好了许多，能走出病房了。


    这半个月里，唯一让她开心的，是司机保镖几人都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也都已经醒了过来。


    楚瑜能下地后，第一时间去了李秀兰病房。


    老太太也在昨天醒了过来。


    楚瑜看着李秀兰瘦了一圈的脸，心疼地红了眼圈，“外婆，你感觉怎么样？”


    李秀兰握紧楚瑜的手，笑着道：“我很好。”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牵动了骨折的地方，疼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好半天才说出话。


    傅景臣赶在楚瑜出手之前，率先按住李秀兰，“外婆，您别急，有话慢慢说。”


    李秀兰紧紧握住楚瑜的手，苍老的手背青筋泛起，“小瑜，孩子呢？出什么事儿了？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根本？”


    急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抛了出来，里面，是掩藏不住的关心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