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鉴于《明日星途》下场的前选手太多，就算谢渝经纪公司DA娱乐家大业大，也挡不住网友们热烈讨论的声势。


    这天晚上，#开水壶战争#这个词条悄然爬上了热搜榜。


    “一把开水壶引发的惨案哈哈哈哈哈。”


    在这种时候，谢渝粉丝晒出的《昨日星辰》剧中表演也显得苍白无力了起来。


    拍戏而已，又不是现场表演，谁知道真假？


    更有好事的音乐剧相关博主主动开扒，研究剧中谢渝的演唱究竟是百万修音师的功劳，还是干脆请了替身。


    当初《昨日星辰》的各种营销在互联网上仍有痕迹，“真声出演”、“过硬实力”、“媲美专业的音乐剧演员”……但实际上，在《昨日星辰》里，谢渝的表演时长短得可怜。


    “谢渝都能唱，林渊为什么不能唱？”


    “+1，以及这次讨论的重点是蒋肖那边声称林渊抢了他的角色，可听蒋肖自己直播的意思，难道不是他先推了角色，剧组才找来林渊的吗？”


    “我听着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客观说，林渊确实不是科班出身，蒋肖应该只是不忿剧组挑了林渊没挑自己吧？”


    ……


    蒋肖没料到，谢渝只是给自己点了个赞，就引发了《明日星途》前选手们的一片声讨。


    事情发展过于迅速，以至于蒋肖不得不主动解释，说他和谢渝的交流只是谢渝作为前男团成员授予他经验，不涉及其他人。


    蒋肖可不愿得罪谢渝粉丝和DA娱乐。


    但他仍然表示，没能出演《明天的明天》他很遗憾，他内心里无比希望《明天的明天》取得成功。


    “无论如何，期待更多观众关注音乐剧，帮助这个行业发展，如果能有一些观众因为我个人关注这个行业，我会感到很荣幸。”


    “我想，谢渝哥在《昨日星辰》里的表演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在我心目中，谢渝哥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在众星娱乐和DA娱乐双方的默契下，蒋肖这段发言很快上了热搜，热搜榜上，谢渝相关的讨论也变少了很多。


    “……个人觉得，《明日星途》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讨论太多吧？本音乐剧粉唯一关注的是，《明天的明天》找了林渊这个外行，不觉得对不起观众吗？”


    “+1，没觉得蒋肖有内涵林渊的意思，他作为科班出身的孩子，当然会更关心音乐剧的质量吧。”


    “他只是希望音乐剧行业越来越好罢了，却遭遇了那么多的误解。”


    “各位只要看看蒋肖的毕业大戏，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林渊或许有一点唱跳实力，但在音乐剧领域，他确实是外行没错吧？”


    热搜舆论已经渐渐转向了林渊参演《明天的明天》本身。


    “反正我不看好《明天的明天》，感觉会亏很多钱。”


    “讲真，选蒋肖的话，以iStar现在的人气，随便卖卖都能有热度吧，偏偏选了一个糊透了的林渊。”


    ……


    正如网友们所猜测的那样，《明天的明天》销售状况确实不佳。


    在国内，音乐剧市场本就小众，海外大卖的巡演尚且可能叫好不叫座，更不必说《明天的明天》这种本土原创作品。


    这也是为何部分剧组会邀请演员或者偶像跨界，别的不说，卖票这一项上能助力不少。


    《明天的明天》选择了一个小型剧场演出，也不像海外经典那样在舞美设计上大投入，可尽管如此，剧组依旧花费了不菲的成本，若非有经费支援，剧组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大手笔支出。


    开票之后，《明天的明天》大半的座位都没有售出，若非这次开水壶战争爆发，剧组受到的关注大幅增加，门票的销售状况只会更惨淡。


    “根本没有号召力啊。”


    “林渊怎么有脸怼谢渝的，他自己根本卖不出去票哎。”


    “混得太惨了，只能盯着《明日星途》的那些老黄历怀念过去了，那是他整个人生的高光时刻吧？可惜谢渝早就向前看了。”


    “抱团糊咖对谢渝的恨罢了，演得太明显了点。”


    “林渊使出浑身解数，结果《明天的明天》票甚至没卖出去一半，我简直笑死。”


    “我有一种预感——等《明天的明天》巡演结束，林渊只怕要退出娱乐圈了。”


    “纠正一下，林渊根本没有真正进过娱乐圈，就问他正经留下姓名了吗？不管他做什么，没人会给他一个眼神，都是他自娱自乐罢了。”


    对于《明天的明天》的销售状况，导演邹和倒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比我想象中还好一点。”


    因为林渊和谢渝的争端，《明天的明天》多少有了些名气，倒也不是那种完全默默无闻的音乐剧。


    这样有闲钱的爱好者们或许会买上一张票，还会吸引到圈内人士，这群人会在看表演之余作出推荐。


    如果《明天的明天》质量能够征服他们，这部剧的最终收入未必会太坏。


    不过开票情况出炉之后，谢渝粉丝仍坚持不懈地嘲笑着林渊。


    虽然谢渝在《明日星途》的唱功被嘲了，可在粉丝们看来，谢渝已经是男演员圈子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唱功差一些又怎么样呢？


    “小鱼根本不靠唱功吃饭。”


    “林渊也只能揪住过去不放了。”


    ……


    某天中午，林渊还在排练，《明天的明天》距离正式演出已经没有多久，票又卖出了一些，但销售状况依然属于惨淡。


    音乐剧圈子里，《明天的明天》这种情况一抓一大把，还有比《明天的明天》卖得更惨的。


    这天林渊依旧把手机丢到一边，到了休息的时候，他打开手机，“叮叮叮”的提示声一直响个不停。


    只看了一眼推送，林渊就露出了“……”表情。


    目前，热搜榜上的热门是——#谢渝为《明天的明天》打call#


    还有#谢渝  善良#


    仍然是某个谢渝出席活动的场合，记者们提到了《明日星途》的选手们集体倒油的情况，问谢渝对此有什么看法。


    谢渝面上一派从容：“如果这样能为他们带来一丝热度的话，我很乐意。”


    台下传来粉丝们的尖叫声：“小鱼好善良！”


    “我也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走过来的，所以我很理解这个圈子里很多人的处境，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度过艰难的时光。”谢渝露出笑容，“其实我本人很相信林渊的实力，希望他的音乐剧《明天的明天》能成功，希望他可以被更多人认识。”


    总之，热搜的tag下方全是各种夸赞谢渝不计前嫌善良体面大度的。


    “林渊根本不配好吗？”


    “在展现自己的善良之前，小鱼你完全可以先看看林渊对你做了什么！”


    “人品高下立见。”


    林渊：“……”


    问题在于，不管是#谢渝 善良#还是#谢渝 安利#还是#谢渝支持音乐剧#以及热搜榜上N个夸赞谢渝的tag，都没有让《明天的明天》门票销量产生直观的变化。


    几乎没有涨。


    林渊反而被嘲得更凶了。


    谢渝为《明天的明天》打call之后没过多久，《昨日星辰》的音乐剧指导裴涛也出来为他发声：“作为一个业内人士，我很遗憾，某些剧组为了夺取流量，刻意不择手段地制造舆论，却忘了关键的一点——一部音乐剧，最终还是要靠表演打动人心。”


    “虽然和谢渝合作时间不长，但我始终记得他的努力、他对于表演的热爱和执着，若非行程冲突，谢渝本也可以在音乐剧行业发光发热。”


    “我不认识林渊，但我想说，这种蹭热度造流量的方式不可能长久，有时间忙这些，不如先好好磨练自己的实力。”


    “感谢业内为小鱼说话！”


    “林渊这么贱，真业内不可能看得惯的。”


    “《明天的明天》演出开始之后，林渊绝对会丢个大人。”


    ……


    9月，《明天的明天》正式开演。


    周迟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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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型的音乐剧爱好者，同学们都在看演唱会，他却格外青睐音乐剧，那些经典作品从某种程度上比演唱会更为惊心动魄，一流的舞美，出色的唱功，还有演员们在台上展现出的化学反应，都让他沉迷不已。


    经典从来经久不衰。


    对于《明天的明天》，他暂时持中立态度，网上把林渊说得很不堪，但卡司表里排第一的其实是容蕾。


    容蕾周迟还是认识的，音乐剧圈子里的中坚力量，实力很不错。


    就希望……林渊这种外行别把这部剧毁得太狠。


    针对《明天的明天》在网上的纷扰，周迟只觉得厌烦，他认为音乐剧本身是很纯粹的东西，沾上了粉丝这种生物之后，除了吵闹就不剩什么了，他所热爱的东西，只是某些人刷存在感的工具。


    他有些不爽。


    《明天的明天》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来现场之前周迟已经有所了解了。


    开演前的十分钟，周迟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看到裴涛还在喷《明天的明天》。


    周迟皱起眉，等看了之后再喷不行吗？


    他对《明天的明天》也不是很看好，但批评多少要建立在已经看过作品的前提下，为了喷而喷很没意思。


    周迟默默收起手机。


    开场是一场案件回顾。


    放学回家的少女被“意外”杀害，但她的母亲和兄长都知道，这不是一场意外，遗憾的是，凶手没有收到任何处罚，依旧逍遥法外。


    十年以后，已经无人记得曾在城市一角发生过的惨案，唯独……


    报社的资料室里，一位中年女性勤恳地整理着资料，在她手边，一列档案清晰地摆着，桌面上的日历格外清晰。


    “终于到了这一天。”


    “日夜辗转难眠，只为这一天。”


    “……不会再等待……”


    容蕾的演唱无可指摘，客观来说，《明天的明天》的歌曲也比周迟预期更出色一些。


    这部剧的卡司虽然不强，但无论是音乐的流畅度还是剧情的节奏，都呈现出了一种流畅感。


    十年前的那个案子，凶手借助舆论的力量逃脱法网，而这一场复仇，季云季风母子也要借助舆论让他无法翻身。


    他们的确在做非法的事，采取非法的手段，但他们不在乎。


    活着本身已经无所谓了，他们只为复仇而活。


    季云以记者的身份接近了凶手，不断逼迫他想起十年前的一切。


    收买他的前女友、贿赂他的上司、揪到他父亲的贪污罪证……一步步将凶手能依靠的力量全部拔除。


    舞台上的光亮渐渐被黑暗淹没。


    季云的复仇之路并不孤独，季风是她的帮手，是她的孩子，是她复仇路上的依靠。


    凶手曾怀疑过季云，为此他特意来到季云家中拜访，却只看到了她身患重病、只能依靠轮椅上下的儿子。


    凶手自然降低了警惕。


    这是季风的首次出场。


    灯光渐渐在新出现的角色身上聚焦，轮椅的声音格外清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稍显苍白的青年。


    凶手编了一个借口，试图从季风口中套话，而季风也一脸热情地有话直言，坦诚到叫凶手觉得，他怀疑季云大概是错觉。


    他便离开了季家。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季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爽朗的面孔在一瞬间化作强烈的冷漠，阴影之中，那股强烈的阴森感传来，让人觉得现场温度似乎都低了好几度。


    真的是一秒切换。


    周迟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后音乐声起，这是属于季风的独白。


    “……编织一张大网，将黑暗打尽。”


    “猎物在挣扎，我看到他眼睛。”


    “坠落吧，坠落吧，跌落，毁灭。”


    “要你尝尽这世间鲜血，这苦，这痛，这黎明的悲歌。”


    一字一句，明明在唱，却仿佛啜泣。


    看着舞台中央那道身影，周迟仿佛听见了复仇者急速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