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事雾不明

作品:《和心上人成为宿敌后

    破晓时分,淡青色的天空上残星未散,付濯晴蜷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坐在床榻上,坐了许久。


    自从她做了那个梦之后,思绪一直混乱着,那梦真实太过真实,真实到她是被心口处的刺痛痛醒的,她抬手指轻轻揉着自己鬓角,醒的过早却又睡不着的下场,就是头也感觉晕晕的,不大正常。


    此时,窗外的天上逐渐褪了零星,冬日天亮的晚些,她的床幔里依旧是抬手不见五指的黑,可是隔着床幔外在地上打地铺的男子却能感受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边连瑱也抱膝坐了很久,眼下乌青胡茬横生,尤其是那双正对着窗户的眼睛里,借着点点亮光,他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不可思议的是自己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闭着眼睡意袭来时,他被一个梦给惊醒了。


    这梦太过离谱,离谱到他做不到相信,却真实到让他感到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在梦里,年纪尚幼的边连瑱和家中爹娘一起以卖瓷制煎药罐子为营生,日子过得十分拮据,一日爹在家中摔伤了腿,他急忙跑去医馆寻大夫上门诊治,却遭大夫轰走。


    小边连瑱就跪在医馆前,使劲磕头,希望大夫能够跟他回去看一眼他爹。


    他磕头嗑了许久,久到他的额前流血,地上被他嗑过的地方也血淋淋的,医馆的人也没人搭理,就连路过的人也只是觉得他很可怜,珊珊离他远些。


    是一位和他年纪比他还小些的乘富贵马车路过的男孩,看他可怜兮兮被医馆的人赶出来,替他付了钱,才有了他爹的腿上可治。


    小边连瑱记得当日恩人并未一同跟他回家,却在几日后亲自登门,递给他们家一袋银两,并道:“当时这小兄弟说,本王有恩于他,愿效忠于本王。”


    小边连瑱的爹娘拉着他一同跪下叩谢恩人大德,家中没什么可报恩的,他看恩人衣着也不似寻常人。


    但还是应下了报答,受人一恩,自当以命相报,只是许久,恩人都只差人送钱来,他所在巷子里住的人换了一茬接一茬,直至一日他的爹娘因所卖出的煎药罐子,有人用之,居然死了,官差当着他的面将他爹娘活生生抓走。


    这怎么可能,小边连瑱去官府,在家各种等待,却只等来了爹娘被砍头的消息,此时,他恩人出现了。


    他跪在地上给恩人磕头,也是这时,他才知道恩人乃当今陛下的二皇子,给他爹娘下死命令的人乃恩人同父异母的姐姐,华礼朝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只是他没想到,恩人接下来得话,是教他还恩,也是教他替爹娘报仇。


    还恩这件事,是他该做的,但是报仇,边连瑱心中还是犹豫了下,这位公主殿下素有贤德之名,更有望成为一名储君,这些就连他这个一直蜗居在贫民窟里的百姓都听过,难道公主殿下当真会不调查清楚就随便给人下斩杀令吗?


    他不知道,但恩人要他报的恩,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潜伏进公主府,找机会刺杀我朝公主,这样一来,二的储君之位才不会受到威胁。


    边连瑱照做了,恩人的话,他是必听的,谁让恩人一直以来有恩于他们家中呢。说来也怪,在爹娘下葬那日,空气里忽而弥漫起的海棠清香,是公主殿下和他遥遥一眼,他瞧了这位公主殿下一眼,只一眼,便令他许久不舒的眉头舒展,他觉得此人一张美人面上尽是慈悲,不会无缘无故就杀人的,可他也怕二皇子口中话含不实,又打听了,那日给他爹娘下死命令的就是这位公主。


    他一时不知该相信自己的心,还是该信自己所听到的。


    而后不久,边连瑱爹娘过了头七,他便想了一个混进公主府的方法,众人皆说公主慈悲为怀,那么遇上昏倒的人便不会见死不救,他只身装晕在回公主府的必经之路上,公主的确慈悲,他入府也很轻松。


    起初他在公主府上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侍,压根没什么接近公主的机会,边连瑱始终记得二皇子的恩情,将刺杀公主这件事变作他一直该做的,一步步爬到公主身边侍奉。


    甚至令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因公主的喜怒哀乐而喜之喜,忧之忧,而公主喜欢他到几次三番去宫中找陛下,说清要求娶他的事,哪怕他的过往不堪回首,他爹娘因罪过世,公主殿下都不在乎,查清当年他爹娘死的真实原因,告知他后,其实他心里信了,可是他要报恩,就不能相信公主殿下的话。


    边连瑱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自己爹爹摔伤时,二皇子出手相救,此等恩情他此生唯有报答一项,何况二皇子接二连三送钱,也改善了他们拮据的生活。


    就这样,他选了一个二皇子想要他动手的日子,就是临近公主殿下登基前,二皇子说这样一来,公主将会死不瞑目,死在权势滔天前,谁又能瞑目呢。


    于是边连瑱趁着公主殿下登基前夜,从宫中回来放松之躯,将她捆绑,其实他的心是痛的,但他又不能说出是二皇子指使他这么干的,只能满腔心痛的去告诉她,他从来都不信她说陈情的他爹娘真正死因,让她在九泉之下来恨他一个人就好了,别去恨他的恩人,等公主殿下彻底死了之后,边连瑱盯着她的身子小声哭泣,“其实我也最爱你了,可惜你出现的太晚了,要是当年我没接受二皇子的恩惠该多好,可是我偏偏承了二皇子的恩情,此后还一直承人家的情,这份恩情我不得不还啊。”


    他缓了口气,俯身给公主殿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阖上之后,“这下二皇子便能继承大统了,我的恩情也算完成了,此后黄泉路上公主殿下也不必记得我。”说着说着,边连瑱解开捆绑着公主殿下四肢的绳子,掰开公主殿下的手,将他手中的短刃塞到她手中,随之他双手握着她握不住短刃的手,狠狠刺向自己的心里。


    下辈子千万别在喜欢他了,他不是个好人,喜欢一个人却心不诚,明知事有误却始终不能相信。


    如有可能,边连瑱希望公主殿下的下辈子顺遂一生。


    边连瑱从这个梦中惊醒时,泪湿枕榻,他大为震惊地坐起身,大口喘气,眼角泪还在不断滑落,无论他抬手如何抹去,好似都不管用似的。


    这梦真实的过了头,让他分不清自己的泪水是在为公主殿下遇上他而悲惨的结束生命,还是什么,他想是的吧,梦里这位公主殿下并未做错什么,而他为了报所谓的恩情,去认那个死理,不惜背叛自己的感情,亲手了结了这世上最后一个深爱自己的人。


    一切那么真实,可当他醒来却是大梦一场。


    边连瑱将自己调转了个位置,他转身面对着幽蓝的窗格子平静坐着,看着那轮高高升起的掩藏在薄雾之后的月亮,心中混沌一片,他的这个梦,就像掩着月亮的薄雾,似清非清。


    似付濯晴口中那番说辞的清;


    非她口中那番说辞的雾。


    边连瑱做了一个和她口中那番,是他亲手结束她的性命的梦,她身为高高在上的公主,一颗心全然在他心上,最终却死于他手的悲哀,夜晚他竟真真切切梦到了。


    难道这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真奇妙,边连瑱在心里自嘲笑笑,这场梦也让始终不相信付濯晴口中话语的他,心中迷惑,不知事实究竟怎样。


    天色渐亮,薄雾逐渐消散,床榻里的人儿窸窸窣窣的下榻动静,引得边连瑱抬眸细瞧,他憔悴的眸色里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呢,把这场梦当做一个梦吗?可是梦里的情真意切都和她的言辞吻合,难道当真如他所想,二人在过来时记忆混乱了。


    若真如此,他还有脸面对她吗,仔细斟酌,确实没脸,明知自己心上人无错,却还是亲手杀了心上人,这种人简直不能被原谅。


    边连瑱垂眸摇头,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原谅梦中的自己,可既然他做了这么个梦,他也该和付濯晴讲清楚,而非逃避。


    而此时,付濯晴撩起床幔,瞬间打在她脸上的天光让她直接朝边连瑱坐着的这边眯眼看来,此人坐在他自己铺的地铺上,褥子裹在身上,躯膝坐着,眼神空洞呆滞,眼下乌青明显,整个人丧的不像样,那双攀上她双眼的眸色中,尽是愧疚。


    付濯晴双手抻着床沿未曾起身,她后夜没怎么阖眼,刚挑幔时畏光,这会儿已然好了,就不看他了,但她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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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鞋。


    其实昨夜那个梦,她也想通了,那毕竟只是一个梦,哪儿能跟她真真切切喜欢过他的鲜活去比呢,或许是昨夜边连瑱口中话语她听进去了,自行编织了个梦,这也不过是她心底对他的垂怜,做不得数的。


    也或许这个梦是她心底并不想让她自己去杀害自己曾经真心待过的人,可是呢,世上哪有那么多或许,他杀了无辜的她,害得华礼朝六神无主,还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呢,难道他不该死吗?


    是该的。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都是天经地义的,她自无需给他找所谓的借口,毕竟今生也是此人先欲给她投毒不是吗?


    一个想要害她的人,却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不就跟穿越前一模一样,可她早就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付濯晴起身前,轻声一叹,又朝边连瑱看了眼,这一眼带走了她藏在心底对他所有的怜悯,在她起身欲提步离去时,边连瑱叫住了她。


    “我有话想对你说。”


    付濯晴并未停止自己起身梳洗的步伐,并稳稳坐在她昨夜提前打好水的妆奁台后,动作娴熟第为自己梳洗。


    边连瑱见她并未说什么,一个翻身从地铺上起身,在一旁净了手后,替她将干净的帕子浸在那盆干净的水盆里,拧干递给她。


    “我昨夜做了个梦。”


    付濯晴接帕子的手利落不停,耳边话音却始终盘旋,直至此人一字不落将这个梦讲完,她捏着梳篦给自己梳发的手一颤,甚至她内心也在发颤。


    这个梦真有意思,她盯眼瞧着铜镜中憔悴的自己,甚至都笑不出来,居然比她知道的还要恐怖,罢了,边连瑱觉得自己心上人不及对救命恩人的承诺,就不及好了,反正于她而言,知晓真相,和不知真相都是一样的,还不是她死了。


    倏而,付濯晴眼神突而变得冷厉,扭头去看还站在水盆架子旁的边连瑱,“恐怕你这不是梦吧,你昨日口口声声编造的我杀过你才是梦吧,这难道不是你穿越前所经历的吗,把其说成一场梦,真有你的。”她唇畔轻轻一笑,“难不成你说成梦,我就能原谅你了吗?你当你还是我的心上人吗?啊?”


    付濯晴转回头,借着给自己挽发,“既然已经说开了,也请你日后在私下与我保持距离,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了,不是吗?


    你说的若为真实,那在你心里,救命恩人大于天,你对我的喜欢也不值一提。”她眼睛始终盯着铜镜里的眼眶稍稍红润的自己,眸底欲盖弥彰的眼泪被她一阖眼硬生生憋了回去,“你既然知道,你——”


    付濯晴顿了顿声,她调整了下自己,“穿越来之后,你先是要杀我,后又说爱我,敢问你口中哪句是真的,哪句为假呢。但不管你说的真假,我,付濯晴今生对你只有恨。”一口气说完,她心里算是彻底舒坦了。


    边连瑱听到这一席话,眼泪瞬间落下,他往前迈了一步,眉头紧紧锁住,视线凝在付濯晴脸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所以你是说我的梦,当真是你亲身经历的。”在说之前,他多希望这真的就只是一个梦,他选择说,是因为这梦和她曾说的一样,他想告知一下,结果却被告知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他岂非真的有负于她,还是负情。


    边连瑱手托了下妆奁台沿,才没让自己失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真是他的记忆出了纰漏所致。


    付濯晴直接一个起身,远离此人,“你别在这儿假意惺惺的了,好吗?你的喜欢可以演,恨可以藏在心里整整数载,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公主府被下的毒,就是你口中的二皇子下的呢,我那日帮你找回解药的代价,就是将他杀了,他只承认了给你下毒,但闭口不提给你下毒的目的,看来那毒也是你心甘情愿吃下去的,怪不得我说府上戒备森严,你为何会中毒呢,原来真的是我那好弟弟给留了后手啊。”


    她冷漠笑笑,心如死灰地看着他,“看来果真我识错了人,可我也付出了代价,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落泪,求原谅,华礼朝上下突然没了主心骨,最终遭殃的只是老百姓,你害了他们,也是个该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