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入手，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这把刀的造型，跟白月魁一直以来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只不过白月魁的那把刀，带有名为“阿赖耶识”的防伪标志——那是唯识学八识说中的第八识，意为“返本归元，证得涅槃。”


    而楚戈递给她的这把刀，从内涵上来看，明显就要low的多了。


    拔刀出鞘，刀柄处刻有两个小字“契约”，刀身上——交错光纹如神经般延展，汇聚于一轮炽白核心，似乎象征一条意识互联、灵魂共鸣的永恒链接。


    纹路图案确实没的说，可以看得出是出自大师之手，多半是村子里的别连科夫。


    但偏偏在这纹路之下，却有那么一行让人想要脚趾抠地的中二小字：“意念合一”。


    “那行字是安全词，虽然有点尬，但字面意思与实际意义是一致的。”楚戈的声音突然响起，让白月魁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她直视刀身，雪亮的刀身上，映出来的并不是她那双清冷淡然的眸子，而是一双如太阳般耀眼的金色瞳孔。


    楚戈的声音，也并非自房间内响起，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那条精神链接，你修好了？！”白月魁猛地侧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急切，仿佛在极力压抑内心的波动。


    曾几何时，楚戈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因未知原因与白月魁之间建立了一条意识上的“精神链接”，这条链接将原本很难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紧密连接。


    灾难爆发后，他们一起在末世里流浪时，白月魁甚至还这样问过楚戈：


    如果不是因为那条精神链接，那他们之间因其他原因初次相见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楚戈那家伙很认真地想了想，居然回答道：


    可能会绑架你胁迫霍恩教授为我制造‘天使’药剂；又或者是在地蔓藤灾害在久川爆发的初期，抓你去换那8000万的悬赏金，然后一走了之。


    当年的对话白月魁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无它，心底哇凉也。


    几十年前楚戈“死后”，那条链接也随之断裂，归于沉寂，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


    直到十几年前楚戈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那条链接虽然时常悸动，但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根据楚戈的解释，这是因为他的精神世界完成了一次“升维”的跃迁。


    他曾形容两人的意识世界，一个如海洋，一个如湖泊。若同处一个维度，海洋与湖泊尚可交汇；但若一个存在于现实世界，另一个只是虚拟的湖泊照片，那它们之间，终究无法真正相连。


    可白月魁不信邪，每天晚上都要强行把楚戈按在床上，跨坐其上，额头抵着额头，试图重新唤醒那条断裂的链接。可每次的结果，都是被那浩瀚深邃、如潮水般汹涌的精神力（冲/灌）得昏昏沉沉，最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也不算，只是找了个中间载体，还记得那种来自天外的银色金属吗，ASH对它进行了全面的分析，发现它除了坚硬、锋利外，还具备极强的灵魂意识兼容性。”


    如果说白月魁的那把“阿赖耶识”唐刀，除了是武器，还是“钥匙”，重启屏蔽塔的钥匙。


    那么楚戈为白月魁锻造的这把“白之契约”，就是“桥梁”。


    它不是连接物理的桥，而是映射意识本质的引线。精神在刀上回响，彼此传导，如梦如幻，如潮汐交融。


    精神维度的界限，就在那刀锋一线之间，两个原本无法互通的精神领域之间，因它而撕开了一条通道。


    如此方为——


    手握此刀，我们便可意念合一。


    也是他与她之间的“契约”。


    ........


    ——


    灯塔，空中花园。


    9033、9027、8925三个小家伙聚在编号为“08”的黑色翔翼机前，这摸摸，那看看，发出“喔哦”的惊叹。


    托9033的“福”，8925和9027这两个小家伙今天也算是见了世面，第一次摸到了这个能在天上自由飞翔的“大家伙”。


    空中花园的风微凉，吹动冉冰耳侧的短发，如同她胸口涌动的不安，时紧时缓。


    她和马克并肩走在石板小径上，脚步仿佛刻意放缓，却依然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


    “刚才，谢谢你啦。”摆动双手，冉冰低着头，不敢去看身旁的男人


    “你脑袋撞坏了？这么客气干嘛，不过以后别胡闹了，下次我可不一定来得及。”马克走在前面，看似坦坦荡荡、目不斜视，但手心连带着手心里那朵偷偷摸摸采来的小白花，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死嘴，快说啊！！


    两人间的气氛就这样沉默了许久。


    冉冰偷偷打量了一眼马克，脚步加快几分，双手背在身后，左手紧张地捏起右手的食指。


    鼓起勇气，她终于开口，但目光依旧不敢去看马克，只是对视一眼便匆匆逃离，声音更是如风吹动树叶那般细微：


    “诶（三声）？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可以回到地面生活，你有什么打算？”


    身旁的人，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高悬的灯塔，缓缓驶入一片翻涌的灰云，阳光一点一点地褪色，花园的色调也从暖意渐变为幽冷。


    藤蔓与花朵在风中轻颤，正如冉冰此刻藏在心底的声音——那尚未被回应的倾诉，那被命运压制的心跳。


    她问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灰暗天地里最后的一丝温度。她不敢看他，只是抬头望着高空，望向那片压抑得让人窒息的云海。


    在得知要去晨曦大厅执行繁育任务后，昨晚冉冰几乎一宿未眠。


    “原来我对他的那种感觉，叫做‘爱情’！”


    经过佩妮老师的启发，冉冰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去晨曦大厅，也不甘心像佩妮那样，到死都没能将心中的爱意诉说出口。


    冉冰是个勇敢的女孩，至少.....至少她要得到他的答案。


    晨曦大厅的繁育任务，是一道无法回头的门，一旦踏入，就意味着成为灯塔制度的牺牲者，意味着成为“繁衍未来”的工具，而非一个能自由选择“爱”的女人。


    头顶的云层密布，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为这份沉默哀悼。光线一点点淡去，银灰的光影斜斜地落在两人的侧脸上，将他们的轮廓拉长拉远——像两个注定不能靠近的灵魂。


    马克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往前走，像是着急去什么地方般一刻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