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密室衷情
作品:《宗主深谙训狗之道》 四周云层渐硬,韩纪觉得自己不是在高空中坠落,而是像在坚硬的土地上滑行。
她睁开双眼,先那映入眼帘的风剑不见踪影,唯有洛渭倒在她身上,浑身浴血,生死不知。
韩纪下意识伸手将他扶起,可当双手真的按在洛渭肩膀之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经脉已全部续上。
不仅经脉续上,身体之中更有充盈的灵力。
韩纪忍不住心头一喜,只是这喜只持续一瞬,便转化为忧。
她焦声喊道:“阿随。”他却没有反应。
韩纪将洛渭揽在怀中,微一思索,抱起他快步走下山去。
方走了两步,什么东西滴答一声落在韩纪额头。
韩纪停住脚步,望向高空,在那乳白色的云雾之中正有什么东西不断向下飘落。
是雪么?
不是。
一声惊雷闪过,万千雪花化作细密的雨线洒落在寒山宗山门前。
雨越下越大,石阶上残余的血迹都被这大雨冲尽,天空也在阵阵雨声中团起乌云。
越明溪倚在窗前听雨,半边衣袖都被飞溅的雨水打湿,他也不管,只是不住地叹气。
天渐渐黑了,群山被磅礴雨势掩映,远处城镇的灯火也在茫茫雾气中飘摇不定,渐渐熄灭。雨珠撞击着窗外木棉,发出杀杀雨声。
一阵疾风从窗外吹入,吹熄屋内烛火。越明溪回头看去,便见红雨端着饭食推门而入。他失落地转过头去,蹙眉凝望着这仿佛永不停歇的雨。
“越大哥,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吃一些吧。”红雨将饭食摆在圆桌上,轻声劝道,“你若是不吃,要是饿着了,宗主回来受了伤,谁给他治呢?”
越明溪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便是第十日,若是还不回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急促,目光也变得迫切:“你问了二位副宗主没有?那派去寒山宗找寻的小妖有没有回复的?!”
红雨连连摇头:“我刚刚又问了一次……说是到现在派去找寻的弟子都没看见他下山,宗主又严令不许任何门人私上寒山……不过你放心,寒山下的几个城都安排了妖族巡逻,一旦看见了宗主肯定会第一时间回禀的!你从回来之后一直守在宗主屋中,都没合过几次眼,你就算不吃饭也得回屋歇息歇息……”
“我不走,寻川若是回来,伤得太重没人发现该怎么办?你去,让宗门里的所有守卫下山巡逻,山道上,大殿前,所有角落……算了,我亲自去说,这底下的小妖们向来欺软怕硬,你去说不管用。”
越明溪再坐不住,大跨步走到门前,拉开门扇,却不曾想,身后的红雨发出了一声短促尖锐的惨叫。
越明溪霍地转身,恰好接住红雨跌落的身体,他惊慌中抬眼往屋内一瞥,却见韩纪背着一个血人站在窗前,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瞧着他。
莫说红雨,便是越明溪也几乎被吓得呆在原地,窗外下着大雨倾盆,万法妖宗里里外外严防死守,这韩纪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万法妖宗宗主寝殿中,鬓发未湿,不像活人,简直像个来勾魂的厉鬼。
韩纪见他满脸惊恐,也不与他多说话,手指一抬,越明溪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悬在空中,跟随着她的脚步往床榻边飘去。
越明溪此时已认出洛渭,见韩纪将洛渭放在床上,他二话不说地飞扑过去,按住洛渭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脸色骤变。
韩纪自是知洛渭伤重难愈,这赶来的一路她不知给他传了多少灵力,可这灵力汇入他体内简直有如泥牛入海,毫无踪影。她虽略通药理,但终究不是医者,抓住两个鬼鬼祟祟的妖族中人问了万法妖宗的位置,猜想越明溪此时也应该在万法妖宗之中,这才一路将他护送过来。
见越明溪面色不善,她蹙眉问道:“能救么?”
越明溪一面取出金针扎进洛渭周身大穴,一面道:“能救是能救……只是救得活救不活的差别……谁将他打成这样的?”
韩纪没有开口,越明溪回过神来,在这焦头烂额之时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又转头向外喊道:“来人!来人!把药房的医师叫过来,两位副宗主也叫过来!”
趴在地上的红雨听见越明溪的声音悠悠转醒,站起身来,道:“越大哥怎么了——”说着目光在韩纪身上一扫,尖叫一声,又晕了过去。好在屋外的人听见了声响,速速去请副宗主了。
越明溪低头写着单子,余光瞥了倒在地上的红雨一眼,又剜了韩纪一个眼刀。
很快,万法妖宗的两位副宗主便接连推门而入,前头那位是个白发白须、双眼如炬的老者,后头那位却是个清丽动人、满脸愁容的女子,她们在看见韩纪的刹那都微微失神,来不及思考,目光便被床榻上血淋淋的人影捕捉。
女子道:“越神医,这是怎么回事,宗主不是说是去救人的么?怎么伤得这样重?”
老者道:“是谁干的!谁干的!是逍遥峰干的还是明霞宫干的!我要杀了他们!”
越明溪没有回答问题,只将手中拟的单子递给老者,正色道:“海叔,速速让药房配齐其中药材,按照我说的方法煎制。”说着,他转头看向稍远的那位女子,道:“符姐姐,准备针线,要天蚕银丝,再用上好的天灵雪参熬汤,越浓越好,给他灌进去。”
二位副宗主领着单子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不多时,针线、纱布、药材、汤药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流进帷幔内,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抬了出来。
老者与女子皆在垂拢的帷幔前踱步,叹息声此起彼伏,韩纪坐在窗边长桌前,静静地看着窗外尚未开花的木棉树。
在那木棉树上,停着数十只黑鸟,它们低垂着脑袋,默默迎接着疾风骤雨的洗礼。
韩纪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木桌,发出噔噔的撞击声。
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的两位副宗主注意到了这声音,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盯着韩纪。
韩纪微微偏头,冷冷地回视过去,挑眉道:“见过我?”
那名白发白须的老者脸色一沉,偏过头去,不作言语。女子上前一步道:“在下万法妖宗副宗主符舒荷,今日得见韩宗主真容,三生有幸。听红雨说,是你带我们宗主回来的,真是多谢。”她说话间,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气从她身上传了过来,沁人心魄,让人心旷神怡。
韩纪身子未动,头微微抬了抬,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眯眼打量那白发白须的老者,良久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万妖王身边的那只小鹰,一百年不见,怎么在万法妖宗里当起副宗主了?”
白发白须的老者终于转过脸来,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回道:“一百年,小鹰自然也变成老鹰了,我海凌云自然也坐上副宗主的位子了,倒是韩宗主依旧和一百年前一般英姿勃发,风采不减当年。只是如今寒山覆灭,再叫你韩宗主怕是不妥,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呢?”
韩纪垂眼一笑,漫不经心地道:“世事无常,多少鼎盛的仙门妖宗一夕之间尸骸遍野,消亡于世,万妖圣殿如此,寒山宗如此,万法妖宗说不定也是如此。”说着,她站起身来,骇得海凌云与符舒荷脸色一变,纷纷抽出刀剑,立在帷幔之前。
韩纪好似没看见他们的动作一般,偏过脸去,目光停在那一整墙的多宝架上。
多宝架前垂着一道竹帘,竹帘摇动间,韩纪看清那多宝架上摆着的是一尊又一尊的白瓷像。
她正想走近去看那墙白瓷像,越明溪便掀开帷幔走了出来,海凌云与符舒荷连忙收起刀剑迎上前去,问道:“越神医,如何了?”
越明溪神情严肃道:“送来得不算太晚,命暂时是保住了,但还是要看后面醒来的情况,我们不能太乐观,要做好所有的准备。”
海凌云道:“仙门之中,不是说回元草对于治愈伤势有奇效——”
越明溪摇头道:“如今回元草乃仙门至宝,数量极少,千金难求,若是万法妖宗出手去夺,仙门与妖族之间势必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是寻川绝对不会想看到的,咱们先等等,看看后面的情况。我已拟好书信,请你们送往祈灵山,我师傅与寻川也算有缘,若能请得她出山,寻川的命就救回九成了。”
海凌云当即应道:“好,你将信给我,我亲自去一趟祈灵山,以我的速度,两日便可赶回。”
三人说话间,韩纪转身隔着不算厚重的帷幔,静静地凝视着洛渭的脸。灯烛之光映在他脸上,将原本惨白的脸色映得金灿灿。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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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大部分是寒山剑阵所伤,须得尽快夺回神谕剑进入寒山宗取得龙霜苦胆花才可痊愈。寒山宗百年之前便消失于世,越明溪今年不过二十几岁,没见过寒山剑阵的伤口,不知其中厉害,自然是情有可原。
这场冬雨不知何时停了,韩纪偏头看向窗外晨曦中湿漉漉的木棉树,转身往窗前走去,正要翻窗而出,越明溪便大踏步冲了过来,震惊道:“他为救你重伤至此,现在还未醒,你居然要走?”
韩纪见他面如菜色,脚步虚浮,显然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不想与他争执,只道:“他性命暂时保住了,而我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越明溪神情一怔,伸手抓住韩纪衣角,厉声道:“更重要的事情?韩纪,现在有什么比等着他醒来更重要的事情?!寻川三番两次的救你,命都不要了,你却和我说,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韩纪微微抬手,一股力量自指尖弹出,越明溪踉踉跄跄后退几步,险些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韩纪懒得和他解释,只道:“我说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说罢,转身离去,未曾想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高亢的笑声。
那笑声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刺耳,那样的悲愤。
韩纪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越明溪坐在地上不顾一切地狂笑着。
韩纪冷冷道:“你笑什么?”
越明溪终于停下这让人发狂的笑声,讥讽道:“韩宗主,我在笑什么,你真的关心么?你捂着你胸口的那颗心,告诉我,你真的关心么?你真的不知道么?”
一连串的反问如一根又一根的银针扎进韩纪心中,她茫然道:“你什么意思?”
越明溪偏头看向身后的海凌云与符舒荷,道:“两位,我与韩宗主有些旧事要说,还请回避。”
海凌云本就要去送信,门中事务便皆落在了符舒荷身上,二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忙得不可开交,见韩纪并无杀意,自是退出了房间。
韩纪不耐烦道:“好了,现在没有别人了,可以告诉我你究竟要打什么哑谜了。”
越明溪从地上爬起,转身掀起竹帘,走到那排白瓷像前,伸手摁住其中一尊,轻轻一转,多宝架咔嚓一声旋开,一个密道露了出来。
越明溪背对着韩纪,咬牙道:“我要说的,都在这密道之中,你想知道,便随我来,当然,如果你怕,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韩纪自是不怕,她走到越明溪身后,道:“我韩纪从来就不会怕。”话音未落,她先越明溪一步,弯腰走进密道中。
密道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韩纪旋开石门,便见一间昏暗的屋子。
借着密道外明亮的光线,她可以勉强看清屋子正中有一张发着冷光、散着冷气的寒玉床,屋子四边墙上挂满了字画,摆满了书册,可具体画的是什么,写的是什么,却看不清楚。
韩纪走至寒玉床旁,伸手一触,与之相触的指节随即泛起寒霜,不禁问道:“这样好的寒玉床,怕是寻遍天下也难再有这第二张,你要带我看的便是这个么?”
越明溪手持烛台点燃了房间四处的灯具,原本昏暗的屋子随之明亮起来。也是在这时,韩纪才看清了那四面墙上悬挂着的居然都是女子的画像,只是这些女子的脸部,全部都被遮去了。
正中间悬着的那副画像看上去倒是新画的,可惜只展开了一半,也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韩纪走近两步,来到最大的一张画像前,手指轻抬,一缕灵力如箭羽般射出,解开画像上的绑绳,画像卷起的部分“轰”的一声落下,一个持剑的女子便出现在韩纪眼前。
这女子墨发高束,面容冷峻,眼神冰冷,手中握着的剑正是寒山宗圣剑神谕。
这画像上的女子,自然就是韩纪。
韩纪心中一惊,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些画像画的全部都是自己,即使戴着面具,覆着面纱,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都与她的一样冰冷。
多宝架上的白瓷像,暗室中的画像都是她。
洛渭喜欢的那个人,从来不是楚清妙,而是她。
他说的喜欢是真心的。
可她从他母亲手中接过他,于他而言,既是严师,也是长姐,更何况还有人妖之分。
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