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祂们。


    ASH与玛娜巨人。


    由ASH演化的网络虚拟世界和由巨人掌控的真实世界。


    自诩“创造”了人类的祂们，是否像创造了超级人工智能ASH的人类一样，也在惧怕自己的造物超出掌控？


    人类妄图永生，打破了规则，破坏了源质循环，这是否是祂们关闭“大门”，降下罪罚灾祸的根源？


    异身的源质溯回本源，归于己身，混沌走向秩序，今生重现于世。究竟是“神”的仁慈，还是祂的谎言？


    自打灯塔回到这片大陆，白月魁就忙里忙外，直到今晚才抽出空来，能敞开心扉和自家掌柜的聊一聊，包括她的顾虑、她的想法、她的计划。


    “源质循环定律吗，有意思。”楚戈回味着白月魁的讲述，啧啧称奇。


    按照白月魁的意思：


    地球的生命源质总量保持不变，生物死亡后源质回归地球，再由地球下放给新生人类，此为循环。


    可自灾难降临，整个地球的源质一分为三，一份归于现存的人类，一份存于地球本身，还有一份被玛娜掠夺。


    灾难爆发后至今，玛娜生态使用噬极兽、猩红素等一系列手段从人类那里夺取生命源质。


    起先，地球这颗孕育人类的摇篮仍有余力，能够将自身的生命源质无私给予自己的“孩子”。


    但久而久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类被噬极兽抽魂吸取源质，人类与地球二者所拥有的生命源质数量不断减少，仅存的生命源质已经不足以维持“人类—地球—人类”这个大生命能量循环系统的运转。


    从宏观上来看，这导致了近年来，无论是灯塔还是地面上的各个人类聚落，新生婴儿体内大多都“缺少”生命源质。


    反映出来的最终结果，就是地面上的人类激发潜能困难，灯塔上“基因”优秀的上民越来越少。


    而龙骨村加速推进生命迭代系统的研究，也正是基于这些原因，玛娜生态的步步紧逼，使他们不得不尝试构建属于自己的小型源质轮回。


    “对了，你说的那个故人，跟灯塔又有什么关系？”


    从白月魁刚刚的话中，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那位故人”多半就是从久川市带出来的那个婴儿。


    白月魁半开玩笑地说，他当年还给那个婴儿还喂过奶来着，后来也没来得及听小家伙叫声“爹”，就丢下娘俩撒手人间了。


    不过楚戈并没有追问“那位故人”现在在哪里，“故人”之所以被称为故人，答案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那家伙的部分源质，在灯塔上，在你回来之前，他是我们战胜玛娜生态的最大希望。”白月魁道出了实情。


    “这就是你这么关注灯塔的原因？还是说，是那个整天神神鬼鬼的酒蒙子赖大师的预言？”


    楚戈来龙骨村十多年，已经成为了龙骨村的“荣誉村长”，但却与赖大师算不上相熟，那家伙整天见了他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但偏偏大伙儿都说他有关于生态的预言还挺准。


    “是，也不是。”白月魁看向楚戈的眼神有些愧疚，其实，以他们的关系，两个人间本不该有什么秘密的。


    她知道，现在的楚戈很强，刚重逢的那段时间里，楚戈甚至每隔几天就能刷新一下她有关人类极限的认知。


    但楚戈越强，白月魁的内心就越煎熬。


    人间无敌终归只是人间无敌。


    她也曾人间无敌过，因此策划了攻腥行动，并做好了自认为万全的准备，进入腥漩企图攻克玛娜生态，可结果呢？


    丢失了在那里的记忆不说，自身的DNA还被未知辐射损伤，一身世间无人能够匹敌的生命源质也流失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在下一个传送窗口期，前往腥漩的人是楚戈，有50%的概率能够清除玛娜生态，那要不要尝试呢？


    白月魁得不出答案，于是她继续问自己：


    如果有90%以上的概率呢？甚至是99%呢？


    她依旧没能得出答案。


    或许在她的心里，一旦赌注里扯上了楚戈，清不清除玛娜生态就不那么重要了。


    更别提ASH还专门叮嘱过她，一定要拴住楚戈，尽量不要让他过多动用那危险的白雾。


    如果不是楚戈塑造出了那朵蓝色的涅槃之花，创造出了一种能与玛娜抗衡的全新生态，白月魁或许会这么一直纠结下去。


    白月魁的一番话给了楚戈很大启发。


    如果说生命源质才是一个人的根本，那他能否塑造一个更高维度的“小世界”，收纳所有人的生命源质，让灵魂不再拘泥于躯壳，就像来自蓝星的玩家那样，从“世界交点”随心所欲降临到地球，甚至是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呢？


    “唉！你要干嘛？”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几乎是零距离凑到了楚戈脸上，胸膛被一只手用力按着向后倒去。


    楚戈一头栽进屋里，房门被人关上。


    当白月魁整个人已经完全跨坐在他身上时，楚戈才意识到，刚刚洗完澡的白月魁身上似乎有且仅有这么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


    好哇！原来是早有预谋！


    “等等！我有话要说！”楚戈伸手表示抗议。


    “什么？”


    “今天，貌似还没到“交租”的日子吧？”


    “交租？”白月魁轻哼一声，低下脑袋，发丝落在楚戈鼻尖，挠的有些发痒。


    “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你不想动就老实躺好！”


    面对白月魁蛮不讲理的态度，楚戈十分无奈。


    没办法，自从细胞衰竭有了治疗手段后，白月魁出外勤时是怎么暴力怎么来，碰到她的噬极兽死法那是一个比一个惨。


    可这就苦了楚戈，一个周得给白月魁推拿治疗好几次，而夏天来那家伙给的治疗方案又不怎么正经。


    白月魁最初的时候还会稍微忍一下，后来干脆也懒得装了。


    于是，在一次治疗过程中，终于不那么意外的出现了意外。


    当晚发生了什么或许没多少人知晓，但龙骨村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知道：


    第二天早上，别连科夫打头的一群人拎着音响站在小广场上，从早晨一直等到中午。


    十几年如一日，除了出外勤从不缺席晨练的白老板，那天直到中午都没有来。


    ……


    ——


    龙骨村，铁匠铺。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别连科夫并没有睡。


    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眼睛，心里暗道，肯定是破空那个混小子又在惦记他的女儿了。


    转过头，他小心翼翼地为一柄唐刀样式儿的刀加装刀鞘。


    这把刀的材料是楚掌柜送过来的，送来时已经是成型的刀刃，只需要他加装刀鞘和刀柄，以及刻画特殊的源质引导纹路。


    别连科夫从没见过这样的材料，简直是把锋利和坚硬二字发挥到了极致，无论他怎样锻打都不会变形，而且还能轻易切开王级噬极兽的骨骼。


    要知道，自从白老板不开临渊者，且因受伤不怎么出手以后，龙骨村已经丧失了猎杀王级噬极兽的能力。


    白队箱子里的那七把武器，材料基本都是从避难所时代的大规模战场上捡来的。


    伴随着最后一道纹路成型，别连科夫轻轻放下楚掌柜专门用来给他刻纹路的银色匕首，长呼一口气。


    “呼～”


    唐刀的样式基本和白月魁的蓝色唐刀“阿赖耶识”一比一复刻，只不过刀柄刀鞘皆为纯白。


    别连科夫拔刀出鞘一寸，雪亮的刀身清晰地映出他的双眼。


    他有一种预感，这或许将会是他整个铸器生涯中，最伟大的一件作品。


    而这把刀的名字，叫做——


    白之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