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是如此的巨大，瞬间就搅乱了林凡的平衡。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身不由己地被卷着，朝着旁边的礁石狠狠地撞了过去。


    林凡心中大惊，连忙在水中扭转身形，试图避开。


    可一切都太晚了。


    “砰！”


    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一块锋利的礁石上。


    一股剧痛瞬间从后背传来，让他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更糟糕的是，他嘴里的呼吸管，也因为这次剧烈的撞击，直接脱落了。


    冰冷的海水，瞬间灌进了他的嘴里，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在水下咳嗽，那是要命的。


    林凡的肺部，瞬间被海水占满，大脑因为缺氧，开始阵阵发黑。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腰间那根救命的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拽了三下。


    这是他和江海山约好的暗号。


    拽三下，意味着，他出事了。


    做完这一切，他便再也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更深的海底沉去。


    船上，江海山正掐着表，焦急地等待着。


    当他感觉到手里的绳子，传来三下急促而有力的拉拽时，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好！出事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箭步冲到起网机旁，猛地拉下了启动的阀门。


    “轰隆隆……”


    老旧的起网机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


    连接着林凡的绳子，被绷得笔直，飞快地从海里被拖拽上来。


    江海山死死地盯着海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拖出了水面。


    是林凡！


    他此刻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江海山连忙将他拖上甲板，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和装备。


    他将林凡平放在甲板上，用自己那套在海里用了几十年的土法子，开始给他急救。


    按压胸口，人工呼吸……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在江海山不懈的努力下。


    “咳！咳咳咳！”


    林凡猛地咳出几口咸腥的海水，悠悠地转醒过来。


    “凡子！你醒了！你他妈的快吓死我了！”


    江海山看到他醒来，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一屁股瘫坐在甲板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林凡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着一脸后怕的老丈人，苦笑了一声。


    “江叔，让您见笑了。”


    江海山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模样，是又气又心疼。


    “见笑？你小子差点就把命给丢在这里了，还跟我说见笑？”


    他没好气地数落起来。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地方邪门，不是人能来的！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差点就成了这海底的冤魂！”


    “我看你小子，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这下撞得头破血流了，知道厉害了吧？”


    林凡在甲板上缓了好一会儿，那股子缺氧带来的眩晕感才渐渐退去。


    他撑着船舷，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墨绿色的海面。


    刚才那一下，虽然凶险，但也让他彻底摸清了那片海域下的暗流走向。


    只要避开那个位置，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他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进入沉船。


    “江叔，我再下去一次。”


    他重新拿起那副破旧的潜水镜。


    “不行！”


    江海山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劈手就夺过了林凡手里的潜水镜。


    “你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刚才差点就没上来，你还想下去？你真当自己的命是铁打的？”


    “江叔，我这次有把握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把握！”


    江海山把潜水镜往身后一藏，态度异常坚决：“今天，我说不让你下，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再下这片海！”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江海山打断他，一双布满风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我知道你小子心急，想办成事。”


    “但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几件破玩意儿，把命搭进去，不值当！”


    “再说了，谁说非要你下去才能拿到东西了？”


    江海山说着，竟然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林凡见状一愣。


    “江叔，您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下去拿东西了！”


    江海山一边脱，一边活动着筋骨。


    “你小子别忘了，我江海山，在这片海里泡了四十年了！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能一口气潜到二十米深的海底去摸海参了！”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在我面前逞能？”


    “您？”


    林凡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他承认老丈人水性好，经验足，可这毕竟不是普通的浅海，而是连海鸟都不敢落脚的风暴之眼。


    更何况，江海山的年纪摆在那里，体力肯定不如自己。


    “怎么？不信？”


    江海山看出了他心里的疑虑，哼了一声。


    “你小子就在船上给我好好看着！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说着，他也不戴林凡那套破烂装备，只是从船舱里找来一个大号的防水油布包，然后便走到了船舷边。


    “绳子给我。”


    林凡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根救命的绳子，递了过去。


    江海山将绳子熟练地在腰间系好，又指了指起网机。


    “跟刚才一样，十分钟，十分钟我要是还没上来，你就把我拽上来。”


    说完，他不再多言，只是做了一连串悠长而深沉的呼吸，整个胸腔都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鼓胀起来。


    然后，他像一条滑溜的泥鳅，悄无声息地，一头扎进了海里，连个水花都没怎么溅起来。


    林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着手腕上的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平静的海面。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海面上始终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静。


    林凡的心，也随着秒针的跳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同意让老丈人下水。


    万一，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自己该怎么跟若璃交代？